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小说 其他类型 唯梦闲人不梦君小说莫阿九容陌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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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别是莫阿九容陌的其他类型小说《唯梦闲人不梦君小说莫阿九容陌完结版》,由网络作家“发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是失血过多,她的脸色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双眸紧闭,好似凡尘与之再无关系。莫阿九,你早已算计好了这一切吧!他的眼底愤恨起来,死死盯着那床榻之人,不过被方存墨弃了而已,至于要自尽?你想死?好,那我绝不成全于你!“太医,继续给朕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记住,我要活的她!”容陌的眼神,由悲恸,最终转为深沉的冰冷。众太医越发惶恐,纷纷拼命点头:“陛下,臣等自当尽心竭力医治娘娘,只是……”只是为何,终究未敢明说。容陌望向他。“只是……娘娘现下伤势虽已稳定,然被剑气所伤太深,即便伤势转好,也和活死人并无两样……”太医的话,越发唯唯诺诺,跪于原地,大气不敢出半分。活死人……容陌心尖猛然一颤。再不能巧笑嫣兮,再不能嗔痴怒喜,再不能愁扰烦忧,甚至连对他...

章节试读


许是失血过多,她的脸色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双眸紧闭,好似凡尘与之再无关系。

莫阿九,你早已算计好了这一切吧!他的眼底愤恨起来,死死盯着那床榻之人,不过被方存墨弃了而已,至于要自尽?

你想死?好,那我绝不成全于你!

“太医,继续给朕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记住,我要活的她!”容陌的眼神,由悲恸,最终转为深沉的冰冷。

众太医越发惶恐,纷纷拼命点头:“陛下,臣等自当尽心竭力医治娘娘,只是……”只是为何,终究未敢明说。

容陌望向他。

“只是……娘娘现下伤势虽已稳定,然被剑气所伤太深,即便伤势转好,也和活死人并无两样……”

太医的话,越发唯唯诺诺,跪于原地,大气不敢出半分。

活死人……

容陌心尖猛然一颤。

再不能巧笑嫣兮,再不能嗔痴怒喜,再不能愁扰烦忧,甚至连对他的爱与恨,都无法明示了……

“朕说过,不惜一切代价!”容陌双手紧攥成拳,“她以为自己可以解脱?朕偏不让!朕宁愿她,痛苦活下去!”

他绝不要死的她!

太便宜她了,没错,这一切只因为,太便宜她而已!他还没开始要她弥补,岂会容她死去!

死,又岂会这般轻易?

可为何,胸口如巨石悬空,心尖被人千刀万剐,甚至呼吸,都格外吃力?

“陛下……”

“出去!”容陌陡然出声!

“……”太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终究严嵩留了心眼,飞快腾出了床榻周围的清静地。

容陌安静行至前,咬牙切齿盯着床榻上毫无意识的女人。

莫阿九,无朕的首肯,你连死都不能!

“吱——”厚重宫门被人轻轻推开,严嵩躬身行至榻前。

“皇上,赵将军和夫人求见。”一席话,严嵩说的小心翼翼,这寝宫已有半月不曾光亮了。

容陌依旧雍容坐在明黄软塌上,随意翻看着奏折,眼下一片黑青,但周身矜贵华丽不减半分:“传。”他轻应。

寝宫门被人打开,一个女子几乎迅速冲了进来,可行至近前脚步却又停滞,呆呆望了一眼榻上沉睡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看向容陌:“陛下,你对娘娘做了什么?”眼冒泪光,却难掩愤怒。

身后,赵无眠跟了上来:“桃夭,不得无礼……”可目光却终究在触及到榻上女子时呆了呆。

容陌依旧坐在软塌上,目光平静无波:“朕什么都没做。”

“可娘娘怎么会变成这样?娘娘最讨厌静了,她才不会这么一声不响的躺在这里……”

“朕无需你来教训!”容陌的语气,终究带了薄怒。

“桃夭,莫姑娘还在昏迷,不要胡闹……”赵无眠看出端倪,上前拦住自己直性子的妻子。

“我胡闹?”桃夭突然笑了出来,“赵无眠,若不是娘娘,我根本不曾认识你。现在娘娘躺在床上,说好听点是昏睡不醒,可这样,和活死人有什么分别?”

活死人……

一旁,容陌心尖蓦然剧烈颤抖了一下,手中奏折再也看不下去:“够了!”他重重将奏折扔在一旁,“赵无眠,将她带走!”

若非知道那个女人最宠爱的丫头是桃夭,他岂会容许她在这里指责自己!

