学校度过，那另一半时间我几乎都是去找季礼。

他带我去的地方都是周边小城，而我只负责游玩吃喝。

“没关系，就去你熟悉或喜欢的地方就行。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也可以拒绝，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工作而勉强自己。”

“不会，那说好了，下次我带你玩。”

“还有一件事。”

还有？

“以后私下场合，可不可以叫我名字。喊何总也太生疏了吧，都把我喊老了。”

我不厚道地笑出声，没想到这么一张脸竟然也会在意这些，不过我还是点头答应了。

何以琰高兴得像个小孩，说要甩开杨旭和小郭带我去吃最正宗的当地美食。

我跟着他穿过那些大街小巷，听着他和一家家老板用粤语打招呼，然后点一大桌好吃的。

有两个老板一边看着我一边跟他说笑，我听不懂，但看何少琰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游玩了一天，我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我们一路说着笑着，直到天色暗下来，何少琰送我回酒店。

没想到季礼会突然出现在酒店大堂，他看到我时脸上还是欢喜的样子，在看到我身边的何少琰时，他的脸突然冷了下来。

“季礼，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何少琰先打破局面。

季礼只是冷冷地扫他一眼，无视他伸出的手，冷哼道，“我也是没想到，你在这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送晚晚回来。”

“你倒是殷勤，现在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着急，我还有话要跟晚晚说呢。”

季礼听了脸色一凛，眉头紧皱，怒火喷满欲出，我怕他控制不住要胡说些什么，赶紧开口打断。

“你怎么在这，是因为工作吗？”

“晚晚，我是来找你的，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吃饭了吗？”他低着头，语气小心翼翼，刚才冷言相向的‘季礼’褪得干干净净。

“你找我
陪你。”

“我不要，我就是要跟着你，你答应了爷爷要好好陪我玩的，你说话不算话！”

女生突然停下，手却拉住何少琰不放，跺脚噘嘴，眼泪汪汪。

我看向何少琰，只见他轻皱起眉头，有些无奈叹道，“好了好了，姑奶奶你千万别哭啊。我没有说话不算话，但我现在真的有重要工作需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再陪你玩，好不好。”

说完他摸了摸女生的头作以安慰，女生才又开心地笑起来。

不知为何，他们之间的互动让我有种恶心的熟悉感。

我和季礼，曾经也这样。

那时候我心里想，我和季礼会永远在一起，他永远都会哄着我宠着我……

后来我在机场的垃圾桶吐了，由于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吐的几乎都是胆水。

冷静下来后，我到机场旁边的餐厅吃了饭，然后直接回了公司，我想起来昨晚的流程里还有个细节需要确认。

何少琰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开会。开完会我才给他回拨过去。

“晚晚，我很想你。”

刚接通他低哑甚至有些脆弱的声音传来，我的心一下便软了，问他在哪。

他说在云城的一家五星酒店，刚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想要见我，却对那个女生的事一字不提。

“少琰，其实昨天我去机场接你了。”

那边一下沉寂得可怕，落针可闻。

“少琰……”

“晚晚，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只是……”何少琰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阿琰哥……”

“晚晚不……”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何少琰到公司来找我，大家都伸长着脖子八卦，我向章总请了半天假。

“晚晚，我只把玲珑当妹妹，这次她跟过来是爷爷的安排，我也在飞机上遇到她才知道的。”

我们坐在附近的咖啡厅落地窗前的座位上，他认真又
那你最喜欢的一本叫什么？”

“《青春之旅》。”

“可以讲述一下主要讲什么故事吗？”

我完全没想到长得如此英气逼人的何总监会对这些感兴趣，但还是大概地描述了一下。

“嗯是说一对青春男女，对彼此刚有好感的时候分开了，再重逢时，俩人都发生了很大变化，然后互相救赎的故事。哈哈，是不是很无聊。”

“……不会。”他温声笑道，接着沉默了好一会。

我一向不擅长主动聊天，又担心得罪了他影响到项目，正挖空心思想说些什么时，突然听到他严肃地喊我名字。

“莫晚晚。”

“怎么……”

“你现在和季礼，在一起了吗？”

我先是震惊，接着又马上冷静下来，摇了摇头之后才惊觉顺序不对。

我应该先问他，“你和季礼认识？”

我看着面前这张英俊得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在脑海里飞速搜索。

大学时期，我经常跑到季礼的学校找他，一来二去便认识了他不少的哥们和同学，但“何少琰”这三个字真的没有一点印象。

看着我茫然的目光，何以琰无奈地牵动嘴角，道，“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我一下无话。

他却不依不饶地问，“你刚摇头的意思是，你和季礼分手了？还是？”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又刚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仅此而已。”

“是吗。”他一直盯着我的侧脸，语气很轻，像是有什么遗憾。

“我刚刚好像想起来你是谁了。”

6.

