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小说 女频言情 热门小说贬妻为妾,改嫁后皇上悔断肠宋玉卿李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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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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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他牵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还请陛下成全这对有情人!”

成人之美,有情人!

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一顶绿帽子,狠狠地砸在李彻的脑袋上。

他气的几乎要一口鲜血喷出来,饶是如此,也没有半点要放手的意思!

死死地盯着面无表情跪在那里的宋玉卿,咬着后槽牙开口:“宋玉卿,这机会只此一次,你确定,只要这个?”

“皇上,草民只想跟心爱之人,成婚生子!”

“请陛下成全!”

宋玉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她看不见,力道控制的也不好,这一下,额头就鲜血淋漓。

“心爱之人?他是你心爱之人?”

李彻不可置信的退后一步,他不敢相信,如此冰冷刺骨的话,竟然是她说出来的!

那他算什么?

“是,周大人,乃是草民心爱之人,想嫁之人,还请皇上成全!”

“求皇上成全!”

宋玉卿就这么捧着那块玉牌,不停磕头。

一旁的谢澜,终于是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拉着李彻的手,温柔开口:“皇上,难得有情人,既然如此,皇上还是成全了他们吧,宋姑娘的确年纪不小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皇上就允了吧。”

“澜儿?”李彻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心上人。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也不知道,她一向体贴,怎么如今,也跟着他们一起逼迫他!

“皇上?”

谢澜做出疑问的表情,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不肯放手。

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共患难,两个人现在一前一后,李彻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受。

眼看着满朝文武都开始窃窃私语,李彻明白,今天,宋玉卿就是故意的,她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逼迫自己,她就是要给他难堪,这是她对他的报复。

好,好,真不愧是宋玉卿,有仇必报的宋玉卿!

“既如此,那朕答应便是!”

这句话,几乎是李彻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太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松了一口气,宋玉卿的身子都软了下来,她摸索着李彻的手,把自己手里的玉牌,塞进了他的手里。

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往后两步,拉开距离,再次重重磕头:“草民多谢皇上恩典!”

“臣多谢皇上恩典!”周仁璋也立马磕头谢恩!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绝无回旋的余地。

李彻心口憋闷,却还是要装作一副大方的样子来。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自己的情绪,继续开口道:“宋姑娘娘家无人,朕特恩赐她从宫中出嫁,嫁妆就由皇后娘娘操办!”

“臣妾遵旨!”

谢澜立马跪在地上行礼。

心中无比欢呼雀跃,她巴不得这件事快点办才好,赶紧把这个晦气的女人赶出去,省的生了什么变故。

这场闹剧,最后还是结束了。

御书房。

“周仁璋!你放肆,你明知道宋玉卿是朕的贵妃,你怎么敢!”

李彻身上的华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就把周仁璋叫过来问责,气急败坏的摔了一个奏折过去,就这么砸在了周仁璋的脸上。


“皇后娘娘三思!”

“我现在已经是待嫁之身,若是真的杖责下去,只怕是无法按照皇上规定的时间出嫁。”

“到时候文武百官议论起来,这责任,皇后娘娘只怕是担当不起。”

宋玉卿一把甩开了过来拉扯自己的宫女,冷冷开口。

她虽然早已经不在意这些人,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困住她的地方,甚至为此一直隐忍,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是完全不计较。

“放肆!”

“你敢如此顶撞本宫?”

“打!给本宫狠狠地打!”

眼看着她如此嚣张,谢澜更是恼怒,指着宋玉卿的鼻子破口大骂。

“皇后娘娘,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不好,娘娘要打还是打奴婢吧!”

“宋姑娘身子羸弱,受不起杖责啊!”

宝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原本谢澜就在气头上,眼看着自己的人现在当着自己的面维护着自己最讨厌的人,更是一阵上头,一脚把人踹翻在地。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眼看着谢澜如此生气,那教习嬷嬷上前,按住了宝珍,狠狠地给了好几个耳光。

宋玉卿眼睛看不见,耳边更是一阵的乱糟糟。

她当真是从未如此厌烦过,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累疲惫。

“皇后娘娘,够了吧?”

宋玉卿的眸子,染上了一丝冷意。

“本宫若是说不够呢?”谢澜上前,咄咄逼人,“你还以为,皇上会给你做主吗?”

“何须他来做主?”宋玉卿不屑的哼了一声,“天下悠悠众口,娘娘可是真的丝毫不怕?”

