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是有最低消费的，人均200。

大约在五点二十左右，店门外走来两人。

言玉仪一脸淡定地打量招牌。

“就是这里吧，环境确实不错。”

“应该是这。”

两人走进店内。

言玉仪微笑着向井宣打了招呼。

“井宣！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她做足了客户姿态。

“没事的言董！我反而要感谢你给我业务呢！”井宣也心头一松。

这位状态正常就好！

三个女孩也被身姿高挑的言玉仪吸引。

这姐姐起码有172，还是平底鞋。

穿搭优雅大气，步态柔美。

长得那叫一个天仙！

身材比例，该大该小，堪称完美。

以三女的骄傲，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姐姐的高颜值！

一时也不知道该羡慕，还是嫉妒。

瑶真真没有灰心，或许自己再大几岁，也有这样的气质呢！

却见那个姐姐对她微笑点了点头。

她也连忙回了一个。

言玉仪淡然从容地选了一个幽静位置。

轻轻挥手喊来服务员。

看都不看井宣那边一眼，像是真的来等着拍照一样。

心里则念叨着：

聊啊！聊啊！看你聊什么！

井宣也不知道自己快被查透了，还抱着“只要自己不认，你就不知道”的心态。

“井宣，你现在是在哪个大学？”瑶真真主动开口问道。

“江理工。”

“我会去你对面，江大。”瑶真真甜甜一笑，“小艾在你隔壁，江师大，她读心理学的，小芮就远喽，她要去京城。”

江师大的心理学很有名，井宣倒是清楚。

“以后找你拍照就方便了，有空还能一起玩！”瑶真真双眸中充满了一种期待的光。

“只要能安排出时间，都可以的。”井宣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如果是拍照，请多多益善。

一起玩就算了。

另一边坐着的言玉仪，美丽的眼眸中一闪。

都可以？

倒要看你到时候怎么有时间！

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聊同学、聊王者、聊喜欢的综艺咖、聊最新的电影。

井宣则默默开始摆弄相机，装上新镜头调试。

言玉仪正好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

她不时会瞥一眼井宣。

时间很快到了六点，落日变红，不那么晒了。

瑶真真跟服务员打了个招呼，让换到外面阳台的桌子。

言玉仪见了也换了过去。

这个时间点，店里依然很冷清，

只新增了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顾客。

“那开始吧。”井宣站起身，他该开始工作了。

时间宝贵，一会还有个重要客户呢。

茶馆外的停车场，又来了一辆大奔。

从车上下来两男两女。

“周总！这里的环境安静优美，很多像您这样的老板，打完高尔夫后，都喜欢来这里看落日。”

曹吉龙才三十岁，头型用发蜡弄得很整齐，手腕上的表金灿灿的，身旁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

他志得意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讨好。

被他恭维的周总，叫周红霞，是他的金融理财大客户。

摆摊卖卤肉起家的卤制品公司董事长。

文化程度一般，但有一颗追求高雅和文艺的心。

周红霞穿搭尽显富贵，个头中等，脸颊充满了玻尿酸的光泽。

身材比较丰满，所以小腿略粗也属正常。

她左右四顾着，一脸陶醉，似乎被这静雅的环境所吸引。

身旁跟着一个高瘦的、带着黑眼圈的小帅。

小帅牵起周红霞肉质饱满的手，满脸温柔和深情：

“阿霞，我看你很喜欢这里，其他地方就不去了，我陪你在这里看看落日吧。”


那不太好吧，有点怕怕。

井宣脑子里念头电转，脸色还是如常：

“芬姐，家里场地会不会小了些，外面背景宽宏，操作性更强。”

“怎么？你怕我吃了你啊？”芬姐目光微动，表情似笑非笑。

井宣连忙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屋子里场地小，影响发挥。”

“家里大着呢。”芬姐觉得有趣，嘴角含笑，故意道：“你想怎么发挥都可以。”

“呃……就是……呃……怕光线弄不好。”

井宣有点急了，匆忙间找了个借口。

他是真不想丢掉客户，但也是真不好去。

就算没啥，给人知道也不好啊。

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万一突然家里来人，看到孤男寡女，可怎么得了！

生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姐们也真是胆大，居然敢叫他一个陌生男人去家里！

离谱！

“呵呵！”芬姐发出很愉快地轻笑，“别担心！家里很大，采光也很好。”

“而且到时好几个人呢！让你多拍几套！”

