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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那夜灯会上两人私定了终身,后来书院上课时,齐温便正大光明地带着郁眉同进同出。
男人也不过多介绍,只是在离讲台最近的位置亲自置办了一张书案,少女看着他忙碌,毫不避讳地冲他笑。
“谢谢阿温哥哥。”
一向在课堂上严苛到六亲不认的男人还不忘轻声哄道,“待会课上会很枯燥无趣,你若无聊可出去逛逛。”
“没事啊,我只看着阿温哥哥就很开心了。”
男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乖。”
所有同窗面面相觑,齐齐看向我又默默低下头,不说话了。
上课时,少女支着下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时不时他们会对视一眼,少女便调皮地眨眨眼,换得他眉眼一松。
偶尔男人也会在学生写课业时,用书卷轻轻敲少女的脑袋,低声同她说着耳语小话。
两人肆无忌惮地昭示着他们的亲密。
这一堂课上,明明男人难得的温和,可所有学子却都很沉默。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我正欲收拾笔墨回家,郁眉却说要请大家去酒楼吃饭。
可我真的累了。
“我就不去了,回家还有课业。”
郁眉闻言,便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她还未说什么,齐温就先皱起了眉头,冷声开了口,“今日我没有布置课业,姜颜,不要扫兴。”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只是为了不让郁眉扫兴,他竟将我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所有人的眼光无论是友好的还是不友好的,都像千万根针一般狠狠刺向我。
“既然夫子您都这么说了,学生去便是了。”
我扯了扯唇,微笑道。
席上觥筹交错。
某些自来熟的同窗已经借着酒劲,对着郁眉一口一个“师娘”喊着。
齐温没有反驳,亦没有阻拦。
我突然笑了起来,不明缘由,大约是酒意上头,又大约是被自己可笑到了。
酒足饭饱后,我们一行人便准备各回各家。
郁眉兴许是醉了,下楼梯时一脚踩空了台阶。
“啊!”
她厉声尖叫,伸手便抓向与她还隔着好几人的我。
我毫无防备,身子被她狠狠一推,脚步跟着踩空,直直摔下几层台阶。
脚踝处猝不及防传来钻心刺骨的痛,我狼狈地摔坐在了地上。
我愣愣抬眸,却见郁眉正被齐温小心抱在怀中,毫发无伤。
两人谁都没有看我一眼。
只有同窗们着急地围住了我,七嘴八舌地想要来扶我。
“姜颜,你没事吧?”
“你还能起来吗,颜颜?”
我试探着起身却起不来,只能无助地摇了摇头,于是一位好心的同窗背起了我。
直到此时,齐温才终于发现我受了伤。
“胡闹,你们可知晓男女授受不亲!”
他皱起眉,瞪着我们,张口便是训斥。
“你们这样成何体统,把她放下!”
帮忙在旁边扶着我的同窗连忙解释,“颜颜摔到了脚踝,疼的站不起来了,夫子。”
“对啊夫子,这种时候,就不要拘泥于礼教了吧。”
齐温见训斥无用,又将矛头转向了我。
“姜颜,下来。”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同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让其他姑娘扶着你回去就行。”
他字字义正言辞,句句颐指气使,像是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
他重规矩,讲体统,处处严苛,不喜在人前张扬,一纸情笺都要被狠狠训斥一声不知廉耻,不成体统。
可郁眉逃婚私奔,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尽了他口中所谓不成体统的事情。
他却也不曾恼怒半分,反而乐在其中,声声唤她“眉儿”。
他的眉儿害我受伤,站都站不起来,不过是同窗好心背我,也要被说一句胡闹,道一句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他将罪魁祸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却连一分对寻常人的理解和动容都未曾留给我。
只因仗着我喜欢他,便欺我至此吗?
如今我已然选择放手,也不曾打扰他与郁眉执手偕老。
他又凭什么再来训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