“赵无眠,你敢……”

女人的声音最终还是消失在宫门之后。

容陌静静起身,一袭黑色冕服上刺着素龙朝天,随着他的动作,似要呼风啸雨一般。

他缓缓走到病榻前,望着脸色越发难看的女人。

已经半个月了,她不曾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只是躺在那里,紧闭双眸一言不发。


翌日。

十里红妆缓慢前行,喜乐不绝于耳,前方两名粉面小生,提着一篮金沙不断朝着道路两旁撒着,两旁各一红衣小厮,手中名贵花瓣飞舞而出。

道路两旁,挤满了正满地捧金沙的百姓。

莫阿九安静坐在喜轿中,身上金丝刺绣的鸾凤,夺目惊心。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她曾穿过这身喜服,那一次,新郎与今日,是同一人。

不同的是,那时,他不过是太师次子,而她,乃大陈公主。

这喜服,是她唯一的条件,无论容陌如何折辱她,她都忍着,但哪怕只是纳妃,她也只穿这袭喜服。容陌虽没有立即回应,却终是让下人送了来。

顺着轿帘的缝隙,她放眼望去,面无表情的护卫牵着一匹马匹,啸尘——容陌的坐骑。

可坐骑上,却空无一人。

她就像是被马迎娶的女子一般,莫阿九知道,容陌就是在折辱自己。

却似乎,心无波澜。

“啊……”周围突然一阵山呼海啸的尖叫声,紧接着,脚步四散奔跑,慌乱间,无数人被踩在脚下,哀嚎与呼救不断。

“保护娘娘!”

“狗皇帝,受死吧!”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无数黑衣人从天而降,手中宝剑晶亮,散发着清冽的光芒,是嗜血的味道。

兵器碰撞的声音,血肉被割破的声音,人死亡之前的闷哼,不断的传进莫阿九的耳中。

莫阿九静静的坐在轿中,没有动,也没有逃,轿外的那些人,脚步轻厉,个个身手不凡,这是容陌的人,她不会质疑。

“扑——”一个黑衣人,突然穿过轿帘,倒在了她的脚下,口中满是红色血液,眼神甚至都变成了红色,嗜血一般。

只是一瞬间,莫阿九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从轿中被带了出来,脖颈被人重重的捏在手中:“想要这个女人活命,就都给我退后!”

一席话,一阵安静。

“真热闹啊!”人群之外,蓦然一声轻叹。

而后,莫阿九看见了一早从未出现的男人。

容陌。

他并未穿喜服,一点都不像个新郎官,衬托的穿着喜服的她越发狼狈不堪。

而此刻的容陌,脚下宛若踩着莲花,凤目微微勾起,无数光华在其中慢慢流转,最终变得温柔成一汪清泉,一袭黑色长袍,宛若地狱中的仙人一般,身后红色的披风,不断翻飞,左手随意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翠绿的扳指,就那样慵懒的朝着她走来。

步步莲花,尽是风华。

“狗皇帝,让你的手下后退,我饶过你的女人!”

“你真以为你威胁的了朕?”容陌依旧慵懒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黑衣人,“不过纳妃这种小动静,便引出你们一众谋逆乱党,如此沉不住气,怎会成气候?”

语毕,他嘲讽一笑。

莫阿九却呆怔站在那里,原来……今天的这场盛大的近乎嘲讽的纳妃,不过是他用来抓乱党的工具而已。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黑衣人终究恼怒了。

莫阿九立时感觉,自己颈部一阵刺痛,流血了吧,她竟希望,那伤口再深一些,再深一些!

她疯了!

“你以为我会在意?”容陌的左手,随意拿起两片金叶子,夹杂着内力飞快掷出,而一旁的两个黑衣人,已经变成了尸体。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狠厉,手,颤抖了。

“呵,你输了!”

一声冷笑,莫阿九感觉,前方一抹红影,飞快朝着自己移动过来,紧接着面前的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

惊人的速度,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前朝皇陵,坐落于距皇宫数里地外一片园林之间。

凭着自容陌身上偷拿的令牌,莫阿九顺利进入其中。

许是前不久京城方下过一场雨,皇陵内空气都带着一丝泥土的清浊与寒意。

莫阿九却恍若未闻,径自朝其间最为豪华的陵墓行去。

也许终有一日……她也会葬在这里吧……

终,她的脚步停在一尊红黄陵墓前,高约三丈的陵墓,即便碑文,都有一丈之长,整齐小篆书于其上。

莫阿九呆呆望将着那墓碑,良久方才上前,伸手,轻抚上面朱漆雕刻之文字,轻声低喃:“洪唯我继祖仁皇帝,统承先祖衣钵,抚临天下,四十又三年,实兼开创与守成之事……”

前朝大陈国继祖皇帝,也是……她的父亲,莫玄。

其实,不过是父亲的生平罢了。

莫阿九是明了的,朝堂之事,父亲并不精通,他只守业罢了。甚至后宫,他一生妃嫔无数,偏爱美色。

也对,父亲即便年岁已大,却依旧眉目俊朗,难怪那般多的女人趋之若鹜。

可唯有她这个女儿,样貌并不出众,甚至骄纵乖张,可他依旧纵容她。

父亲总是说:阿九啊,你父皇命犯大忌,本该无子无嗣,偏生你出现了,为你取名阿九,盖因“九”乃万物之最,也盼你这一生,行至白首,一世喜乐吧。

父亲真的很宠溺她呢……她听嬷嬷说,她初时方会言语时,随意一句“我爱花花”,于是那一年,京城上下,遍布花香,经久不衰。

他对她的溺爱,向来毫无道理可言,比之刚出生的小北更甚,甚至包括逼迫容陌……

“父皇……父亲,”本欲再叫父皇,却终究改了口,“女儿来看您了。”

