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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浅忆深

    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抖音热门的小说美人如画》,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曲青停驻脚步,随后却是一把推开了那根拐杖,回过头望着誉阴欢的面容却是丝毫情绪也无。“你是生死堂的堂主,一切事宜以尊主的安危为首,不要几次三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几次三番害的尊主受伤,无论是因为你,或者是间接的因为你那都是不应该的,话说道这里听不听你自己掂量,可若是再因为你而让尊主受到伤害,我曲青第一个不容你。”眼神撇过誉阴欢身后的青藤。青藤只觉得心中莫名一跳。“最后一次唤你阴欢,希望你好自为之。”曲青说完却是拿着药决然离开。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但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过后,誉阴欢却是转过身又是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青藤的脸上,一只拐杖没有支撑随之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声。第二天,正午曲青计算好湛戈卷里用完膳的时间,热情满满...

章节试读

曲青停驻脚步,随后却是一把推开了那根拐杖,回过头望着誉阴欢的面容却是丝毫情绪也无。

“你是生死堂的堂主,一切事宜以尊主的安危为首,不要几次三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几次三番害的尊主受伤,无论是因为你,或者是间接的因为你那都是不应该的,话说道这里听不听你自己掂量,可若是再因为你而让尊主受到伤害,我曲青第一个不容你。”

眼神撇过誉阴欢身后的青藤。

青藤只觉得心中莫名一跳。

“最后一次唤你阴欢,希望你好自为之。”

曲青说完却是拿着药决然离开。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但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过后,誉阴欢却是转过身又是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青藤的脸上,一只拐杖没有支撑随之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第二天,正午曲青计算好湛戈卷里用完膳的时间,热情满满的熬好了药,端到主殿站在门外时,却正好看见卷里开了门走了出来,一身锦雪纱织的白色长裙,配着瑰丽红色的花边,腰间用同色腰带系成一个优美的蝴蝶结形状,纤腰楚楚,笑意盈盈的看着血山春暖花开的景象。

卷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血山的景色真的美,处于不高不低的地势,空气极好,入鼻的清新都是让人神清气爽,正午配上阳光,终于有了一点春息,回过头对着殿内笑道,“阿湛,不如我扶你出去走走吧,今日外头日光晒的正好。”

余光撇到了端着汤药而来的曲青,含笑上前道,“曲青,你端了什么,热气腾腾,是什么好吃的吗?”

“不,这是给尊主的药。”

曲青身子一僵,心中却是疑惑,难道少夫人和尊主成亲后就会变的这么热情?

抬眼却看到卷里含水柔柔的眸光,眉间似有不忍,心中一颤,这是什么表情。

还没等曲青转过心思,手中的汤药就被卷里接过。

“阿湛,你要喝药吗?”

卷里端着药回到殿门外。

一双长腿却是踏出了门外,湛戈草草披上了衣衫,和卷里同系,白色长袍暗红底纹,此刻衣衫并未系好,露出半裸的胸膛,弧度异常诱人,加上湛戈未打理的墨发和苍白的面色,含笑立于门前的妖孽模样。

若不是胸前真的平坦,谁都会觉得是哪个祸国妖姬如此诱惑人心。

“这是什么?”

湛戈接过药,药味有些熟悉。

曲青连忙下跪,“是属下自作主张熬的药,上一次尊主因为药浴事宜而失血过多用的就是这张方子,属下想这次应当也可以用。”

湛戈的眉眼依旧弯着,看到因为曲青的话而稍显惊愕,红唇微张的卷里,眼神深了几番,显然卷里是不知道她这副模样有多诱人。

不过湛戈却是看着卷里,毫不怀疑的将这碗药喝下,落在曲青碗里却总觉得他像是再喝少夫人而不是再喝药。

喝的太过急促,反倒咳嗽了起来,卷里连忙替他拍了拍胸口,“喝那么急做什么,左右药也不会跑。”

她是差点忘了,人生病是要喝药的。

大概因为她不是人,所以觉得自己是万能的,金刚铁骨都不会坏。

手还没有拿来湛戈的胸口,却被他抓住,一手将碗绕过卷里直直递给曲青,拉着卷里就朝着另一边而去。

“湛戈,你要做什么?”

卷里丝毫不解其意。

“你不是让我晒晒太阳吗?

我带你去个晒太阳的好地方。”

湛戈刚说完,自己就被卷里拉着停下,回过头却见卷里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胸前。

然后毫不犹豫的又把自己给拖回了殿内,一边絮絮叨叨道:“我让你晒晒太阳是为你好,可你现在还虚弱着,虽然开春日头正好,可是冰消雪融还是有凉意...”湛戈看着卷里的背影,听则她的唠叨,却突然觉得,那个在他心里几乎完美的画中女子,此刻呱噪的竟然有些可爱。

或者说其实她一直这个样子,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动让自己喜欢,做了太多太多让人心疼的事。

所以在他心里刻成了一个不可磨灭,唯美的小心翼翼的让他不敢去伤害的烙印。

而接过了空碗之后的曲青居然有些好奇,好奇自家尊主成亲后是什么模样,如今看着那高大的身子,被娇小的少夫人拖着走,而自家尊主居然还傻傻的笑着,那模样。

真是觉得自家尊主变成了一只狗,还是一条极为听话的哈巴狗。

很快曲青使劲儿摇了摇头,他怎么能这么想,他家尊主应该是气势磅礴,冷面相对,让人接近不得的阎王模样,怎么会是这忠犬样子。

他一定是产生了幻觉!

无论曲青怎样搓着眼睛,结局都是湛戈被乖乖拖回了殿内,然后二人关上门。

“亵衣呢!

你怎么可以只穿一件外衫就说要跟我去晒太阳!”

卷里和湛戈大眼瞪着小眼,伸手捞着湛戈的衣衫,发现竟然只是套了一件外衫,而外衫下都是,真!

空!

的!

转过身从一旁拿过婢女准备好的湛戈的亵衣,“阿湛,我突然想到人是会生病的,你昨天才答应过我什么,别今天就忘了,你好歹把亵衣给穿上吧,亵裤也是,出去后一吹风,衣衫扬起就能看见你白花花的大腿。”

转过头却看到湛戈依旧站着,伸出手盘算着什么,丝毫未动。

卷里就那个心纠,走到湛戈面前,放下亵衣,然后一把拉开湛戈自己系的半松半垮欲盖弥彰的腰带。

看到结实的小腹后,卷里微微红了脸,随即却感觉腰被一双大手搂上,抬起头,那双狭长好看的细眸中带着狡黠之意,俊脸逐渐放大,最后贴着她的耳朵暧昧的气息吐露在她的耳垂边缘,声音带着半是勾引,半是诱惑道,“娘子如此主动,为夫盛情难却,可是这几日为夫实在是没有体力,咱们过几日再去那张雕花的玄木大床上仔细聊聊可好。”

疼的一下,那张方才还是粉红的小脸,现在彻底如同滚水的虾子,红的简直能滴出血。

卷里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湛戈,结果湛戈身子太过虚弱,又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卷里又惊慌的立马扶住湛戈,稳住身形后,这才娇嗔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卷里抬起头看到湛戈笑意的眼眸,薄唇轻启,语气却是极为认真的道,“我刚才算了一下,这是成亲的第四天,我差点以为我把我娘娶了回来。”