“哦！”井宣松了口气，“既然采光好，那就没问题。”

孤身进陌生女人家里，实在是危险。

万一是仙人跳呢！

万一被嘎了腰子呢！

万一人家老公回来了呢！说不清的！

但要是有其他人在，那就不怕了，只当是室内摄影场地。

“哈哈……”芬姐笑得后仰，V领内小半露出的白坨坨微颤着。

这小伙子太有意思了。

现在的年轻人是巴不得被看上，他倒像是怕被看上。

心高气傲！好！

井宣紧紧收摄心神，牢牢控制住自己的眼珠子。

熟女的魅力非同小可，一举一动都散发女人味。

他只能选择不看。

芬姐笑了好一阵，却突然间收敛笑容。

面前男生的谨小慎微，真的好像很多年前的暗恋对象……

也很帅，也很怕被坑。

青春的时光碎片猛然冲进她的脑子，让她目光飘忽起来。

望着天际几朵浮云，无语失神。

井宣不自觉地拿起相机，手速飞快地把参数稍作调整。

“咔嚓！”一声。

实际上自动连拍了12张。

快门的声音惊醒了芬姐。

她嘴角微扬，兴致大起：

“这就拍啦？我看看！”

接过相机后，芬姐看得很认真。

屏幕里的自己十分清晰，背景淡淡虚化。

头微仰，瞳孔中透着怅然若失的光泽。

脸上恰当的光暗层次，完美衬托出她的心情。

把那种缅怀和惆怅的神韵体现了出来。

神了这小子！

随手一拍，就能出片！

简直是天赋选手！

再稍微修个图，把颈纹去掉，就是绝佳的朋友圈照片！

她情不自禁赞叹道：

“井宣，你真的厉害！”

“我就是瞎碰！您喜欢就好！芬姐，这张原片可以留给我吗？”

“当然！你开个价吧！我本来还有一点点犹豫，但现在我再确认不过，就是你了！”

“我是300拍两小时。”

“300？”芬姐讶然，随即失笑，“你看不起芬姐呢！”

她以前请过杭城的大摄影师，还是摄影协会副会长呢。

结果拍出来的东西差强人意。

只是照片而已，一点神韵都没有，全都是要求她强行摆出来的表情。

比这几张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也猜到面前的男孩不好开价。

她稍作沉吟后，笑着再次开口：

“这样吧，就约在明天下午五点半，先拍，拍完了我给你转多少就是多少！”

“好的芬姐！”井宣礼貌点头，心中却是一喜。

这样最好不过。

反正再低也是三百，多的都算惊喜。

就很稳！

“来，加个微信，照片发我。”芬姐拿起圆桌上的苹果手机。

加了微信把照片发过去，井宣便礼貌提出告辞。

他还得继续采集原片。

“拜拜芬姐，我先去忙了，谢谢您的咖啡！”

“嗯，拜拜，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要是小区门口保安问起，就直接说跟我约好了。”

“知道了芬姐！”

望着男孩走远的笔挺背影，芬姐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现在很难见到纯粹的年轻人了。

眼神里有什么，瞒不过她这个老江湖。

就是边界感太强了。

不过也是好事，与这样的人相处，不会难受。

她打开美图秀秀，把照片稍稍美颜，然后发在朋友圈。

配文：原以为早就过了忧伤的年纪，一个陌生人却又将我拉进了时光。

很快就有人点赞和评论。

“裴总这是想起初恋了吧偷笑”

“芬，你想男人了坏笑？”

“老实交代，谁给你拍的照片酷？”

“发春了啊你惊讶！”

“……”

说话比较大胆地是闺蜜，紧接着闺蜜群里就发了信息。

“谁给你拍的啊？你找男人了？”

裴玉芬用一根大拇指快速回复：

“明天下午都来我家，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摄影！”

“天哪！你还要把人往家里带！”

“长啥样啊？发来瞅瞅！老艺术家就算了哈！”

裴玉芬神秘兮兮地回复：

“我忘记拍了，但绝对让你们满意！不过你们可别吓到人家。”

她又补充了一句：

“记得带两套最漂亮的衣服，我可没那么多给你们换。”

“行行行！要是到时候不满意，去藏区旅游的费用你包了！”

此时，四五公里外的马路上。

一台大红色帕拉梅拉正在过大桥，驶向江大的方向。

言玉仪给工作群回过信息后，无聊翻看朋友圈。

一个备注为玉双投资·裴总的新内容，吸引了她的注意。

同为投资公司，这位裴总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

打过不少交道。

裴总发的照片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捕捉镜头的角度，和凸显人物情绪的画面，都与自己的照片有少许相似。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会也是那个男生拍的吧？