却再无人笑骂她一声“小没良心的”了。

“我很不孝对不对?”莫阿九静静的抚摸着墓碑,“您那般宠爱于我,我却三年不曾看您一眼。”

“……”回应她的,却只有周边死寂。

“父亲,不要担心小北了,容陌即便再恨我,却终是没将气撒在其他人身上,小北很好……”只是以后,前朝皇子的身份,是小北必须要放弃的了。

低语至此,她拿出来这儿之前绕了远路买来的雄黄酒,打开酒塞,酒香四溢。

“我没钱买你爱喝的上等美酒了,”她瘪瘪嘴,“所以,凑合喝吧,不要嫌弃……”

拿起酒坛,倾斜,撒到墓碑前,看着那酒一点点渗透到泥土之中,她终是有些疲惫的眨眨眼睛,不顾及地面上的泥土,坐了下来,轻轻靠在碑前。

父皇走了,大陈没了,只有她苟活三年,却终究被打回原形,在这场说书先生的折子戏里,温青青,才是唯一的女名角儿!

她蓦然觉得好生疲惫,眯了眯眼睛,眼眶温热,像是有什么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她却忍住了。

“阿九丫头,以后父皇不在了,不要再任性,好好留在容陌身边,他虽深不可测,但却是可托付之人……”父亲临终前,是这般说的。

可……

“父亲,你错了……”莫阿九轻声低喃,“他不是可托付之人,他……早已不要我了……”

“父亲,看了小北,我好像连最后的执念都没有了呢……”

“当初你逼着容陌娶我,父亲,你可曾想到,今时今日,竟是容陌逼我进宫……一场孽缘啊……”

“真的是孽缘呢,不过你放心,父亲,这场孽缘,由我而起,终将由我而终……”

无人回应。

莫阿九不懂,曾经那般暴躁的父亲,如今怎的就成了碑下一抔黄土了。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了。

“父亲,若有来生,你当我爱人吧,”她轻声低喃,仰头,将酒坛中所剩黄酒一饮而尽,“你那般宠我,就再护我一世可好?”

这样,也许,她再不会为人所伤。

这一夜,这一方碑前,莫阿九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人的意识早已朦胧,最终只颓然靠在碑前的石阶,昏睡过去……

她做梦了,在梦中,她仿佛看见了父皇,穿着一袭白衫,手中一柄折扇,对她伸手,笑意绵绵。

莫阿九也笑了出来,伸手,想要随之而去,却陡然发现,父皇的脸开始变了……

“莫阿九!”男人的怒吼,径直冲进她的梦中,惊起一身冷汗。

太熟悉了……

“父皇?”她疑惑着轻声低喃。

可终究在看清眼前男子满眼焦急时,人已平静下来。

容陌。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莫阿九所经之处,两边的侍卫纷纷跪下,她却只朝着前方跌跌撞撞走着,手中的圣旨早已被自己攥的不成样子。

养心殿。

“皇后娘娘!”殿门两边的侍卫声音浩大。

“让开!”莫阿九面无表情朝着养心殿内走去,却被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皇上说过,今天不见任何人,尤其是……是……”尤其是谁,不肖侍卫开口,莫阿九已经明了。

她安静站在原地,侍卫的刀剑竖在身前,隔开了她与容陌的距离。此刻莫阿九方才发现,那些自己抢来的缘分,终究是到头了。

“让开!”莫阿九再一次厉声命令着,“你们敢拦我!”

“请皇后娘娘恕罪!”侍卫面色依旧严肃的可怕。

是啊,皇后不过是个摆设,谁人不知,皇帝才是这皇宫真正的主人。

莫阿九沉静看着养心殿中:“容陌,你给我出来!”她猛地出声高声叫着。

天下又谁人不知,深得大陈皇帝宠爱的莫氏公主,贤良淑德一窍不通,向来是嚣张跋扈惯了的。

“皇后娘……”

“唰——”

侍卫还想说话,莫阿九已经从侍卫身侧抽出刀剑,竖在身前,“我要见容陌,让他出来!”她其实……只是想见他而已。

“皇后娘娘……”侍卫大惊,跪在地上。

莫阿九继续朝里面冲去,却依旧被拦了下来,她伸手将刀剑竖在颈部:“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届时你们也难辞其咎!”