卷里哪里还不明白湛戈这是在说她啰啰嗦嗦。

霎时心中的委屈就盈满了起来,她只是突然发现,要以一个人的生活,来照顾湛戈她做的远远不够。

她不会饿不会冷也不会生病更不会受伤,可是湛戈会饿会冷会生病,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老不死,而湛戈会老会死。

现在彻底的拥有了,她却反而更担心了。

湛戈却怪她有些啰嗦。

眼泪就要滴下来的时候在湛戈发现之前转过身,又生生的把眼泪给憋了回去,罢了罢了,她毕竟不是一个人,她没有体会过人能体会的感受,也许人真的不喜欢这么啰嗦呢。

努力的憋了又憋,湛戈一直没有说话,还是忽略心头的失望,换了一张笑脸要转过身朝着湛戈微微一笑,先道歉,湛戈不喜欢她啰嗦,那么下次她就不啰嗦了。

刚转过身,鼻子就差点撞上了结实的胸膛,手却是已经被人紧紧的握住,朝着门外走去。

卷里惊愕,这才发现湛戈已经将自己整理了个遍,衣服整齐着身,袍子下的裤脚也是妥妥的扎进了靴子里,远来方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湛戈自己在穿好了衣服。

因为惊愕,脚步稍显拖沓,湛戈自然感觉到了,回过头带着笑意道,“你不是说要带着我去晒太阳吗,我现在怎么觉得是我带着你,你反而不是那么乐意了。”

语气中的愉悦的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说过。

卷里突然就憋上了一股气,闷声开口,“你不是不喜欢我啰嗦吗?”

脚步却跟上了湛戈的步伐没有停下。

湛戈轻哦了一声,像是默认一般拉着卷里,直到出了主殿,绕着围廊,拉着卷里走至银莲上,想起卷里似乎怕高,伸手揽住她的后脑勺,让她贴近自己的胸膛,看不见银莲下的高低落空让人发晕的视野。

直至银莲的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常年累积的血腥味再次飘来。

这时,卷里才听到湛戈浅浅的说了一句,“不过好像这些年来,我一直到很想她。”

想他每一次冰天雪地里出去练功的时候,白水依总是拉着他的衣衫看了又看,就是觉得他穿的不够多,最终还是湛天极度不满意的说,练功总要吃些苦,不过冷一些算什么,何况他都快被你包成了粽子。

后来大些了,湛戈自己就不喜欢粽子的模样了。

他要帅!

他要酷!

无论寒风凛凛还是大雪飘飞,他都要保持风度,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能因为穿成了粽子模样而被毁。

然后白水依每一次都极为不满意,一直在他耳边唠唠叨叨。

那时候湛天可得意了,朝着白水依讨好道,“夫人,你来唠叨我,来唠叨我。

他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听不进去你说的话了,你别气,我来听我来听,你说什么我都听。”

然后一晃,那声音安静了十年。

在他偷跑至下山之前,白水依还在晚上偷偷溜进了他房里,拿着大堆的银票,塞进他的包袱里说,“湛儿啊,你爹不乐意你去江湖,可娘乐意。

不出江湖哪儿来的媳妇儿,当年你爹不也是去了江湖才遇见娘的吗?

咱们湛儿长得这么好看,血楼里可没有能配的上的,这一次出去可要带喜欢的人回来。”

以湛戈当时看见江欺雪的心态就是,这姑娘好看配小爷勉强的上,小爷要带着她回家见亲娘!

湛天不同意他跟江欺雪,是因为江欺雪是江衾的女儿。

湛天从未对他说过他们的过去。

可是白水依却在夜里拥着他说,“喜欢就去努力,努力让她也上喜欢你,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

别听你爹瞎说,你娘我当年也是个冷若冰霜的冷美人,看谁都觉得别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不过是没想到最后被你爹这只癞蛤蟆给吃到了。”

付云姝说他不了解白水依和湛天。

应该说,是付云姝不曾了解,因为白水依和湛天在他面前的模样,和作为血楼尊主和尊主夫人在别人面前的模样毫无一丝相同。

二人不约而同的对他们之间过往避之不提,只是幸福的模样,让湛戈觉得那些过去肯定也是幸福的,所以,江湖因为他们成了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湛戈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过去,不由自主的转头看着卷里,却看到一双努力瞪大的美眸,认真的看着他,从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他自己的脸。

卷里听到了湛戈的话自然是知道湛戈说的什么,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草木皆兵了,湛戈方才只是开个玩笑,她竟然没有听出来。

看到湛戈的表情,不用说也知道,湛戈方才说过的话,他一定是想起了白水依。

所以她静静的等着,回忆是最不能被打扰的东西,因为值得用怀念的眼神回忆的过去一定是美好的。

“娘子目光如此坦诚,为夫会以为娘子在暗示什么。”

湛戈勾勾唇,调戏卷里的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卷里先是脸骤然一红,随即又立马反映过来,笑着拉着湛戈往前走,回过头看着湛戈回击道:“就算我暗示你,你也做不了什么啊?”

美眸上下打量着湛戈,用他方才的话堵回他。

一回生,二回熟,他们来日方长,不能次次都被他压在底下,否则生活如何有乐趣。

湛戈吃瘪,无话可说,卷里如同打了胜仗一般高兴,脚步也跟着飞跃了起来,稍微快了些,却是让湛戈脚步急促后,就是因为气力不足而咳嗽,苍白的脸在还未出魈尸谷的阴郁下,衬托着失去血色的脸让人看着尤为担心。

“咳咳...”这一声让卷里又暗自懊恼,她又给忘了。

因为她不会饿,所以她忘记湛戈昏迷三天,会饥肠辘辘;因为她一受伤就会自己愈合,所以她忘记湛戈是人,一旦生病受伤,恢复的时间比她慢的多。

何况现在的湛戈始终不愿意见誉阴欢,上次交流也是极为冷淡,她想,一定是有她的原因。

扶着湛戈慢吞吞的走出魈尸谷。

湛戈所说的地方是月泉前的草地上,二人只消往地上一躺就能任由阳光暖洋洋的晒遍全身。

冰消雪融春暖花开之时,草地仍旧有些湿润,两只手却是始终十指相扣。

二人的身影从上至下,却能看的模糊,但是湛戈与卷里的衣衫特别,能在月泉前大张旗鼓让众侍卫视若未闻的人,除了尊主和尊主夫人外,别无他人。

在上方的誉阴欢默默的注视着二人,压抑着心中的嫉妒,仔细观察着湛戈的脸色。

湛戈的面色苍白,她一看就知是气血不足,但是湛戈偏偏又笑的一脸满足,她从没看到湛戈如此笑过。

青藤果然说出,她曾经向卷里端了药。

可是却被卷里拒绝了,卷里说,这药,湛戈以后再也用不着了。

誉阴欢咬着唇瓣看着下方,心中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捏住,痛的难以窒息。

原本,她可以一直默默的陪在湛戈的身边,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成了一个无用之人。

湛戈再也用不着她的药了?

那岂不是在说她往后再也没有用了?

她用什么名义留在湛戈身边。

对了,卷里是妖,她可以治疗湛戈伤口,是不是也能治湛戈的病,所以说,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湛戈的面前了,是吗?