谢澜肯定是不把宋玉卿放在眼里的,但是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天下悠悠众口,她不能不顾。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收回的话,那么她这个皇后哪里还有脸面了?

前进一步,真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日后只怕是会影响到自己。

可是若是退后一步,她只觉得憋屈,脸色阴沉可怕,脑子里思考着对错。

“宋玉卿,你一介白身,以下犯上,冒犯皇后,按照宫规应该杖毙!”

“如今皇后仁慈,只是杖责,你竟然还敢在这里叫嚣?简直就是不知悔改!”

“来人!杖责三十!”

李彻的声音传来,他大步走进来,直接站在谢澜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温柔缱绻的看着她。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

谢澜顺势落泪,她搂着李彻的腰:“臣妾并非是要为难宋姑娘,只是她实在是……”

后面的话,被她用抽泣声代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受委屈的是她。

哪怕是宋玉卿早就已经对眼前男人彻底失去了信心,可是如今听到这荒唐的话,依旧是觉得心酸,没想到自己呕心沥血六年,辅佐出来的就是这么个玩意?

她果然是瞎了眼!

“陛下三思,草民一条贱命不算什么,可是皇上如此对待有功之臣,只怕是会让天下人寒心!”

“难道要世人感慨,这世间多是忘恩负义之辈吗!”

宋玉卿跪在那里,腰背挺直,哪怕眼前是一片漆黑,也没有半分怯懦,哪怕面对帝王,也没有半分逊色!


宋玉卿如今面对这些温柔和好,只觉得烦躁和厌恶。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好像是没有灵魂的布偶一般,一言不发。

看着她这个样子,宝珍有些急了:“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唬奴婢!”

“我没事,只是累得很。”宋玉卿伸手揉了揉眉心。

话音未落,李彻就走了进来。

他像是献宝一般,笑嘻嘻的看着宋玉卿:“卿卿,你可喜欢这里?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海棠花,还有你喜欢的红鲤鱼,朕都给你了,你高不高兴?”

“我看不见。”宋玉卿实话实说。

她现在是个瞎子,看不见海棠花也看不见红鲤鱼,能够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发烂发臭的心。

李彻的笑容,直接就这么僵硬在了脸上,他走上前来,伸出手,颤抖的抚摸着宋玉卿的眼眸。

“对不起,卿卿都是朕不好,以后,朕一定会找天下名医,给你治病!你的眼睛一定能够重见光明。”李彻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

这要是从前,宋玉卿听到这话肯定会感激涕零,可是如今,她只觉得恶心,有一种毒蛇缠绕在手臂上的危机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男人肯定是有问题。

“卿卿,我给你的这些,你可喜欢?”

“多谢陛下,我很喜欢,等他日嫁出去了,一定会把这些原封不动的带出去。”

宋玉卿就是故意说了这样扫兴的话。

她笑了笑,一副十分期待出嫁出宫的样子。

不得不说,她是最了解李彻的人,所以也最清楚该怎么收拾李彻伤害李彻。

这一下,就直接让李彻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

他脸色阴沉,看着宋玉卿:“你一定要惹我不痛快,是不是?”

“陛下?”宋玉卿满脸茫然,似乎是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这下,李彻一时之间,反倒是抓不到痛点了,只能是磨牙嚯嚯的转身离开。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天上地下,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能够给他这胸闷气短的感觉。

先是连夜打扫承乾宫,又是赏赐无数珍宝,皇帝还亲自去看她!

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宋玉卿立马就成了后宫的众矢之的。

尤其是宁贵人,她之前好不容易得了点恩宠,生怕宋玉卿抢了自己的,立马就上门找茬去了。

一进门,看着这里的富丽堂皇,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海棠花,看着池塘里的大鲤鱼,气得脸都白了。

她丝毫没有客气,直接随手拿起一桶水,就这么对着宋玉卿泼过来。

故技重施?

宋玉卿听声辨位,很轻易的躲开了这一下,冷着脸:“宁贵人,我似乎是没有招惹你吧?”

“你自甘下贱,勾引皇上,狐媚惑主人人得而诛之!”宁贵人言之凿凿,就好像宋玉卿真的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人一般。

听着这些话,宋玉卿由衷感慨:“你还挺有学识的。”

“你!”宁贵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顿输出,她竟然会如此回话?