“好久不见,皇后还是这般真性情啊!”身前,传来男人幽幽声。

莫阿九猛地抬头,前方,那男子穿着一袭绣着金丝边流云纹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锦带,一头长发只用一根玉带绑着,却雍容华贵。

她从来都知道,他的面容是极好的,鼻梁高挺,唇形完美,脸型瘦削,眉眼像是老天一丝不苟雕琢一般,像极了那传说中的地狱花曼珠沙华,致命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就像……她当初那般。

可是,他的心是冰的,她以为自己能够融化,如今才知,原来……从来都不是她。

“这是什么?”莫阿九将另一只手上的圣旨高高举起,双目圆睁望着眼前男人。

“废后诏书!”容陌回的从容。

“为何?”

“皇后若都如你这般,那朕的大凌王朝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容陌转眸,身姿慵懒看向前方。

原来如此……

莫阿九静静站在原地:“那锦囊呢?”她安静问着。

容陌的神情,终于不再凉薄,他眸光微闪,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神色复杂:“你看了?”他以为,她不会看。

“看了。”莫阿九仔细打量着容陌表情的每一分变化,却始终没有愧疚与懊悔,“百日前,你逼宫时,便已经打算好要我的命了吗?容陌,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上前一步,轻声问着。

那时,他给她的救命锦囊只有三个字。

留全尸。

熟悉的字体,她甚至说服不了,是他人代笔!

“阿九……”容陌慵懒朝着她的方向靠近着,“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诡异。

“当初嫁给朕,便是你犯过最大的错误,更不该在朕登基之后,找青青的麻烦!”


回宫?

莫阿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容陌会像以前一般,要她从此远离京城,远离他的身边,再不准出现在他面前。

未曾想过,他竟要她入宫。

这才是这个女人原本之模样。

容陌俯身望着女人眼底的怔然,心底莫名欢愉,他不喜她之前的从容模样。

“平身吧。”许是心情大好,他松口道。

莫阿九迟疑片刻,最终起身,膝盖有些麻,却让她神志清醒了些:“圣上这是何意?若我没有听错,圣上是要我,你平生最为厌弃之人,随你进宫?”

这事如何想,都十分诡异。

“没错。”容陌望着她,颔首,大发慈悲一般。

“回宫做什么?”莫阿九呢喃一般,后似是蓦然清醒,她竟讽笑一声,“将我困在那冷宫中,抑郁而终?”

容陌神色一僵,他从未想过要她回宫做什么,只是……心之所想,便这般命令了:“若你顶着废后名号招摇,岂不败坏皇家威严?”他眯了眯眼睛。

设想过无数个结果,无一不是她喜极而泣。如以前一般,她总是跟在他左右。

可是……她的表情,却是惶恐。

“如今这大凌王朝,可还有人记得我这号人物?”莫阿九似听见笑话般,转瞬,眼底笑意却已凝结,“这是圣上的命令,还是你容陌的要求?”

圣上与容陌,是不同的,最起码,对她而言,是不同的。

这一次,容陌长久没有言语,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可心中却自有想法。这个女人……素来吃软不吃硬的……

“我的要求。”于是,他这般回应。

他的要求……莫阿九心尖一颤,蓦然慌乱起来,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她却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的漠视,垂首慌乱之间想要拿起一旁的茶杯。

对面一只大手上前,将一旁的蜜饯浅碟推到她的面前。

莫阿九动作僵住,他还记得,她不爱喝茶,每次宫中有客,须得喝茶时,她总要备些蜜饯,消弭那股苦涩的味道。

而身前男子,完全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容陌的神情同样有些怔忡,脸色狼狈却转瞬即逝,下瞬,大手已经飞快的离开了浅碟,宛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劳烦圣上挂念,我已不爱吃甜食了!”莫阿九缓缓收回放在他指尖的目光,拿过茶杯,慢慢的饮了一口,很苦,却让人瞬间清醒。

容陌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莫阿九的动作,原本习惯的翘起小指的动作,也已经全部消失,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为何要我回宫?”莫阿九将杯盏放下,目光直接看向容陌,已三年之久,她本不该再逃避下去。

“皇族威严!”沉默良久,容陌方才冷声吐出几字,惜字如金。

“你之前已说!”莫阿九皱眉。

“只是因为此而已,不然你以为还有其他?”嘲讽的话语,完全是反将一军的漠然。

其他?她怎会奢望有其他,三年前她不会奢望,三年后,她更加不会奢望。

“那温青青你待将如何?”莫阿九丝毫不意外看见容陌漠然神情出现了松动,早知,能让他这般在意之人,普天之下,唯有一个温青青了吧。

“与你无关!”他的回答。

“那……圣上,我只怕也要说‘恕难从命’了!”莫阿九死死攥着拳,唇角生生挤出一抹笑,抬眼之间竟有一丝魅惑浮现,“您迟了!”

容陌的目光瞬间凝结,毫不客气的将冰冷投到她的身上:“你这是何意?”

他还是这般,莫阿九冷笑,从不在乎自己的眼神有多么伤人,只是可惜,她也不会再傻下去。

于是,她启唇,说的凉薄。

“十日后,我大喜之日。”


“呵……”容陌似低低一笑,而后凑近到莫阿九跟前,“爱妃何必这般拘谨,诚如朕所言,旁人靠不靠近朕无伤大雅,只要爱妃亲近不就好了?”