誉阴欢紧紧的捏住了拐杖,最终却是冷冷一笑,杵着拐杖摇晃着离开。

在夕阳西沉之际,湛戈和卷里才回道房内,大概卷里没有想过,她的一片好心会造成一个极为严重的后果。

“尊主和少夫人成亲后,尊主就几天没有出过房门,昨天看见他牵着少夫人去了魈尸谷,那面容苍白的宛如被吸干了血一般,你们说,这该不会是纵欲过度造成的吧。”

侍卫换过班后回房的路上二人并排无事闲聊。

“那你怎么不说,少夫人不是人,是个妖。

可至今尊主也没有透露少夫人是个什么妖,该不会是狐妖吧,长得那么好看,说不定就是魅惑尊主来的。

听话本里的狐妖都会采阴补阳,咱们尊主该不会是被采了吧。”

另一个侍卫说完,却是自己都笑了。

“你傻了吧,少夫人要是采阴补阳哪儿用等到现在,非得成亲后,咱们尊主又不是黄花闺女,我看啊,还是纵欲过度。”

那侍卫撇嘴不置可否。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是有功夫的人都能侧耳听个清楚。

其中一人却是机杼的眼线,在听到这谈话后皱着眉头去了霆堂报信。

“荒唐!”

机杼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无论是卷里的模样,还是杀了他派去的人的作为,他就已经不喜,可是因为冤枉了卷里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亲那一日的反应也是告诉他,她是不能为湛戈生孩子了,他更是不满。

可是如今别人说湛戈纵欲过度!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还怀疑是被妖精给采阴补阳了,联想到湛戈三日未出过血楼,机杼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湛戈和卷里是莫名其妙被请到霆堂。

湛戈当真不喜欢机杼这个老古板,刚愎自负,又总是以自己的思想做别人的决定,当初机杼自个儿选择去霆堂也不过是因为,除了霆堂外,其他堂都是需要听命行事,而他则不用所以才留在霆堂。

机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湛戈上上下下,沉声道,“三天不出门,被折腾成这个模样?

现在可高兴?”

斜着眼却是神色不好的看了看卷里。

湛戈皱了皱眉头,他自然之道机杼是误会了。

可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丢给了卷里一个放心的眼神吼,淡淡的回道:“不高兴,我爹说他成亲的时候可是七天没出过门。”

话出后更是惹得机杼眉毛胡子全都翘了起来。

小子不听话,老子更不听话,可是老子有出息啊,他什么都不能说,这小子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这么翘辫子。

可是对这个话题,机杼敬谢不敏,他孤家寡人,所剩时间不多,谈这个话题,伤感情。

最终摆摆手,转头对着卷里道,“你既然不能为湛戈生孩子,那么,总要让湛戈留个种吧。”

卷里脸色霎时变的苍白,机杼这是要让她跟别人分享湛戈了。

这个就是湛戈都忍不了,一点没客气的拉住机杼的衣领,咬牙道,“老头儿,我忍你很久了,你管霆堂也就罢了,你连我什么时候生儿子都管,这路是不是修的太宽了。”

机杼一点没惧,拍开湛戈的手,“反正我也是老骨头一把,没多少时间了。

可是湛戈我可告诉你,你爹是二十二岁时生的你,死时还未到不惑之年,可以说是正直壮年,还是年轻有为就死了,这一切可都是你害的。

你姓湛,你若是不早日留下个血脉,若是哪一天你也同你爹一样,被人害的英年早逝,那你又当如何。”

机杼说的话极为难听,可是也是事实。

听到机杼的话,湛戈却是纳闷儿了。

“我湛戈在此立誓,余生仅有卷里一人。

你如果有意见,就去找我娘聊聊,问问她愿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我爹,你要是嫌自己活得太久,就自个儿找个棺材躺好,我还能看在你是大长老的份上帮你撒几抔黄土。”

“你...”机杼呼出声,湛戈向来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只是因为他是长老,所以湛戈不得不尊重他。

可是这是湛戈第一次正面跟他唇枪舌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卷里,机杼心中不爽了,湛天因为白水依不尊重他,湛戈因为卷里不尊重他。

俩父子一个臭德行!


天机殿的景星在卷素离开后骤然安静下来的天机殿竟然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吵是吵了一点,但她也没忍住,也跟着呱噪起来,就像是要把这几年来的话,全部一吐而尽,发泄到卷素身上。

不过三天,他对这天机殿的影响可真大。

想了想还是拿起了东西,开始摆弄着小小的镜光阵,四处找了找,在地上找到几根发丝,虽然不知道哪根是他的,但是总有一根是吧。

“看看,你在干什么?”

想到卷素,景星又不自觉的笑了,这十几年,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虽然是油腔滑调了一点,可是,真的是有趣。

小小的阵中出现了水纹,如热泉翻滚,最后如同骤然平静的湖泊,像是一面镜子般倒映着天机殿的殿顶,将发丝放进去。

阵内突然出现两个黝黑的洞,吓了景星一跳,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俩鼻孔。

只得摆弄阵法,终于看到此刻嚎啕大叫的卷素。

运气好,这一根就是卷素的发丝。

仔细一看,有个影子在他身后,但是看的不清楚,从周围的来看,似乎是魈尸谷的囚房。

而他拼命挣扎的样子简直让景星想要拍案大笑,一张俊脸扭曲的不成人样,嘴里叫着:“别扎了别扎了,快放开我,我不玩了。”

“哈哈哈哈...这傻子,玩什么不好,跑到魈尸谷去玩。

不行,怎么说他也是我徒弟,这玩到魈尸谷被人惩罚,多丢人啊。”

手一摆弄,画面不见。

她则理了理衣衫大步一个人向着魈尸谷而去。

卷素看到景星的时候,挣扎的基本筋疲力竭,激动的两眼泪汪汪,“景星,你来救我了。”

他身后的人看到景星后停下了动作,景星蹲下来朝着卷素抬眉道:“叫声师傅我就救你。”

卷素龇牙咧嘴道:“什么师傅,小丫头片子,你叫我师傅还差不多。”

这小丫头简直是在趁火打劫!

景星见状,狡黠一笑朝着后面的人挥了挥手,“你们继续啊,别看我。”

卷素身后的人听见后又继续拿着针儿朝着卷素的脚板心扎啊,卷素被绑在板凳上,哪儿动弹得了,那痒痛的感觉又再次传来,先小痒后大疼,位置还在脚板心。

在他看不见的脚板心下,血珠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

“疼疼疼...师傅,师傅救我。”

卷素哀嚎,他何曾受过这分罪,最拿手的轻功此刻压根儿拍不上用场。

景星听了立马推开他身后的人,蹲到卷素耳旁,“叫我师傅可是我徒弟了,乖乖跟我回天机殿,静下心来跟我学阵法,保不定以后你就是个大师了。”

用力拍了拍卷素的肩膀,卷素是她的乐趣,但卷素也当真有些天分,虽说比她差了点,可总比没有好,这样,就不是她一个人无聊的研究阵法了。

“好好好...师傅快给我松开。”

卷素点头妥协,景星这才让人给他松开,周围的人脸色无动,嘴角抽动,显然是想笑却偏偏又憋住,脸被憋的通红。

等到卷素立了起来,一只脚一踩在地上就疼,只得单脚向前跳着,“还好只是一只脚,这要是两只脚我不得成了残废啊。”

那动作,跟瘸腿的兔子似的。

手放在景星的肩膀上,望了望周围,靠近景星悄声道:“他们这脸这么红,怎么回事。”

气息吐在景星而脖子上,景星的小脸也是骤然一红,从脖子红到耳稍,一把将卷素推开,卷素措手不及差点又倒在地上。

“血楼的人都这样!”