“真的？”

“嗯，真的。”

我刚才一直在费力回忆着，磕磕碰碰，终于想起了那张脸，准确来说，是那个背。

“季礼大二生日那天，我在篮球场受了伤，当时背我去医务室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吧。”

他突然停住脚步，我也跟着停下来，抬头看他
”

“章总您客气了，我早就耳闻过章总的光荣事迹，毕竟在短短几个月就能帮公司力挽狂澜的，放眼整个行业都找不出第二，跟您合作，我放心。”

章总很是受用，笑得露出了鱼尾纹，“多谢多谢，最后能保住也多亏我这些不离不弃的手下。”

说完他们都朝我和小郭投来一注赞赏的目光。

我知道他说的是在Y情期间，公司没有一点业务差点就要倒闭时，是章总凭着厚脸皮和三寸不烂之舌拉来了一个项目。

那个项目的利润其实非常刻薄，但在命悬之时也是滴水之恩。

那几个月，公司仅剩的几个员工像拼了命一样，只想着把这个项目做好。

幸好最后成功了。

那个项目就像一个通往泉眼的引路人，紧跟着接二连三地来了业务，公司起死回生。

想起那段时间，也是我最痛苦的时候，全都和季礼有关。

他那会刚交了新女朋友，事业也蒸蒸日上，他不止一次劝我到他的公司去。

我认真对他说，“我没做过游戏行业，也对这些不感兴趣，总不能去你公司吃白饭吧。”

“那又怎样，我是你哥，养你我乐意。”他在电话那边温声笑道。

“我不乐意。季礼，我们不过是邻居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只是，不希望别人误会。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我们还是少联系吧。”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传来“……嗯。”

后来我们没有再联系，但我时不时会收到季礼寄过来的东西，除了口罩，几乎不是药就是吃的。

但凡新闻上说最近有哪些药能预防和应对病情，第二天我必然就能收到一箱。

吃的东西除了老家特产，都是一些高维C，平常超市里也买得超贵的水果。

我一个人吃用不了那么多，都拿到公司分发给同事们。

他们个个都开心地伸长脖子八
急迫地向我解释那个叫玲珑的女生的合理存在。

“晚晚，你会因为这个就和我分手吗？”

“晚晚你不能这样……”

“阿琰，其实你知道，她并没有单纯地把你当哥哥，不是吗？”

“我……”

“你知道吗，看到她看你，就像看着曾经的我，看着明明知道我爱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口口声声把我当妹妹的季礼。”

当我平静地说出季礼的名字时，何少琰蓦地抬头看我，眼眶发红，眼神里充满不安、难过、痛苦还有一丝惊诧。

我忽然觉得累了，我不想再把自己搅进这样的关系里。

“我们就到这吧，阿琰。”

17

何少琰一直低着头，泪水滴落在咖啡里瞬间融为一体。

我把戒指脱下来放到他面前，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从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何少琰。

两周后，章总对我说他大概半年后准备拓展海外市场，需要派一个得力员工过去，他最看好我，但至少要在外面待两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我一边为项目2做收尾工作，一边开始思考这个难得的机会。

季礼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和何少琰分手的消息，开始频繁出现在我面前。

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公司和小区楼下，或是借我妈让他带东西给我而进入我的公寓。

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竟要为我开始研究菜谱，做饭给我吃。

只要他不干扰我工作，也懒得理会他。

但次数多了公司同事难免会猜测八卦，我严肃警告他不要给我造成任何困扰。

他这次没有生气，反而温顺地点头答应，没有再在公司周围出现。

章总对我说，新项目的场地确定下来之前想让我跑一次现场，我刚好周六没事，想在上午看完后直接回一趟家。

场地还是一个半成品，有工人在装置，我进去时被要求戴安全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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