“你你……”莫阿九脸色涨的通红,僵持半天只吐出一句,“谁要亲近你。”

“你。”容陌薄唇轻启,后伸手将黑色外袍脱下,袖封拆解,修长手指静静将龙钗扯开,长发落于背后,只着一件白色里衣的容陌,此刻看起来魅惑极了。

莫阿九睁大眼眸,望着眼前俊美非凡的男人,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喜欢?”容陌睨她一眼,眼尾风情瞬间外露。

就如当初一般,他什么都没做,她已经呆滞。

如今即便她已痴傻,这份花痴,倒未曾削减半分。

可……

莫阿九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一句话,一句……曾经有人对她说过的——“公主的喜欢,着实让人厌恶!”

“我不喜欢,不喜欢……”她飞快摇头,她恍惚记得,眼前的男人并不喜欢她对他心存爱慕的,“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我不会心存小心思的……”

话音落下,莫阿九甚至分外笃定的点点头。

容陌瞳孔飞快紧缩,她这么干脆的说不喜欢,连犹豫都不曾……

生平第一次,他竟觉……挫败。

“朕自然放得下心,毕竟,你的喜欢,于朕,分文不值!”他恶劣的捡着难听的话说于她听,只想在她脸上见到一丝痛意。

可她却依旧一脸无辜站在那里。

心中有火,却偏生发作不得。

容陌咬牙切齿望了一眼眼前人,转身便要离去。

高挑身姿,黑发与雪白里衣搭配的格外魅惑……

莫阿九静静望着那背影,心底莫名酸了酸,可转瞬……

“容陌……”她惨兮兮的唤着离去之人的名字。

那绝色背影没有半分停留的迹象。

“我是不是要死了……”那声音继续传来。

这一次,容陌的脚步戛然而止,停在殿门后。

死……这个字,带给他的刺激,似乎比想象中要大的多,他见过她快死的样子,那种惶恐,这一生他不愿体会第二次!

“莫阿九,你……”剩下的话,已消失在唇边。

容陌望着女人捂着鼻子的狼狈动作,有几滴鼻血依旧从她的指缝之间流出来。

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说什么不喜欢他,到头来,还不是望见他穿里衣的模样便流了鼻血?

“爱妃,你的鼻血可比你的嘴诚实的多。”他睨她一眼,说的随意。

莫阿九不懂容陌的意思,依旧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啪啪——”容陌拍了两下手,门外立刻走进两名宫女:“陛下。”

“伺候莫贵妃沐浴更衣。”

命令完毕,容陌已朝内寝宫走去。

夜,寝宫。

莫阿九望着周围的环境,被迫沐浴完后,她便被送到容陌的床上,那个大男人显然对她的到来无任何表示,只躺在那里释放着凉气。

和他同床共枕,自己早晚会被冻死。

莫阿九默默翻身,抱起枕头默默磨蹭到床边便要下床。

“呼——”身后有细微风声传来,瞬间一旁烛火大亮。

“啊——”莫阿九被惊到,低低叫出声来。

待她反应过来,身前已站着一高大男子,白色里衣,散发着淡淡檀香,好闻又魅惑,目光上移……

赫然正是容陌。

“爱妃这是去哪儿?”容陌“友善”一笑,柔声询问。

“我……”莫阿九一僵,望了一眼眼前局势,她最终重新抱着枕头,磨磨蹭蹭回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一副老实模样,他总不会怪罪她了吧。

可容陌没有动作,他依旧站在床前,目光凉薄望着她。


距离那夜清醉,已有三日。

这日,和风煦煦,日头正好。

莫阿九安静立于府邸后院小亭中,静静望着风吹皱一池春水,不由得愣神。

方存墨明明已述职完毕,却不知为何,今日异常忙碌,一大早便不见了踪影,她却也习惯了一人独处。

“莫姑娘,门外有人求见。”管家恭敬上前。

莫阿九陡然回神,双眸困惑。

她方才回京城,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知晓她身份之人唯恐对她避之不及,岂会有人主动前来寻找?

“我即刻前去。”轻应一声,莫阿九起身跟在管家身后。

门外人,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样貌普通,却明显练家子。

甫一见莫阿九出来,那男子匆忙垂首不敢对视:“莫姑娘,这是主人给您的。”

莫阿九接过,是一封信。

拆将开来,熟悉的字迹。

“申时,聚贤酒庄。”

凌厉的笔锋,偏生在尾部带着一丝危险的绮丽。

莫阿九对这个字迹很熟悉,当初,便是这个字迹,在那个她分外珍视的锦囊中,留下了“留全尸”三字。

“我不去。”她信手将信扔于男子身上,便要离去。

“莫姑娘看看这个也不迟。”男子出声拦住了她。

莫阿九微怔,侧眸,男子手中,拿着一块堇色琉璃。那是……小北的。

三年前,她被废那日,身上首饰唯有一块堇色琉璃,将其置于小北身侧,惟愿他这一生,无病无灾,远离朝堂,一生喜乐。

而今,竟已成为容陌威胁自己的手段而已。

“莫姑娘?”