没好气的这么说,卷素一看,景星莹白的小脸上,红的诱人,看他盯着她,转过身。

“你快爬起来跟我回天机殿。”

语气有些大声,红着的耳垂像是熟透的小果子,侧脸好看的让卷素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嘴角勾起,没有说话,难的安静的爬起来,跳着靠近景星,“师傅,我腿脚不便,你撑着我点儿。”

然后手自然而然的放在景星的肩膀上离她极近。

这理由找的好也不怕她推开。

景星只得扶住卷素的腰,走的却不是回天机殿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儿?”

卷素记性好,这里不是回天机殿的路吧。

景星翻了翻白眼,“去生死堂给你疗伤啊,难道你想等它自己痊愈?”

卷素咧嘴笑了笑,几颗白牙晃着景星的眼,转过头话也未说,两人搀扶着一瘸一拐朝着生死堂而去。

誉阴欢将第一碗药放在卷里面前,“一共四碗,一碗一碗的来吧,等你试完,估计也就天亮了。”

卷里皱眉抬眼看了看誉阴欢,“不是三株草药吗?”

誉阴欢唇角抬了抬,“最后一碗,是给你止痛的。”

鸠鸣草,蛇闻香,炼血花,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眼看着卷里喝下了第一碗,外面的药童突然进来,“堂主,有人要治伤。”

誉阴欢前一刻还有些愉悦,听到话后不耐烦,“死不了就不要找我。”

药童支支吾吾道:“是景姬带来的人,小的们不好下手。”

景星?

既然是景姬倒真不好让药童下手,誉阴欢还是亲自出去了一趟看看。

结果一看就看到扶着景星站着,一脚高抬的卷素。

景星放下卷素,笑道:“大嫂子,这是我徒弟,你帮我看看他吧,他刚才去了魈尸谷。”

誉阴欢皱眉。

景星吐了吐舌头,拉着誉阴欢的手,“大嫂子,你帮帮忙让他好快些,我还要让他给我试阵呢。”

一口一个大嫂子叫的誉阴欢很高兴,景星一直以来都叫她大嫂子,叫魅姬二嫂子,事实是其实她们也不常见,一年也就见那么一两次,不过大概景星也是为了区分她跟她们的不同,所以特地这么叫。

誉阴欢想了想,还是亲自配了药,让药童为卷素上药。

药童刚将药抹到卷素的脚底,卷素就感觉脚底火辣辣的疼,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那红色的门内传来一声惨叫。

“啊...”声音有些惨烈让卷素和景星皱眉,不约而同朝着门内看去。


画祖妞过头,看着脚步蹒跚的卷里一瘸一拐的走向画魂谷的出口。

背影坚强而又执着,满身疮痍,却是怎么也阻挡不了她的步伐。

伸手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脸,溃烂的裂痕抚在手中凹凸不平,若是没有开裂,没有她的满目狰狞,这张脸是极为清秀婉约,小家碧玉,谁也不知道,这皮囊,就是梅娘的。

“你出不去的。”

沙哑的声音从卷里背后传来,没有了方才的声嘶力竭,此刻平淡如水。

卷里的脚步顿了顿,还是执着向前。

“除了守卷人以外,这里外物不得进,里面不得出。”

画祖淡淡的开口,卷里却是突然感觉到,天色转变的那个隔间,宛如一道无形屏障,将她与外面分离。

画祖的话却更是让卷里,心下一跳。

她说,梅娘...梅娘虽然早就消失,可是她毫无疑问是卷里心头的引路人。

屏障阻隔了卷里出去的路,身上血未止,一只冷凉的手却是贴上了卷里的脊背,魂力缓缓流淌,替卷里治疗着伤势,卷里惊愕的回头,却被那双手抵在了屏障上,只看到画祖脸上的裂口,紫色的魂气缓缓流淌而出。

“你说,不忘初心,呵。”

画祖冷哼一声后便没有下文,只是手中魂力未减,卷里浑身上下的伤口逐渐愈合,回过头看着画祖只看到狰狞面目,瞳孔布满仓皇,心里疑惑,她到底是谁。

书院,是男子该去的地方。

而梅娘的故事里,所提起的男子只有那个郁郁不得志,却正直痴情的男子乔生,而女子,却是只有霜花。

突然想起,这人皮囊在外,内里魂魄另属,那么就是之前她是男是女丝毫不知,如今听来,是乔生倒是极有可能。

画祖没有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卷里愣在那里,眼神中还有一些看着她,没来得及收回的茫然。

“你无法离开画魂谷,这画魂谷内没有食物而且即将崩塌,等个几天若是守卷人不回来带你走,你也只能死在这里,我不用再掐死你,毕竟你已经变成了人,无可挽回。”

平复了那一瞬间的暴躁,画祖还是能好好说话。

卷里皱了皱眉头,这才继续跟了上去。

“我不能出去,你也不能出去吗?”

卷里疑惑开口,画祖一直让云天来抓她,想必也是因为她不能出去的缘故。”

“我能出去,只是出去后,我会消失的更快,外面没有画魂谷的魂气,我出去,皮囊就会破碎掉。”

画祖随手寻了一处木桩坐下,转头看向卷里。

“这一代的守卷人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想必是为了你,不必担心。”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卷里陡生疑惑,“你为什么...想问我为什么放过你?”

卷里睁大的双眸里就写着“我想知道”四个字。

画祖抬头,看着天外黑白分明的交界线,眼里闪过一副画面,那个焦急而又温婉的面庞挡在他的面前,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带着乞求道:“乔生,你不要忘了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你入了玄道,不能杀人,否则会遭天谴,今日他死,明日就是你死。”

画面一转,梅娘逐渐消失在他面前道:“乔生,去做你想做的吧,我们都不在了,你要活下去,比我们活的要久,比你恨的人活的更久,总之我都看不见了,可是,你若是死了,那么你的恨便真的是无处可泻了。”

然后,留给了他这一副皮囊与一段记忆,他乔生,要永生,要记住梅娘,永远的记住她,不能任由她消失在世间,明明存在过却无人可忆。

想要夺取别的画魂的皮囊,却发现没有被深情之血浸染过的皮囊,他容纳不进。

这梅娘的皮囊却是要逐渐崩溃,他只能把自己封印在画魂谷,等着下一个深情之血所浸泡过的画魂。

“我说了,因为结局无可更改,你成了人,这聚魂木灵聚集在了你身上,所以我再也没有下一个机会,等魂力散尽,画魂谷就会被崩塌沉入地底。”

浅白的嘴唇随着话语,又逐渐裂开些许。

卷里张了张口,她方才明明是想杀了她。

“你应该要祈祷,这一代守卷人能来得及在画魂谷崩塌之前将你带走,否则你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画祖说着勾了勾嘴唇,又是哗啦几声,整个人如同放了很久的精致木雕娃娃,被腐朽,正剥落。

卷里皱着眉头,“画祖,这里当真...别叫我画祖,那是我用来糊弄人的,叫我,乔生吧。”

这下卷里才终于肯定,画祖就是乔生,还想开口询问,乔生却是拍了拍他旁边的木桩。

“坐吧,我只感觉得到他正朝着画魂谷而来,你应该祈祷他无意外,会在三天内到画魂谷。”

“他会有意外?”