“宋姑娘放心,我会尽量照顾你,让你少受苦。”

“周大人,你我不过恩义一场,何须如此费心?”

宋玉卿微微一笑,并没有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

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有什么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我想这么做。”

周仕璋微微一笑,声音轻快。

只可惜,宋玉卿现在瞎了眼,根本看不见周仕璋这一笑的风华。

一旁的宝珍看着看着,倒是红了脸。

她低下头,感觉心跳飞快,扶着宋玉卿进了朝露殿。

周仕璋毕竟是外臣,不能在后宫久留。

他特意给了小太监不少钱,就想让宋玉卿过得轻松些。

“你心慌啊?”

宋玉卿感觉到宝珍手心出汗,微微蹙眉有些意外。

“没……没有的。”

宝珍满脸通红,她悄悄庆幸宋玉卿现在看不见自己的脸色,否则她这么冰雪聪明,定然是瞒不住的。

可宝珍不知道的是,哪怕是宋玉卿看不见,也可以感受得到,只是心中并不在意她,所以也没有深究罢了。

有了周仕璋的打点,晚上送来的总算不是馊了的饭菜,甚至还是热乎的一菜一汤。

“姑娘,快吃吧,是你喜欢的冬瓜排骨汤。”

宝珍的声音里,难掩雀跃。

这个小丫头未免太天真,只是一碗汤,也值得如此高兴?

就在这时,那糟糕的脚步声传来,让宋玉卿好好地食欲消失殆尽。

她站起身来,规规矩矩行礼:“参见陛下。”

“卿卿。”李彻喃喃地叫了一声,似乎是透着些委屈。

若是从前,他这般唤,那么宋玉卿肯定是要心疼的。

可是现在,宋玉卿毫无感觉不说,还有些嫌弃他耽误自己吃饭。

没有理会他的撒娇和示弱,宋玉卿面色平静:“陛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面对这样的冷淡,李彻心中恼怒,却还是耐着性子开口:“我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你闹得应该也足够了吧?”

“你可知,白天我看见你跟那个周仕璋在一起,心里有多难受吗?”

“卿卿,虽然给不了你皇后之位,可是我的心里,总是有你的。”

李彻说着说着,伸手要去拉扯宋玉卿的手。

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宋玉卿下意识后退,躲开了他的动作,脚下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皇上现在来说这些,可是要封妃?”

宋玉卿一声冷笑,透着讽刺。

听到这话,李彻反倒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

“你如今已经赐婚,如何还能再封妃?”

“卿卿你我相伴六年,你当真如此在意名分吗?就跟从前一样,日夜陪伴在我身边,不好吗?”

李彻实在是不明白,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这到底为什么就成了这样?

宋玉卿也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还有脸,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话?

他是不是以为天下人都要围着他一个人转?

看来她的爱,还真的是让他连最起码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了。

“多谢陛下厚爱,只是没名没分多年,如今,我已经疲惫不堪,只想出宫,安稳度日。


疼了不知道多久,那尖锐的耳鸣声和痛感才渐渐消失。

宋玉卿脸色苍白,而屋外一道影子来回踱步,她与李彻相识六年早已经熟悉,他的脚步,他的影子,她都能认得出来。

良久,她听见外面李贽带有一丝不确定地声音,“姑娘睡了吗?”

外面的宫女不知道答了什么,过了约莫一刻钟,吱呀地门声响起。

宋玉卿抬眼,与李彻墨曜石般的黑眸对视上,他眼里有些许的怯,但还是上前,嗓音温柔,“身体可好了些?”

宋玉卿抿唇,“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了很多。”

淡淡的疏离,眼神像是看陌生人般。

李彻有种莫名的心烦缠在心头,但还只是点点头,“那就好。”

宋玉卿闭眼,“若无事,陛下便早些歇息吧,我要睡了。”

李彻目光微沉,步伐上前两步,坐到了她的床榻边,“卿卿……”他宽大的手掌覆了上来,掌心带着温热。

那年她随他一同征战时,也是冬日,那时他们被敌军包围,四周只有尸体,他握着她的掌心取暖,手也是这样的炽热。

她一时悲从中来,又抽回了手。

李彻看着双手空了,“我知道你怨我,但我与澜儿自幼相识,是先帝御赐的婚事,她为了等我,硬生生等到现在……我自幼时起,便答应过她,娶她为后。”

“你也答应过我。”宋玉卿冷笑地看他,“李彻,你也答应过我的,此生只有我一人,你忘了吗!”