一边猜测，一边给裴总点了个赞。

评论道：“裴总，照片拍得真好！”

过了几分钟，再打开手机的时候，裴总已经回复评论。

“哈哈！都是摄影师的功劳！”

言玉仪心中一动，打开聊天框发了个信息：

“裴总，我昨天也遇到一个摄影师。”

“很年轻，拍照风格和你这张的感觉特别像。”


也许真的因为忙碌疲惫，而不想到处跑呢？

到了这个年龄，青春的记忆只剩惆怅，留点念想也属正常。

不过话都说到这了，下次再约吧。

可能是暑假的缘故，连续两天，井宣发的招聘无人问津。

浏览量也少得可怜。

井宣又打算在摄影专业同学群里问一下。

想想后又放弃了。

这个耗钱专业除了他，几乎没有条件特别差的。

同学们的生活费普遍都是2000以上。

犯不着搞这个兼职。

就拿室友陶陆海和史光明来说，他们的标配是2500每月。

其他费用开口就有。

手机是苹果16proMAX，电脑4080显卡。

他们不是没钱买摄影设备，只是暂时没这个打算而已。

况且，同为摄影专业，都有自己的一份傲气。

哪里会愿意给同学当打工人。

要去也是去网络媒体公司。

倒不是说学校里没有需要兼职的贫困学生。

有，还很多！

生活费少的每月仅900元。

可据他所知，这些个学生大多在计算机和人工智能专业。

学业重不说，周末还要参加义工活动，不然会停贫困补助金。

他们不可能满足井宣的拍摄时间。

井宣意识到自己这个灯光师很难招了。

除非他加入摄影协会，又或者具有很高的知名度。

才能对一些学生产生吸引力。

正发愁呢，言玉仪的女助理发了语音通话过来。

井宣连忙接了。

“你好晓雯姐！”

“井宣，有个写真业务给你，是一家网络媒体公司的网红艺人。”

“晓雯姐，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带设备，还得有灯光，室内布景他们会负责，还要签个业务合同，这点是比较正式的，费用由公司财务结算。”

“好的，时间呢？”

“明天上午十点，地址我一会发给你，去了之后找孙总，你就说是约好的。

但你不要说个人操作，就说是某某摄影工作室，自己随意瞎编一个名字。”

“知道了晓雯姐。”

“嗯，你的技术肯定没问题，别迟到哦。”

“我一定准时到。”

“好，就这样。”

挂了电话，井宣心头一阵激动。

摄影业务里，拍艺术写真是最赚钱的。

这是他与公司合作的第一个单子。

也是《九维空间摄影工作室》的第一个单。

必须全力以赴！

现在问题是缺少一个灯光师！

井宣走到阳台上，望着楼下思考解决方案。

要不……去校门口举个牌子招聘？

这样比较直接，总比在校园网被动等消息的好。

下一刻他又否决了这个方案。

如果他敢举牌子，不用怎么费功夫就能招到人。

但招来的是助手还是麻烦，就不好说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本地号码。

“喂你好！”

“你好同学，我在校园网看到你在招聘。”

“对，你是要求职吗？”

“不是，我这里是劳务公司的，需要人的话可以找我们，我们来给你招。”

“哦，暂时不需要，谢谢。”

井宣挂了电话。

劳务公司来电，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这些公司遍布整个职场，从中吃差价。

他把校园网的招聘信息删了，挂着没用，招不到的。

然后下楼往食堂走去。

此时正值中午饭点，烈日炎炎，校园路上行人稀少。

灼热的阳光洒在涂了防晒的手臂上，火辣辣的。

太阳帽的帽檐将井宣的脸挡了起来。

防晒效果一般，但多少是个安慰。

走到离艺设院最近的食堂一看，我去，居然关门了！

贴了个告示：来本食堂用餐的学生太少，为了节省资源，故此暂时关闭。


在学校沉默寡言已经成为他的常态。

走到管理学院这一路上，简直如芒在背。

到了老柯女儿所在宿舍楼下，他急匆匆朝宿管阿姨跑去。

“您好！大姐，403室柯丽丽的东西。”

虽然对于井宣的年龄来说，宿管确实是阿姨。

但叫大姐显然更好办事一些。

果然，宿管大姐露出笑容：

“行，放这吧，登记下。”