卷里惊愕张口,询问的话也是忘了。

“会,聚魂木灵已经消失,守卷人心头的聚魂木根会逐渐死去,变得如同普通人,进画魂谷外的密林是很恐怖的,一个正常人要进来,很难。”

乔生说话间,整个面容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骨白森森。

卷里一下侧过头,不忍看。

乔生看到,却是笑了,“很恐怖?

很难看?”

找不到东西看他这张脸,可是想也想得到,“可是,比我自己的还要好看上不少。”

卷里错愕过头,这是乔生开口提他自己的。

“你为什么还活着?”

若是他真的是乔生,那么首先就打破了梅娘的故事,卷里有些失落,至少梅娘没有和乔生一起变老是真的,可是若是梅娘被乔生送人,怎么也轮不到乔生为画魂谷的画祖。

乔生愣了愣,想到了什么却是无奈的笑了笑,“故事是假的,我没有把梅娘送给别人,这个故事是我编造给守卷人,为的就是让守卷人把画魂都带回画魂谷。”

这话却是让卷里又庆幸了,还好乔生不是那样的人。

却没想到乔生接下来说的话让卷里心尖尖都揪了起来。

他说:“梅娘把她的皮囊给了我,而她自己消失了。”

乔生永远都记得,梅娘消失的时候,紫色的魂力弥漫了整个画魂谷,美的就像朵朵罂粟花,却偏偏在她消失之际,他才突然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为什么她要把皮囊给你!”

卷里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完全忘了乔生还是之前那个要杀了她的画祖。

而乔生摇了摇头,“结局不太美好,说出来也是徒增感伤。”

这话里带了那么一丝怀念,遗憾,还是什么感情卷里说不出来,可是,“梅娘对你很重要,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卷里忍不住责声。

让画魂自己消失的方法不多,可是,原因一定是因为画她之人。

乔生站了起来,背对着卷里,负手而立,以女子身段做这男子动作,此刻看着有些怪异,但又有些决绝的沉稳。

“如果我当时知道她对我很重要,我就不会让仇恨蒙蔽了我的眼睛。”

如果当时...这四个字就让卷里噤声闭口不问,如果当时,可惜没有。

“你好好休息吧,人身会疲惫,我不觉得这个守卷人就算回来,他也能未卜先知,知道你变成了人,知道你会饿,而给你带些吃的过来。”

卷里没有再问梅娘的事,无论梅娘如何,都已经与她无关,因为她已经变成了人。

但是卷里终于知道了饿是什么感觉。

随着肚里空荡,卷里看画魂谷的红泥都觉得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恨不得试试,乔生说,吃了,胃里塞泥,人身会死。

卷里只得放下,第二日,卷里想要起身转转,双腿都是发软的,最终还是躺回了木桩,天上有青鸦飞过,但是都与画魂谷平地相驳,自然而然的无事了画魂谷一般。

乔生一身,几乎是白骨乍现,一只手伸出啦,有半拉白骨。

偶尔听他扭动着关节,也是咯吱作响。

在这沉默中,卷里也是相对无语,最终还是主动开了口。

“乔生,在梅娘编的故事里,她最后变成了人,和你成了亲。

你不肯说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得到梅娘的幸福,那你求永生是想要让梅娘回来吗?”

卷里想了想,付云姝便是如此,一直想要找仇饮回来。

虽然她已经变成了人,但乔生不肯说,她总要替付云姝旁敲侧击一番。

咯吱一声,乔生扭过脸,半张玉脸,半张白骨,半拉朱唇一张一合,“梅娘的故事?”

一只眼珠子里写满了惊愕,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

让梅娘回来?

不可能。

梅娘是木灵,她散了魂魄与意识,只留下这一身皮囊赋予他,仙人出世也不能让她回来。

卷里眨了眨眼,在乔生的疑惑下,将梅娘留下的故事完整的说了一遍。

乔生身子颤了颤,一只手微微抬起,但最终还是重重的垂下,有着眼皮儿的眼睛半阖,语气不悲不喜道,“梅娘,她是在给自己一个梦吧。”

说完,找了个桩子躺下。

背过身子,留给卷里一个僵硬的背影。

卷里突然觉得,还是沉默的氛围更好一些。

云天比乔生说的回来的更早一些,第三天的一大早,卷里便听到草丛哗啦的声音。

一身是泥的云天,生生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乔生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这才想起来,那坡是画魂谷的分界线,当初他也是从那里滚进了画魂谷。

云天剧烈的咳嗽着。

他本按照往常的路回了画魂谷,中途遇见一只金钱豹。

他不杀生,想要将金钱豹轰走,却哪知那只金钱豹跟铁了心似的跟了他一个晚上,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打开。

后来云天才发现不对劲,这魂力丝毫没有恢复,山河扇不在手,这魂力用一次少一点,而回画魂谷正门的地方还要一天,若是到时候魂力未恢复,那他肯定会被这金钱豹给撕碎。

于是就想到了这片陡坡。

今早他站在这坡上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姿势,这坡又长又陡。

在鼓足了气后就侧身倒下,如同滚筒一般滚像谷底,一直滚了半个时辰才停下,金钱豹再快,也没有云天滚的快,最后,还是将它阻隔在了画魂谷巨大的屏障外。

停下来后,云天已经满嘴是泥,脑子几乎已经是晕乎乎的,不知道东南西北,抬脚就打着旋。

这大概是他做这守卷人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云天脑袋还晕乎乎的,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去,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还以为那只金钱豹追了下来。

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只软软的小手便扶过他的胳膊。

“云天,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声音清脆,像是鼻间飘过的青草气息,云天脑袋是发蒙的,但是心却陡然放下。

是卷里。

她无事。

被卷里扶着,云天的脚步任由卷里带着自己,他的眼里脚步虽是向前,却又不自觉的朝着卷里那一边打着偏,整个人的重量几乎搭在卷里的身上。

乔生看着二人朝着画魂谷边缘走去的步伐,和卷里一脸的纠结,竟觉有些好笑。

云天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恢复利索,这一看,画魂谷竟宛如被夷为平地,只有巨大法阵,云天脑袋里再次蒙圈,侧过头,看到卷里一身衣衫尽是破口,有血迹,这下更是心惊,再侧头,那半个白骨肉身的画祖还在朝着他笑。

“这...”刚出一字,就听到咕噜咕噜的声响,却是卷里肚子里传来。

云天低下头,看着卷里红润的面颊,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面颊,入手的感觉温润软滑,但那温热的触感,“卷..卷里你变成人了。”

话语有惊有喜,就算心里早就有了个底,但还是难免惊喜。

在抬起头,看向乔生,这一次却并未尊称他为画祖,只是看着。

“你看我干什么,你若是晚来几天,她就会随着谷一同消失。”

乔生站了起来,此刻是大亮的天色,谷内谷外融成一片,云天还未来的及询问什么叫随着谷一起消失,便被卷里叫过了神。

“云天,乔生说你能带我出去,快带我出去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变成人,不想葬在这里。”

云天低下头,给卷里看了一个疑惑的神情。

按照云天的记忆,画祖应当是要剥夺画魂的皮囊,就是要害死卷里的。

可是他们此刻和睦相处的,让云天有些意外。

“你想问什么我出去再告诉你。”

卷里语气哀求,这几日不吃不喝,若不是她现在是聚魂木灵集身,早就虚弱无比了。

云天也知轻重,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卷里。

“可是要破开结界要魂力,我的魂力...”还没说完,山河扇便交到了云天手中,浑厚的魂力瞬间奔涌而来。

不再啰嗦,云天一手牵着卷里,一手伸进自己胸口,如同探囊取物,从胸口内取出一截如同根须一样的东西,将它放在二人的手心,瞬间卷里就感觉身上如同被覆盖了什么一般,那屏障和画魂谷的屏障融为一体,犹如一只手轻柔的推着她,将她推向了谷外。