李彻看着她的眼,眼眸微动,“我承认,我对你之前都是利用。”

宋玉卿呼吸发颤。

李彻喉骨一滚,“但这些年的相伴,你与我已是……家人。”

好一个家人!

宋玉卿视他为夫君,为最依赖信任之人,而在他眼里,她是棋子,是权衡利弊,到现在终于苦尽甘来,成了‘家人’了。

“我答应你,你的位置仅次于澜儿,不会再有别人了,你若不想在宫里,往后我陪你去行宫住,也陪你下江南……”

李彻的双眸渐渐看向她,充斥了真诚。

宋玉卿若是之前还有一丝幻想,那么现在她明白,他对她从始至终没有爱,如今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要弥补。

她道:“我宋玉卿出身不高,身份微贱,我可以不要荣华富贵,也不需要前程似锦。皇后贵妃,其实我也不稀罕,李彻,我要的是唯一……”

她眼睛渐渐有了雾气,忍着心酸,但始终面色保持着冷静,“如果不是唯一,纵然是天神我也不要。你心慕于皇后娘娘,那就放我走吧,曾经的一切我都不计较了,还请陛下放我和离归家。”

李彻听到那一声‘和离’,心口莫名发闷,他声音沉下,“卿卿,你离开皇宫日子不会好过的,我是皇帝,就算没有澜儿,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这一句话,像是棒子把她敲醒。

是了。

一个帝王,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所以注定了李彻不会完完全全属于她。

“我知道你是在赌气,等你病好,我带你去看长安的上元节,你不是抱怨一直没看吗……”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虚幻。

宋玉卿只觉得骨子里都在发寒。

她不能留在这里。

她必须离开皇宫。

念头一旦诞生,那便是野草般疯狂蔓延。

李彻见她没反驳,以为她是动摇了,心中微微亮了亮,他自己都没发觉他这欢喜从何而来,于是他抱着她的肩头,“以后,朕再也不骗你了。”

这次他用了朕。

是帝王的许诺。

可惜,她一个字都不会信了。

宋玉卿眼见李彻打算留宿,声音冰冷道,“我今日不适,陛下就请回吧。”

李彻面色微动,俊朗的面容含着笑,“那你便好好休息。”

宋玉卿嗯声,不再看他。

李彻帮她掖了掖被褥,轻轻吻了她的额心,就如曾经一样,宋玉卿却已经毫无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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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玉卿醒来时,掌印太监魏贤忽然到此。

魏贤笑眯着眼,“宋姑娘,陛下圣旨。”

宋玉卿微顿,反应过来后,下了踏,正要下跪。

魏贤连忙搀扶,“陛下怜惜姑娘体弱,特许姑娘不用跪着接旨。”

她垂眼,眼睛也没有感激,“那便宣吧。”

魏贤于是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宋家之女宋玉卿,秀毓名门,柔嘉成性。仰承皇太后慈谕,以侧宝封尔为贵妃,钦此!”

宋玉卿骤然想笑,喉头最终忍不出发出一阵笑。

魏贤以为她是高兴坏了,提醒道,“贵妃,快点接旨吧!”

自大楚开国以来,宝册皇后就没有前一月和后一月都没有封妃的先例。

如今李彻与谢澜刚成婚,他却先一步将她册封为妃。

这算什么吗?补偿?

宋玉卿摇头,“我不接旨。”

魏贤瞳孔微震,“宋贵妃,抗旨不尊,可是要株连的!”

宋玉卿呼吸微沉,眼睛看向魏贤,“我不接旨。”一字一顿,格外铿锵有力。

魏贤像是看到了疯子。

宋玉卿当初为了助力李彻,早就与宋家断绝关系,从族谱剔除,她早就没了亲人,株连也牵连不到任何人。

魏贤黑着脸,“宋姑娘,你可想好了?”

“是,你去通报皇帝吧。”宋玉卿闭眼。

魏贤咬牙,“宋贵妃,此事奴才实在不敢同陛下说,您要抗旨,你便自己去吧。”

宋玉卿沉默了一下,的确,不应该牵连别人。她接过了圣旨,朝着宣政殿而去。

宣政殿的人见是宋玉卿,仿佛提前知道她要来,也不阻拦。

宋玉卿进入宣政殿却发现空无一人。

“陛下,正在与太傅宣议殿商量政务,贵妃娘娘且稍后。”一宫婢道。

宋玉卿听到太傅二字,眼睛一顿,随之而来地语气微微上扬,“师父回来了?”