“回禀你们主子,”莫阿九声音平静,“我会去的。”

会去的,却再也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了……

午后,将近申时。

莫阿九安静坐于酒庄楼上雕花窗前,面前放着一盏茶壶,两个茶杯。

她拿起一杯茶,浓郁的香气,夹杂着说不出的苦涩,碧螺春的味道,她曾经厌极,而今,却也欢喜了。

申时整,酒庄门口停下一辆青色轿撵,低调的奢华,一个男子下得轿撵,走入酒庄内。

那男子面无表情,却掩盖不住自身的华丽,多了一分邪魅的俊美,薄唇高鼻梁,就像是巧夺天工的工匠一点一点的雕刻出来一般。

莫阿九望着,呼吸一滞,手不经意紧攥杯盏,却蓦然松开。

很烫。

她再也不是那个被“烫”的遍体鳞伤也不知松手的固执女人了。

楼梯口一阵脚步声,那抹身影终现身于二楼,其余宾朋在男人上楼之际,竟均不约而同下得楼去。

看见角落中的女人,容陌双眼微眯,竟有一瞬间,以为不过又是一场幻觉。

可最终,他不动声色坐在她的对面,身姿雍容矜贵。

“用不用民女行跪拜之礼?”莫阿九抬眸,语调稀疏平常。

容陌瞳孔一紧,他还记得,这个女人曾说“我是你妻,怎可对夫君行君臣之礼”,可现在,她竟问他用不用跪拜!

“如果我说用,你会跪?”他语调嘲讽。

莫阿九依旧低眉顺目:“会。”仿若天生无情绪般。

容陌的表情微紧:“那便跪吧!”他说得随意。

莫阿九半丝犹豫都未曾,起身绕至桌外,俯身便要跪下。

“砰——”容陌手中茶杯蓦然放在桌面,发出重重响声。

而莫阿九,却已跪在地上:“民女叩见圣上。”

容陌没有应声,他只是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他看见她头顶那一个孤零零的旋似乎在嘲讽他的自作聪明。

他以为她还是以往那个满腹心机的皇家公主,而今……

民女,民女……她竟敢自称民女!

“从古至今,朕还未曾见过宫内女眷逃至宫外之人,”容陌望着女人的头顶,声音逐渐冷了下来,“莫阿九,你倒是不曾介意给祖上蒙羞啊!”

莫阿九始终跪在原地,不曾言语半分。

可她的沉默,终究惹怒了容陌:“看来你也不在乎莫小北的生死了?”

“你想做什么?”这一次,莫阿九终究无法镇定。

“跟我回宫!”


“不知廉耻。”容陌睨她一眼,目光却看见前方走远的女人,似乎在回眸。

心中一紧,他已经伸手将身前的女人揽至身前,唇,重重落在女人的唇角。

莫阿九早已呆滞,只感觉唇一阵柔软,带着男人特有的清冷,夹杂着淡香与冰凉。

她自小肆意惯了,从不通男女之事,遇见容陌,是她第一次想要将这人据为己有,尤为此刻,这样的想法越发浓烈。

容陌终于放开了她,眼神似愤恨似不舍般望了一眼远处已经消失的身影,拿出素帕重重擦拭着自己的唇角,一遍又一遍。

唯有莫阿九,依旧呆滞立于原地,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唇角。

容陌终于看了她一眼,眼底有诧异有不甘,却最终转身便要离去。

莫阿九心中一急,望着男人的背影以顾忌不得其他,扬声说道:

“容陌,我嫁与你吧!”

前方的背影因着莫阿九这句话微微停滞,却很快恢复平静,声音清冷:“九公主身份尊贵,下官高攀不起!”

意思不外乎,她想嫁,他还不愿娶呢!

莫阿九默默站在原地,望着夜色朦胧中逐渐消失的身影,小小的心思里蓦然觉得有些萧索。

“你会成为我的驸马的……”她默默在心底发誓。

……

“容陌,太师庶子,生母出身低微,但容陌其人天资聪颖,七岁通读四书五经,八岁已精通奇才谋略,十岁曾力败文武状元,十四岁与赵家少帅上的战场,率领我军三千人马力挫敌国两万士兵,可班师回朝之际,受有重伤,自此颓靡不振,纨绔不前,嗜好靡靡之音,常有人言,其人已废……”

桃夭站在莫阿九跟前,念着让嬷嬷打探来的消息。

莫阿九仔细听着,一个天才般的人物,难怪她一眼便看中了呢。

“桃夭,我听说过几日天音阁的古筝要官卖了?据传其音似仙乐,世间少有?”