*血楼默默中,不少人去了神医谷,包括卷素景星和付云姝。

而湛戈下山的事江湖本不知,可是湛戈风华绝代,白虎坐骑更是独一无二,这一路风尘仆仆并未有意掩藏行踪,无论何地如同白驹过隙,身影都是一闪而过,众人虽不知他要去哪里,但也知道,湛戈下山了。

半个月后——禁忌林的入口处,一道身影骑着白虎,正欲越过一个大坑,却没想到迎面而来一个竹栏暗器,四四方方,尖锥朝向一人一虎。

虎上的人面色一变,立马与虎脱离开来,自己一跃而上,虎身由下穿过竹栏。

正是湛戈和井豹。

湛戈下巴长满了胡茬,眼睛血红,半个月不休朝着禁忌林奔来。

一个没注意遭了暗算,前方陷阱接二连三措手不及。

井豹没有来得及出坑,眼见着就要落到坑内,树叶下方是成尖的竹刀,密密麻麻。

湛戈一个翻身便是头朝下,用浑厚的内力,在井豹落地之前,将满坑的竹刀全部毁去,以保井豹的安全。

而他因此也落入坑内滚了半圈,顿时粉尘飞扬,铺了他一身。

啪嗒啪嗒的马蹄声顿时从身后传来。

“血楼尊主就在那陷阱里,谁杀了他重重有奖。”

湛戈暗道不好,立马一拍井豹,井豹反应极快,湛戈翻上虎身,后退几步,才是跃出深坑,头也不回的朝着禁忌林奔去。

他只是怕麻烦,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去画魂谷上看一看。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人阻碍了他的脚步。

湛戈离去后,身后的重重马身中,走出两道身影,一名威武健硕的男子搂着一名身姿柔美丰腴性感的女子。

“宗主果然高明,那湛戈武艺高强,陷阱对他不伤丝毫,还好在他身上洒了兽粉。”

女子声音娇柔,却极为容易听出一番做作意味,身姿更是柔弱无骨的贴在那男子身上。

男子大手一样,一手挑起那女子的下巴。

“你这女人倒是忍心,这湛戈身上遍布兽粉,禁忌林内千万狼群野兽,都会被吸引过去,我让他这一次进的,出不的。

有了这一功劳,今年的武林盟主的位置非我战歌莫属,哈哈哈哈哈哈...”战歌笑声狂妄,手下没个轻重,另女子低嘶出声。

红唇随后却是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玉臂一伸,揽上战歌的颈脖。

倾吐气息,柔声道,“那小女子是不是要先恭祝战宗主,为战宗主庆贺一番呢?”

战歌目光陡然深邃,藏着一抹笑意,越发强势的将女子搂在怀里,“还是多亏了你,我才能得到这消息,提前备下陷阱。”

女子娇笑,媚惑道:“那战尊主可要记得奖赏我。”

话音刚落,便被男子抱起,“好,奖你一个本盟主的女人身份如何,小美人儿。”

女子身姿微不可查的一僵,随即又昂起了头颅,笑的得意,“那小女子可就先谢过宗主的奖赏了。”

战歌大笑,声音狂浪不羁。

抱着女子就转身离开,女子侧过头,看着密林深处,虎爪之印还很清晰,这一次,只怕他会有去无回了。


曲青与众人所看见的景象不过是湛戈满身是血倒在地上,而卷里则在他身旁。

侧了侧头示意侍卫将湛戈背回血楼内,手上的刀剑却依旧搁在卷里的颈脖处,“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语间打量了四周,两个碗已空,水里泛了些红色。

卷里一动未动,将山河扇收回袖子里,低垂着眸子未说话。

说她救了湛戈?

这里的人无一不是怀疑她披着江欺雪的皮来害湛戈,谁信?

脖子上锋利的刀刃依旧,若是一动划破了皮当着他们的面暴露了出来,那她用尽心思掩藏的一切都泡汤了。

“无论我说什么,你们心里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觉得是我害了湛戈不是吗?”

语气冷静,现在湛戈昏迷,她只能自己救自己,就算是卷素来了也救不了她。

曲青老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从第一天开始。

最终还是收回了剑,对着留下的人道:“押下去,等尊主醒来再做决定。”

卷里是呼了一口气,还好他不会善作主张。

“若是尊主醒不过来,那么你就陪着尊主吧。”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曲青加了这么一句。

卷里勾了勾唇角,湛戈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呢。

后背被人一推,终究是随着人被关押在了魈尸谷。

夜班三更亦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湛戈被人背回了主殿,最终还是叫了代为掌管生死堂的青藤过来。

“今夜药浴为何尊主会出事。”

曲青并未说发现卷里的事情。

青藤提湛戈把了脉,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是气血亏空并无大碍。

但是面上却是极为严肃的对曲青道:“这药浴之事我是按照阴姬吩咐来做,为何会出现意外我不知,可是若是能让堂主出来便能明了。”

曲青一愣,皱了皱眉头,青藤口中的堂主自然是誉阴欢,可这进了霆堂自罚的人从来没有能提前出来的。

“事关尊主性命之危,长老们会同意的。”

青藤说的极为严重。

“那你在这里照看尊主,我这就去霆堂请长老。”

见青藤点头,曲青离开。

二人皆没有看到湛戈微微颤抖的长睫。

誉阴欢跪在铁壁堂前,双膝下的地血迹斑斑,霆堂囚室一物也无,她面色惨白,四面铁墙打着小眼供人监督,她亦不知道这是已经是第几天。

轰隆一声巨响,她惊愕回头,才看到外面的天色暗沉,来人看不清容貌。

“因今日突发事件,长老特允生死堂堂主誉阴欢出霆堂为尊主治伤。”

随后有人才是进来,拖着誉阴欢起身,两根一只手掌长的铁刺从地上而起,直直穿透膝盖,抽出是亦是两个血窟窿。

而誉阴欢被人丢在早已备好的轮椅上,推出霆堂。

曲青一早候在了厅堂外,看见誉阴欢被人推了出来,双膝满是血,虽知道无性命之忧,可若是以霆堂惩罚的时间来看,即便誉阴欢医术多么过人,待她出了霆堂后这双腿也是废了。

这也是霆堂的意思,犯了错又不想离开的人,要留在血楼,那就永远留在血楼,这腿不要也罢。

誉阴欢惨白了脸,拉住曲青的袖子,急忙道:“他怎么了,他怎么会受伤。”

曲青摇了摇头,推着誉阴欢去了主殿,“药浴出了问题,尊主一身是血昏迷不醒。”

“药浴?

药浴怎么会出了问题,我明明吩咐的好好的。”

她在进霆堂之前将一切都吩咐给了青藤,照理说,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我发现尊主的时候,玄姬在他身旁。”

曲青倒是将这事儿说给了誉阴欢听。

誉阴欢心头一紧,手紧紧的握住,“我就知道她定然接近湛戈是不怀好意。”

曲青并未回答,推着誉阴欢进了霆堂,见青藤立在一旁,誉阴欢未开口就是直接未湛戈把了脉。

却是一脸疑惑的回答,“他无碍只是失血过多。”

“青藤说,尊主有性命之忧,需要请誉堂主出马,所以曲青这才去求了长老。”

曲青一脸肃色望着青藤。

显然若是以欺瞒的方式从霆堂放出正在受罚的人,被发现后,那罚的,可就不止一人,也不会是自罚那么轻松。

誉阴欢皱眉,看了看失血过多并不是大碍,但是湛戈皮肤上的血迹太过明显,有些经脉开裂,是蛊虫破裂的痕迹,伸手沾了点血闻了闻,眉头一皱望着青藤的目光一番凌厉。

“他体内为什么没有药!