宫婢微顿,“是的。”

宋玉卿这几日的阴翳一扫而空,眼睛里都带了笑,于她而言,太傅是师,也亦为父。

他曾教她识文断字,将她从闺阁思维中拉出来,教她知道什么是大局,什么是天下。

所以她才义无反顾的支持李彻成为皇帝,成为李彻最忠实的拥趸。虽然在感情上李彻亏欠了她,但不得不承认李彻是天生的帝王。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彻底麻木,根本不会痛,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身临其境,她竟然还是痛彻心扉。

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可是依旧缓解不了胸口的抽痛!

怎么会这么疼?为什么这么疼啊?

宋玉卿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痛,她不想在最后一天,也不体面。

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好像都无法克制住这生理性的疼痛。

“澜儿,你终于是我的皇后了。”

“陛下,澜儿终于家给您了。”

高台上,帝后手牵着手,眼神拉丝,对着彼此,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浓情蜜意。

宋玉卿真的恨自己灵敏的听力,在这种嘈杂混乱的环境下,还是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就已经血肉模糊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地踩扁,碾碎,彻底不成样子。

先是皇后,而后就是贵妃。

宝珍扶着宋玉卿走到应该去的位置上,示意她跪下听宣。

就在魏贤拿出圣旨要念的时候,宋玉卿终于是整理好了心情。

“等一下!”

“陛下,草民,有话要说!”

宋玉卿声音高亢,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卿卿,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今天可是册封大典,文武百官都在,有什么事,册封之后再说。”

李彻耐着性子安抚,可是谢澜却感受到他抓着自己的手,慢慢收紧,她的手腕一阵的刺痛。

他们两个青梅竹马,是最了解彼此的,李彻这个反应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谢澜更清楚。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是六年时间,一个小小棋子,竟然就走进了他的心?

“是啊,宋姑娘,无论你心中对我有多不满,也不要在今天打陛下的脸,好吗?”

“等典礼结束之后,我给你磕头赔罪,可好。”

只是说了几句话,谢澜就带了哭腔,整个人也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跌倒似的。

李彻一阵的心疼,把人搂在怀中,斥责道:“够了,宋玉卿,朕对你的容忍已经够多了,你要学会懂事,你现在瞎了眼,也没有家人,你能去哪里?”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啊。

在他眼里,她竟然是如此的一无是处?

那么是谁帮他平复了叛军,又是谁为了他死守秘密受尽了酷刑?

他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又是谁在后面帮着他稳住了大后方?是谁帮他安抚部曲,是谁帮安抚军属,团结后方力量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把她的心血熬干了,结果现在,在他心中,她竟然是这么一个一无是处之人?

果然啊,她本来就是个笑话!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息怒,草民并非是无理取闹,只是有几句话想说!”

宋玉卿没有因为他们的呵斥停下来,只是摸索着从袖子里摸到了一块玉牌出来。

这是皇家玉牌,是可以证明李彻身份的东西,当年他一无所有,身边最值钱的就只有这个,所以他把这个送给了她,并且附上了一个承诺。

在看见这块玉牌的时候,谢澜几乎是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看着李彻的时候,眸子里透着不可置信的伤心。

李彻在看见这块玉牌的时候,也变了脸色,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块玉牌的重量。

他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一下,总觉得下一刻,宋玉卿就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你!卿卿,你要做什么?”

一开口,李彻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颤抖的不成样子?

“草民身为陛下幕僚,陪伴陛下六年,如今陛下荣登大宝,还请陛下遵守承诺,答允草民一个愿望!”

宋玉卿把玉牌举过头顶,声音洪亮,哪怕她现在嗓子里像是在冒火一样,却还是用尽全身力气说话,就是为了保证下面的每一位大臣,都能听见自己说话。

人群中,周仕璋就这么盯着那身形摇晃的柔弱女子,心中一阵的震撼。

她好像永远都不缺勇气,不管是从前在敌营之中,还是现在,她好像一直都是那勇往直前的鹰!

这样的女子,的确不应该困在后宫之中,应该翱翔在九天才是。

“朕说过的话,自然记得,如今,你拿了这玉牌出来,想要什么?”

