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只是，半梦半醒间，我听见房门被狠狠踹开。

“木青璇，你都做了什么？”他眉头紧皱，语气极冷。

我立时就清醒了，被他大声的呵斥吓得手指不停颤抖。

“我一直以为你和从前一样，温柔又善良。”

“可我没想到不知何时你竟染上了争风吃醋的恶习。”

“你明知秋叶对茶叶过敏，还在她好心拜访你时逼她喝茶。”

“是不是秋叶死了你就开心了？”

我不可置信瞪大了眼，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对茶叶过敏……”

段临晏上前一步，捏住我的下巴，眼神晦暗不明。

“你们同为妾室，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别妄想仗着我的宠爱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放开我时，我不慎跌落在地，可他只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他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你什么时候改掉嚣张跋扈的性子，我什么时候再来。”

看见他离去的背影，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那些眼泪早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流尽，只剩麻木与淡漠。

4

段临晏的性格其实有些小孩子气。

以往生气了，只需我做一份甜点端到他面前，再往他的脸印上一个吻，我们就和好了。

他会故意问我是不是在食物里下了毒。

当我亲自试吃时糕点时，他却毫不犹豫咬了上来，说着：“你吃过的一定没毒。”

就这样，我们和好了，然后旁若无人般耳鬓厮磨。

整个少帅府都知道三姨太才是未来的女主人。

回想起以往的甜蜜时刻，我告诉自己，“木青璇，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就当是给小时候的自己一个答案。”

我亲自守在厨房，熬煮了3个小时的鸡汤。

只是当我端着汤盅，走到他的主屋，里头传来的声音让我心下一凉。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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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见我眼底闪过的黯淡，也听不见我心脏发出的失望之音。

我知道，我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那他呢？

他难道就没有变吗？

2

棋牌室里，大夫人和二姨太安慰我。

“阿璇，你别放在心上，和他青梅竹马一场，你最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啊，少帅对你一往情深，府里谁看不出来啊？”

“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战事结束，大夫人的位置是你的，我俩呀，就恢复自由之身去学着做生意咯。”

我牵起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段临晏亲口对我说过，府里的妻妾都是障眼法。

大夫人是书香世家的才女，被家里所依附的蔚系军阀送到少帅府，以示联姻之诚。

二姨太是舞厅歌女，是石督军送给段临晏的圣诞礼物。

那些日子里，他从来不踏入大夫人和二姨太的房门一步，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香炉字画成堆成堆送进我的屋子里，俨然眼中只我一人的模样。

“姐姐们，我知道。”

3

秋叶到我房间里来道歉，带着她亲手做的点心，诚意十足。

“姐姐，对不起，我听说因为我，让你和少帅吵架了。”

我抬眸仔细看着秋叶。

白皙细腻的皮肤、干净澄澈的双眸，一颦一笑就像小鹿般灵动。

难怪段临晏会带她回府。

秋叶远比现在的我更像小时候的我，那个段临晏念念不忘的童年。

我若无其事地为她斟了一杯茶。

“无事，不必道歉。”

“谢谢你的点心，来，尝尝我煮的茶吧。”

我不知道秋叶对茶过敏。

她回去后，手臂上就长满了红疹子，身体的温度也烫得吓人。

请大夫到府里开了药、施了针，我照顾了她整整一夜，直至温度降下来，天光大亮，我才有机会回屋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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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辈子老老实实的父亲母亲。

我好想他们，也想妹妹。

我想离开这座牢笼，呼吸名为自由的新鲜空气。

见我撑着脑袋六神无主，春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姐，我看出来了，你眼里藏着事儿。”

“是啊，我被禁足了，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

“是大家都被禁足了，连我也出不去呢。”

闻言，我的心情更加沮丧，趴在圆桌上，抬眸看着色泽明亮的蓝天。

若是成为一只鸟儿，那该多好。

“可我是谁？我是春盈，我敢保证，这房子里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

“小姐，你信我吗？”

春盈带我去了后院里生得人一般高的杂草洞，趴在地上找了一会儿，很快，一个小小的狗洞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里直通长街的死胡同，直走右拐就可以出去啦。”

“春盈……”我眼泪汪汪的，拍了拍春盈的肩。

“小姐，快回去看看老爷和夫人吧，他们一定很想你。”