你真的有按照我的吩咐说的做吗?”

这些血蛊显然已经肆虐过才又沉浸下来,可是若是血蛊肆虐过那么湛戈现在早就不在人世,而他活了下来,显然是被人救治过。

若是玄姬要让他死,根本不用出手,这些血蛊就能整死他。

青藤眸光有些闪烁,咬唇肯定道:“是。”

誉阴欢皱眉:“我说了两晚药换的时候,要看第一晚有无效用,若是无,那么尊主就要换到另一个干净的泉水中才能落另一碗药,蛊毒发的时候两碗药汁不能在同一个药池里,你是这么准备的吗?”

青藤还未开口,曲青先一步说清,“并不是,尊主是两碗药都放在了同一个药池里。”

很显然,青藤说谎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誉阴欢一拍轮扶手就想要站起来,显然忘了膝盖上的俩窟窿,这一动之下潺潺的血迹终于又渗了出来。

青藤彻底忍不住了,跪倒在誉阴欢面前,带着哭腔道,“堂主,尊主无事,现在堂主也出来了,要不堂主先把腿给治了吧,这若是再不治,它可就废了。”

这一番话彻底说出了目的。

誉阴欢颤了颤,哪里还不知道青藤这是为了让她从霆堂里出来。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扇在了青藤脸上,带出浅浅的红痕,其实不疼,誉阴欢没有多少力气,但青藤脸上委屈更甚。

“你就算是想让我出来,你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湛戈。”

青藤扑倒在了誉阴欢的腿边,“堂主我错了,我这也是想赌一把,从霆堂出来后堂主这双腿就是废了,尊主从来没有看见过,但堂主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

哪个毒花毒草为尊主准备的药不是堂主亲自动手,不敢假借与他人,别人都不知道这毒血之身是怎么来的,但我们知道,堂主这样为了尊主,怎么能落的一个废了双腿的下场。”

啪——又是一个耳光,青藤惊愕又难过的看着誉阴欢,却见誉阴欢亦是流着泪。

“我可以容忍你做别的事,可是你不能用湛戈做赌注,湛戈是我的命,若是他出了一点差错你以为我还会活着吗?”

“可...可是,尊主无碍不是吗?”

青藤惊慌失措,看了看床上的湛戈又看了看誉阴欢。

“那是有人救过他,他一身上下都有筋脉破裂的痕迹,虽然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救了他,可是,你真的赌错了,按照你这样为了我而罔顾湛戈的性命,生死堂也不会再要你,你好自为之吧。”

誉阴欢说的有气无力,她以为卷里是伤害湛戈的。

没想到,伤害湛戈的虽说不是她,但是间接的就是因为她。

话说的清楚明白,曲青也是知道误会了卷里,可是玄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关进魈尸谷,无论如何也要等尊主醒来再做处置。

“堂主,你若是不要青藤也好,可是您已经从霆堂出来了,这腿您还是先给自己看看吧,我推您回生死堂,若是要赶青藤走,那也是明儿的事,堂主还想陪着尊主,这腿若是没了谁陪着尊主。”

青藤说的声声带泣。

誉阴欢陡然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抹苍凉之感。

她爱了十七年的男人对她,还不如一个丫鬟心疼她,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爱的义无反顾。

抬头看了看曲青,四目相对,话不说也是明了。

曲青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湛戈,开口道:“既然尊主身子有恙,那么誉堂主先请回生死堂安排妥当,为尊主送药可不要再出差池。”

青藤破涕为笑,曲青的意思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见誉阴欢没有拒绝,推过她的轮椅出了主殿,路过曲青时,誉阴欢轻轻道了声:“谢谢。”

主仆二人离开,曲青关上了门,准备抱剑守在湛戈身边。

本以为要等很久,却没想到,刚转过身,就看见床上的湛戈幽幽的睁开的眼,眼神望着床顶上,目光有些迷茫,曲青浑身僵硬。

“曲青,我真的很无情吗?”

誉阴欢跟了他十七年,可以说曲青和誉阴欢两个人是湛戈从小到大的玩伴,感情与其他人自是不一样。

曲青想了想,回道:“胡萝卜是死物,即使再让属下看个三十年属下也不会喜欢。

可是属下也不喜欢兔子,觉得那种东西又小又脆弱,一个手掌就能捏死,但是如果在属下孤立无助只有兔子相伴的时候,属下也许会对那兔子产生依赖。”

湛戈嗤笑一声,“你就是在拐弯抹角说我无情。”

不过失了点血,不过随后还是问了,“玄姬呢。”

他记得他昏迷之前,卷里是在岸上,按照誉阴欢的话,那么一定是卷里救了他。

“属下见尊主晕倒在地,浑身是血,而玄姬正在尊主身旁,以为...”曲青低了低头。

“以为是她害了我?”

湛戈再笑,说实话,现在即便卷里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也会像,大概是长得像卷里的江欺雪又出来作怪了。

曲青点了点头,“所以,属下让人把玄姬关在了魈尸谷,但并未处罚等着尊主醒来再做决定。”

湛戈猛的坐起了身子,眼前虚晃半晌,锤了锤头,这才好了一点。

“尊主可是要接回玄姬,让属下去吩咐一声就行。”

曲青就要打开门,却被湛戈制止。

“不了。”

惊愕回头,却听湛戈沉沉的说道:“放了卷里,无非就是证明了她的清白,霆堂的长老若是追查下来,事情落到生死堂的身上,届时别说保不住她的腿,怕是这惩上加惩,命都保不住。”

霆堂不罚别人,罚自己人,包括尊主在内。

正因为有霆堂所在,这血楼之内的人,才能循规蹈矩。

“那尊主这是要玄姬背上这罪名?”

毕竟她是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抓了起来。

湛戈摇了摇头,“不会,只是委屈她这一段时日,就当我还未苏醒,还在让誉堂主治疗吧,等她回来,我会跟她说清楚。”

抬眼,却见曲青嘴角微微上翘。

“怎么你还高兴?”