“是。”

“一定要拿下啊。”

容陌不是喜欢靡靡之音吗?那么,她就等他来主动找她就是了。

那一年,已成京城纨绔的容陌第一次失败,还是败在一个不通乐理之人手中。

而莫阿九,则让人在那把古筝之上,漆了一层亮漆,上有画师绘制的“九”字。

皇帝宠女心切,隔日便命人将容陌带入宫内。

容陌甫一进宫,看见故作端庄坐在内廷的莫阿九时,便已经明了。

“容陌,好久不见,”莫阿九努力的笑,“送你一件礼物。”而后,她拍拍手,两人抬着一尊紫檀木桌上前,木桌上,金色绸缎盖着名贵古筝。

容陌眯了眯眼睛,问的直白:“九公主,无功不受禄,公主可随意开价,古筝我买了。”

“不用啊!”莫阿九对着容陌微微一笑,“你只要当我的驸马就好,到时,莫说这个古筝,你要什么都有。”

“我不可能娶你!”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那好吧……”莫阿九默默的耸耸肩,“你再给我个吻吧,和那天一样!”

容陌皱眉看了莫阿九良久,眼神中的鄙夷几乎要将她彻底的湮灭,下一秒她就要说出“不用了”。

但是男人还是照做了,唇重重印在她的唇上,不含一丝感情,就像是一个唇碰唇的肢体动作而已。

“古筝,我便先行拿走了。”语毕,他便要转身。

“容陌,你一定会心甘情愿娶我的,父皇可是很喜欢你呢!”莫阿九在身后得意洋洋,以至于忘记了,骄傲如容陌,最为厌恶旁人威胁。

“莫阿九,你敢?”容陌回眸狠狠的瞪她一眼,转身径自离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前朝公主莫氏皇后,屡犯七出之罪,泼辣善妒,不宜奉宗庙衣服,不可以承天命,行事专断,海内失望,理应废黜以顺人心。钦此!”

身前,大太监的声音刺耳又醒神。

莫阿九没有如其他人般跪在地上,她只是坐在婴儿的木摇椅旁,静静看着里面的孩子,不过一岁大的孩子——她的皇弟。

圣旨虽然不尽人意,她却不得不认,毕竟……每一条都是真真切切的。

泼辣善妒,当朝皇帝还是驸马爷的时候,周身连服侍的人都是男人。

行事专断,她看上驸马爷的时候,千万人阻止说他与她不相配,她却依旧嫁了。

“皇后娘娘,接旨吧!”大太监细着嗓子将圣旨双手呈到她面前,也算是最后的恭敬了吧。

莫阿九心中一痛,没有接旨,只转眸,安静看着眼前的人:“他呢?”没有提名字,可是所有人都知,这个他是谁!

“陛下日理万机,岂能因此等小事耽误工夫!”

耽误工夫……

莫阿九轻轻勾唇嘲讽一笑,原来,现在同她见上一面,都不过耽误工夫而已,那曾经他同她的周旋,只是一场算计吧。

“皇后娘娘……”

“我不接!”莫阿九缓缓起身,“我乃大陈公主,他凭什么废黜我,让他来见我!”说到后来,她的眼圈都跟着红了,却始终强作坚强。

大太监脸上为难瞬间消失:“皇后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当朝乃是大凌王朝,皇后娘娘这话可是谋反啊!”

谋反……

莫阿九突然笑了出来:“你去金銮殿问问那殿上男人,百日前是不是谋反逼宫,如今他皇位可坐的安稳!”

声声惊人,掷地有声。

“唰——”的一声,面前太监宫女脸色苍白,已经跪了一地。

莫阿九鹤立鸡群般站在原地,只觉心中越发荒凉。

门外,身穿红色铠甲的将军站在那里,面容冷峻,浑身盈满肃杀。

“废后莫氏,藐视皇威浩荡,出言不逊,意图谋反。”那将军说着,手持尚方宝剑,上前走到大太监面前,将圣旨拿过来,“皇后娘娘,请接旨!”

莫阿九却依旧安静站在原地,目光凝滞,眼睛通红,却无半滴泪水落下。

“娘娘——”身边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呐喊。

莫阿九身形一顿,良久,她安静回头望着,桃夭正抓着她的衣角,要她跪下。

是啊……他容陌早就猜到她不会低眉顺目接下废后诏书,连后招都想好了。在她出言不逊之时,一个谋反罪名,便可随意取舍她的性命。

这一切,不过是想要她认命罢了。

“娘娘,跪下吧,求你了,您就对陛下服个软……”以往在她面前那般嚣张的桃夭丫头,此刻都在卑微的求着她屈服。

可是她偏不!她是他的妻,不是奴!