“卿卿,皇后之位,只能是澜儿的,你……最好不要胡闹。”

后面这话,维护了谢澜的地位不说,也在众人面前,彻彻底底的把她变成了一个笑话。

今日能够参加封后大典的这些文武百官,其中一大半,都是认识宋玉卿的。

他们有些是草根出身,有些则是被宋玉卿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所以宋玉卿跟李彻是什么关系,他们心知肚明。

可是偏偏,就在刚刚,宋玉卿口口声声说的,她只是幕僚。

众人看着宋玉卿的时候,眼神中都透着不解。

宋玉卿瞎了眼,看不见这些人眸子中的震惊和不解,也看不见幸灾乐祸和愤怒,她只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陛下和皇后娘娘,青梅竹马,伉俪情深,草民自然不敢介入!”

“如今拿出这玉牌,只希望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草民一个自由!草民年岁渐长,想要出宫成家,往后不能陪伴在陛下身边,还请陛下恕罪!”

宋玉卿字字句句说得清楚,只是字字句句全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谁也没有想到,六年血色陪伴,最后竟然只求一个自由?

众人看着宋玉卿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看着立在最高处的帝后,又带着几分审判,刚刚的金童玉女直接成了两个白眼狼。

只可惜,这一切的一切,宋玉卿全部看不见!

她只能感受到李彻的愤怒,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六年相伴,她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她知道,他此刻肯定是已经气的要发疯了,若不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怕是早就发作了。

“好!好!好一个幕僚,好一个宋玉卿!”

“你倒是说说,你要出宫嫁给谁!”

李彻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质问。

等的就是这句话!


”宋玉卿跪在地上,虔诚又倔强。

看得出,她是真的对这个地方厌烦疲倦,是真的要离开。

可是李彻怎么会让她离开?

他走上前去,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语气之中,透露着几分可怜:“卿卿,你可知自从坐上这个位子开始,我每天都睡不安稳,身边全都是居心叵测之人,你当真舍得,就这么丢下我?”

他笃定,她爱他,所以他也笃定,她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他。

现在折腾的这些,不过就是在胡闹罢了,现在他舍弃面子过来求和,她自然不会拒绝。

宋玉卿还真是被这个人的无耻给打败了。

她是真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如此的理直气壮。

见宋玉卿不说话,他还以为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所以继续开口:“卿卿,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心里也是有你的,这不就够了,你何必争抢这着要什么名分?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眼。”

夏虫不可语冰。

宋玉卿只觉得自己现在跟这个傻逼多说一句,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她干脆起身,回到床上,干净利落地躺下睡觉。

本以为自己已经如此的真情实感,宋玉卿应该会回心转意,却万万没有想到,她还是这不冷不淡的样子?

“卿卿,我现在乃是一国之君,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可不要胡闹过了头,到时候收不了场。”

等了好久,李彻也没有等到宋玉卿的回话,等到的就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她竟然真的睡了!

这下,李彻也觉得自讨没趣,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临走之前,还不忘了给她掖掖被子。

只是他前脚刚走,宋玉卿后脚就吐了。

宋玉卿趴在床边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实在是恶心至极。

“姑娘,你怎么了?太医,快叫太医!”

“不用太医。”

宋玉卿一把抓住了宝珍的手腕。

她很清楚,自己只是被李彻恶心到了,完全没有必要大半夜地折腾太医跑一趟。

过了好久,宋玉卿胃里翻涌的感觉总算是一点点消散。

待嫁之期一共也就只有一个月,可是每一天都无比的漫长。

这一出接着一出,已经让宋玉卿厌烦疲倦。

她早就知道后宫情况复杂,可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比战场还让人不省心。

早知道如此,她死活都不会走到这种烂透了的牢笼。

过去种种,李彻也都记得清楚,对于宋玉卿,他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回去之后,叹了口气,直接找了太傅过来。

“宋玉卿非要离宫,这可如何是好?”

“宫中心怀不轨之人那么多,澜儿性格单纯,只怕是受不住这些,还是要她辅佐一二的。”

“可是如今,她心心念念就是出宫嫁人,这可如何是好?”

李彻坐在那里,满脸都是焦急。

太傅万万没想到这大晚上的把自己叫过来,竟然只是为了这件事?

他看着李彻的眼神,变了变,开口问道:“皇上到底是为什么要把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