“属下是为阿欢感到高兴,尊主终于看得见她了。”

他曲青跟玄姬可不熟,但是跟誉阴欢熟。

湛戈垂了垂眸子并未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不是心疼了。

他只是想将欠她的都还给她,他可以把她当做属下,可是感情上,却不能把她当做自己的什么人。

誉阴欢受罪,他只是会觉得愧疚,想要偿还,可是卷里,却会让他心疼,想要保护。

这大概就是让他心动和无法让他心动的区别。

抬头望了望天,天色仍旧昏暗,总会觉得,她会懂的。

卷里在魈尸谷的囚房里呆了一夜,囚房昏暗,充满了血腥味,赫然让卷里想起了在藏洞内暗无天日的日子,只是之前她期待的是出卷,而现在期待的是第二天湛戈会醒的,到时候湛戈会带她走。

咬了咬唇,袖子中的山河扇未拿出,她要用正大光明的理由被湛戈接出去。

就算找不到湛戈为什么会药浴成那样的理由,那么她相信,湛戈一定会信她,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做出伤害的事。

偶有吱声响起,爬过的老鼠带来窣窣的声响,卷里竟然会觉得不那么寂寞。

动了魂气引诱着那老鼠过来,看它抱着东西啃着,这一看,竟是一小截指骨,卷里立马又把那老鼠给踹的远远的。

老鼠抖了抖屁股,不明所以,还是抱着刚找到的食物钻进了洞。

第二天,卷里没等到湛戈接他,却看到了众人看她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神情。

得到的消息是,湛戈伤势太过严重,现在仍旧昏迷不醒,霆堂放出了誉阴欢为尊主治伤。


卷里是在颠簸中醒来,醒来的时候头靠着宽厚的胸膛,身下是毛茸茸的触感,睁眼就看见卷素与刑风一同,二人骑在马上,刑风在后,卷素在前,饶是半边脸也显得极为别扭。

“喂,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卷素有些担忧的问道。

刑风一脸黑线,没人告诉他血楼不收变态和有特殊癖好的吗?

饶是采花大盗估计也就卷素此一人。

卷里笑了,脑袋动了动,从湛戈的胸膛上半滑。

“醒了?”

盯上传来声音有些沙哑,卷里抬头看了看,天色尚早,应当才出发不久。

“醒了!”

卷里眨眨眼,还有些倦意,第一次像人一样睡一觉,伸出手环住湛戈的腰,依赖的感觉洋溢于表。

湛戈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井豹的脖子上绑了干粮。”

卷里瞅了瞅,井豹脖子上果然有根细绳,看起来好像,牵狗哦。

无声笑了笑,随即头脸埋进湛戈的胸膛里蹭了蹭,闷声回答:“我不饿。”

让她再眷一会儿,湛戈的怀抱真是温暖啊,真想就这么抱一辈子。

跟在白虎后的江欺雪也是看到了,那双手落在湛戈的黑袍之上,玉指如葱,十指泛着亮丽的粉色,紧紧抓住湛戈的衣袍,像是在怕湛戈跑掉一样。

黑白相应的那么和谐,却又显得有些刺眼。

“哎哟,妹子醒了?”

卷素高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卷里只得抬起头,眼睛眯成了一条还看的缝儿,“哥哥早啊。”

这一声哥哥叫的卷素是心花怒放。

这心花啊一怒放,这嘴啊就管不住,不能调戏卷里了,改调戏湛戈了,笑道,“妹夫,这是允许我呆在血楼了是吧。”

湛戈抬眼,只给了卷素一个略带深意的余光,然后摸了摸井豹的头,井豹暮然大步腾空,卷里惊呼,井豹将他们甩开,卷里从湛戈的肩膀上探出头,朝着大部队挥了挥手,“我们在前面等你们。”

江欺雪见了,竟是想拉上缰绳,跟上去。

“你是以为你身下的这四条腿跑得过他们身下的四条腿,还是想跟上去多吞几口酸水。”

卷素看在眼里,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卷素行走江湖多年,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知道的肯定比卷里要多得多。

江衾带着正道人马绞杀湛天和白水依,将俩人的尸身都交给了苍山派。

湛天落得个五马分尸下下场,即便是尸身,也是苍山派最严厉的惩罚,最重的屈辱,将湛天的头颅放在了苍山派的山门前,遭受每一个苍山派弟子的唾沫摈弃,足足三天。

听闻湛戈下山,灭了苍山白也只找回湛戈,却没有找回白水依,传言是苍山白的圣女被邪教污染,如今尸身回归,即便炉焚湮灭化成灰,从苍山领下撒遍,也绝不让她回到邪教,湛戈若想找,那就挖走苍山的寸土寸泥。

饶是如此,湛戈也没有灭了江家堡,依旧放过了江欺雪和江衾。

可想而知,湛戈曾经对江欺雪有多深的感情。

所以,他好不容易有个妹妹,有个家人,怎么能允许她再去破坏她的幸福。

江欺雪咬牙,竟是狠狠的瞪了卷素一眼,“如果你妹妹不是跟我一模一样,你以为湛戈会看她一眼吗?”

说罢就是狠狠一抽,马就撒泼的向前,身姿凌厉,速度是比大部队快了不少。

卷素因为江欺雪的话愣了愣,再回神时江欺雪也不见了人影,不由得自言自语:“她骑马骑的这么好?”

刑风看卷素的后脑勺像是在看傻子似的,“江衾是武林盟主,江欺雪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的大家闺秀。”

卷素了然,随即又皱眉,侧过头斜睨了刑风一眼,将马鞭教到他的手上,咬牙道,“追上她。”

他轻功好,马术,不好。

刑风眼角抽抽,一手绕到卷素的身前,将马缰拉到自己手里,于是本是风情万种缠绵长情的姿势,被刑风和卷素两个大男人演绎的颇为变态。

卷里强忍着,心里都念叨着,妹妹啊,哥哥为了你可是牺牲大了。

江欺雪奋力追赶,追是追不上,只是他们总有停下的时候。

远远望去,白色虎身,玄衣至上的背影果然已经停下,湛戈耳稍动了动听见了身后的马蹄声,很快江欺雪便和他的白虎并驾而立。

一里之外,一行人马正在等待,远望而去,一人沐风逐近,面容模糊但身姿尚有熟悉。

是他?

真的是他?

他只是可怜你罢了,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一句。

江欺雪自嘲一笑,转过头,不期然的与湛戈对视,强忍着心头的不舒服,忽略湛戈怀里那双亮眸,“湛戈,我为了你被囚禁七年,你当真要把我送到誉风的身边?”

在她看来,如果她不是想要逃跑出来告诉湛戈,她不会被江衾囚禁,不会一朝高傲落得如此下场。

卷里只感觉周身氛围骤然冷却,湛戈抿嘴,眼神中透出的冷意像是要将江欺雪冻住一般。

“为了我?”

从没有这一刻,如此讨厌她,抬高声调,“江欺雪,你再说你是为了我看看?

江欺雪,十年了,我从未欠过你。”

从头到尾都不是他欠她,他湛戈就算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江湖,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自己,但是,唯一对得起的就是她,江欺雪。

当年心头所爱,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厌恶,毫不掩饰。

江欺雪苦笑,那些过往像是密密麻麻的细针,一根一根的戳进自己心里,初时只是如同蚂蚁撕咬,一根一根,细致的让她忽略,现在猛然全部抽离,如同蚁穴一般,外里无痕,内里空洞。

说到底,她不过是湛戈一切痛苦的源泉,现在有什么资格说是为了他?

千言万语,最终不过酿成了一杯苦酒吞进自己的肚子里,灼烧着喉咙,只能沙哑的吐出五个字:“对不起,再见。”

湛戈周身一颤。

而她身下的马蹄已向前,缓慢而又虚无定向的朝着誉风的方向,有个身姿温然于马上,却并没有敞开怀抱,而身后的却已经另给她人。

“江欺雪,你能不能把你看誉风的视线分我三成,你会发现我比他好看的多。”

“江欺雪,这画送你,我可是用了心的,你看看像不像。”

“江欺雪,嫁给我,我放过他们从此不再与正道为敌。”

......所有深情宛如泡影,被她推拒门外的梦,终于还是天亮时消散,最终换成了一句。

“江欺雪,我从未欠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