她看着桃夭,唇角勉强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可是若真的没事,为何心会这般痛。

那将军站定在她面前,手中的尚方宝剑冒着寒光:“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莫阿九被那寒光刺的眯了眯眼睛,恍惚中,她突然想起,容陌曾经送她一个锦囊,也是他送她唯一的礼物。

他说,待他日她有难时,便可拆开锦囊查看。

送锦囊时,距离容陌逼宫夺权,不过十日。

过了今日,也许就再没有打开锦囊的机会了罢,毕竟……废后诏书已下。

莫阿九看了一眼那冒着寒光的尚方宝剑:“等我片刻。”

她转身走进内寝,将压在玉枕下珍藏的锦囊拿了出来。第一次,将上面金丝缝合的豁口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竹筒,竹筒里,小小的纸片折叠整齐的放着。

展开纸片的那一瞬,莫阿九原本强作平静的目光,终于变得疯狂起来,她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原本积蓄在眼中的泪水纷纷落下,滚烫灼热。

良久,她转身。

“容陌呢?”她猛地走到将军面前,声音嘶哑,“容陌在哪儿,我要见他!”话音落下,未等将军回答,她已一把夺过他手中圣旨,疯狂冲出门外。

“娘娘——”桃夭的声音响在深宫中。

原本已行至宫门口的女子脚步停顿,良久,她侧头笑了出来:“桃夭,皇弟,交给你了。”

而后,转身离开。

莫阿九手中的纸片轻飘飘落在地上,桃夭缓缓转身望去,那纸片上面只有三个字:

“留全尸。”


莫阿九茫然坐在冒着热气的浴桶中,任由宫女拿着一根精致的柳枝儿沾水,一点点洒在自己的肩膀,头顶,口中轻声嘀咕着什么。

“这位姐姐,我喘不过气了。”她抬头,看向那宫女。

却没想那宫女脸色一白:“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奴婢岂敢当娘娘的姐姐。”说着,她手中柳枝儿重新落在莫阿九肩头,“娘娘勿急,这柳枝儿是去邪性的好兆头,如今娘娘嫁得圣上,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福气?”莫阿九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柳枝儿,最终老实下来,却也不忘嘱托,“快些吧,我难受的紧。”

“是,娘娘。”

宫女匆忙应下,手下动作倒是快了不少。

一旁,黑色广袖长袍工整放于床榻之上,待莫阿九甫一从浴房走出,几名宫女即刻拿着亵衣,里衫,与长袍静静上前。

起初莫阿九依旧带着些许不自在,许是适应了,竟觉得此番光景异常熟悉,她伸手,任由宫女为自己穿衣。

梳妆台前,早已有妆娘等候在那边,老嬷嬷手中紫檀木梳一下下梳理着她的三千烦恼丝,直言娘娘头发好生顺亮。

杏仁目,樱桃口,却偏生一双太过英气的眉。

莫阿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门外,似乎有细微的动静,下瞬,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莫阿九一惊,猛地转头,身边嬷嬷与宫女早已跪下:“奴婢恭迎圣上。”

唯有莫阿九,她依旧呆愣望着站在门口的容陌。

他同样穿着一件黑色华服,广袖长袍,袖口金丝线绣将而成的祥龙,矜贵华丽,带着一股呼之欲出的王者之气。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容陌上前,目光紧盯着莫阿九。

“娘娘,快跪下。”一旁,有丫鬟拽着她的衣袖小声提醒。

莫阿九呆了呆,她的记忆中,仿佛……曾有人也这样拽着她的衣袖,说要她跪下……那次似乎是……接旨。

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可她抓不住,太快了,然而心底……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却几乎将她压垮。

她呆呆望着容陌的眼睛,身体顺从的从木椅起身,便要下跪。

“罢了。”容陌抬头,制止了她的动作,“莫阿九,你即便跪下,朕也不信你有几分真心。”

莫阿九僵住。

瞥见女人脸色难看,容陌眉心瞬间紧皱:“怎么?要成为朕的妃子,这般不悦?”

“我……”莫阿九哑口失声,张了张嘴,最终抬眸,眼底茫然,“我们真要成亲吗?”为何,她会觉得这般茫然与……惶恐。

“成亲?”容陌望着她,轻讽一笑,“莫阿九,不是成亲,而是,朕要纳妃,仅此而已!”

只是纳妃……

莫阿九点点头:“那你之前可曾成亲过?”

容陌瞳孔一紧,自然成过,满城惊动,金沙遍地,奢华至极。莫玄当真是疼爱她这个女儿的。

“并无!”他收回目光,否认的彻底。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她是他唯一的妃子了?

蓦然,心底竟有一丝窃喜。

吉时已到。

“皇上,娘娘上轿——”严嵩的声音,在整个巍峨的宫殿内响起。

容陌一袭黑色龙袍在前,霸气外露,莫阿九凤服在后,眉目低敛,二人竟说不出的相得益彰。

可刚走进轿撵,莫阿九几乎立刻弓下身子,将身后的衣服拢至前方:“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容陌看她一眼,没有言语。

“我不想继续了,容陌,我想下轿……”莫阿九说着,便要掀开轿帘。

“莫阿九,你又在耍什么花样?”容陌终于出声,一手攥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