21

我从未想过，再见到我家的布庄是这样一副场景。

“大人斗法，小人遭殃哦。”

“我以为他们木氏布庄把女儿送进了少帅府，就可保一世无忧，没想到最先落败的就是他们。”

“造孽，所以说攀高枝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听说一家三口都死在了这场爆炸中，那岂不是木家除了那个妾室，都死光了？”

被雨水冲刷了一夜的爆炸之地，远比爆炸后更加狼狈。

那些被烧得焦黑的木头冒着一股股腐烂之气，布料被冲刷上一块块污泥，招牌被烧得只剩一截，看不清上面的字眼。

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那不满十八的妹妹……

我闭了闭眼，忍住鼻尖的酸涩之意。

随便抓了一个人，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飘。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掌中吹来柔顺的清风，像在诉说释怀与解脱。

没关系，姐姐最后的时光是和自己过的。

他看见姐姐脸上的笑容，眼睛里的光芒，就知道姐姐开心极了。

“哪怕成为灵魂，也是最自由的灵魂。”

“姐姐，我会用我这双手解救更多人。”

“他们的感谢，也有你的一份。”

程怀又想起童年住在韫川小街的时光，姐姐活泼好动，经常擦破手臂和腿上的皮，红红的看着就揪心。

小程怀就在姐姐的威压下充当大夫，为姐姐处理伤口。

到了后来，姐姐的外婆得了绝症去世，她在小程怀的背上哭得泣不成声。

“如果我会医术，是不是就能救外婆了。”

小程怀就是在那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当一名医生，一定要攻克世界上那些疑难杂症。

他怎么可以救不了姐姐呢。

程怀走过的地方，随着微风落下一滴泪。

可是这世上还有很多像姐姐一样的人，他一定会救下她们。

29

自从段府解散了府内包括姨太的一干人等，就少有少帅段临晏的消息了。

有人说他隐姓埋名和父亲争夺权力，也有人说看见过在大街上疯癫的他。

不过，占据韫川一方的割据军阀在第二年的8月就被中央政府拿下了，连同田参谋长、石督军等在内的军阀势力皆被肃清。

到了第三年，全大陆基本已被中央政府拿下，实现统一。

程怀带着一束花前去看姐姐。

坟前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清理过的样子。

程怀心下了然，放下花束。

“姐姐，若是你能再活久一点，就能看到更繁华的世界了。”

（全文完）

地告诉我，我终于失去了段临晏的宠爱。

五姨太名为云姝，是我从未见过的女子。

她穿着白色小洋裙，脚踩小皮鞋，头上戴着一顶极其漂亮的蕾丝帽，让我根本移不开眼。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有些自卑身上颜色较为暗淡的深蓝色衣裙。

我原不想生事，却听见了主屋嘈杂的声音。

丫环跑来告诉我，“不好了太太，您的桃花树被五姨太砍了。”

我立刻奔到主屋，就见云姝悠哉地在石桌前喝茶，而那棵从木家带来的桃花树，已经快倒下了。

“滚开，都给我滚开！”

我狂奔过去抱住树干，像疯子一样屏退了许多人。

云姝慢悠悠起身，给众人使了个眼色，叫他们退下，而后慢悠悠站到我面前。

“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树有些遮挡阳光了，所以才叫大家砍了的。”

桃花树是我出生那日，外婆亲自种下的。

是外婆去世后我唯一的念想。

在与段临晏浓情蜜意之时，我的心在此处安了家，便叫他把桃花树移栽过来，让外婆陪着我们。

但不知为何，这棵树在家时常常结出果子，到了少帅府，竟是一颗果子都不曾结过。

“段临晏说了，任何人都不可以动它！”

云姝缓缓勾起唇角，“但我不是常人呀，我是少帅的爱人，少帅说了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我咬住了下唇，喃喃道：“不可能，你别胡说了。”

云姝突然上前一步，神情委屈地说：“三姐姐，我求你了，不要打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喜欢少帅，想让少帅眼里只有你一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呀，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啊，连我这种留过学的高知千金都喜欢，可见少帅多有魅力。”

“大家同为妾室，都活在少帅的羽翼之下，就不要做那种自私的人了好不好。”

我讶异道：“你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