“好的，谢谢。”

井宣接过本子正要写上存物记录，旁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我的吗？”

井宣回头一看，是位个头还算高挑的女孩。

穿着T恤配牛仔短裤，一头微卷的披肩长发。

姿容俏丽。

手里捧着一杯柠檬绿。

“你好，你是柯丽丽？”井宣问了一句。

“是，是我爸让你带的吧？”女孩点点头，原先微冷的目光已经变亮，“是什么呀？”

“同学，我想看你的学生证，可以吗？”井宣为了不弄错，还是打算问清楚。

女孩和旁边的同伴对视一眼，“噗”地笑出声来。

那同伴笑着说道：“她是柯丽丽，不会错的。”

“是她没错！”宿管大姐也笑着点头。

她本记不住那么多学生的名字，还是因为这个帅哥来送东西才记住的。

“哦哦，不好意思！你拿着。”井宣立刻递过手里的袋子。

“谢谢。”柯丽丽打开袋子一看，不满地嘀咕：“都叫他不要买这么贵的。”

两个这么大的榴莲，起码四五百块。

“那我走了，再见。”井宣拔腿就走，周围女生的目光越来越多，有点不太自在了。

“诶你等一下！”柯丽丽连忙叫住。

“还有事吗？”井宣疑惑看着她。

“加个微信吧，以后我爸再让你带东西，你微信告诉我，我直接下楼拿，可以吗？”柯丽丽说着就掏出了手机，点开二维码。

“嗯……好吧。”井宣犹疑了两秒，还是同意了。

没理由拒绝。

“你叫什么？你怎么跟我爸认识的？”柯丽丽抬眼扫视着井宣的脸，眸子里闪着亮光。

“我叫井宣！就路边认识的，我先走了。”井宣边说边走，挥着手，脚步飞快。

总不能说一块当托认识的吧。

等背影渐渐远去，柯丽丽的同伴露出一脸揶揄：

“哇！你爸怎么会认识这么帅的小哥哥，不会是给你找的那啥吧？”

“怎么可能！我的事他管不了。”柯丽丽摇头否认。

她低头点开井宣的微信。

名叫一切恰好。

朋友圈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个不爱发朋友圈的人。

但真的好帅，学校里有这样一号人，怎么从没听说过？

远处车道上停着一台大G，驾驶位的车窗打开着，里面坐着一个齐耳短发的老女人。

当井宣路过时，她一直盯着，上下打量。

感觉到刺眼的目光，井宣转头看了一眼，不认识。

但怎么感觉怀有敌意似的。

自己招她惹她了？

疑惑的他又望了一眼。

老女人还在看他，那目光很冷，带着一种嫌弃和排斥。

什么情况？

井宣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被一个老女人这样盯着，实在是不好受。

但又不好发作。

老女人注视着那道高大背影，直至消失。

这才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没有过多久，柯丽丽小跑着过来，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了。”

“怎么不叫我？我刚上楼。”

“嗯，我看见了，还看见你跟一个男孩子说话，举止亲密。”

“哪有的事？他是来给我送东西的！我爸给我买了榴莲。”柯丽丽一下就急了。

“那为什么不是你出去拿，而是他进来送呢？还特意送到你楼下，给其他同学看见，还以为你处上了。”


“我是个摄影师！要想捕捉到最好的画面，我需要放空自己！绝对不可以沾任何情绪！

所以，公司的氛围真的不适合我，我得是自由的。”

井宣很直白地讲出了自己心里所想。

如果对方不高兴，那也没办法。

“你有没有想过大环境？现在都是团队合作。”

言玉仪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材料很可能被其他公司吸走。

“没有公司的包装，你再怎么会摄影，都无法把名气打出去，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我承认您说的是对的。”井宣居然点头认可了。

言玉仪赶紧趁热打铁：

“其实做什么都会失去一定的自由，我也一样,包括现在的你。”

“可起码没人在上面对我指手画脚，不是吗？”井宣的表情越来越放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如说透。

言玉仪听着却有点小不高兴了，俏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少许。

自己亲自邀请，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真是有点恃才傲物了。

“井宣！没有人能完全不受束缚，太过于自我中心，会很难融入社会。”

“您说的是对的！抱歉言董，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井宣歉意地笑了下，

“可我就是想要自由！听着也确实自我中心了点。

但我信奉一句话！

天大地大，自己最大！

我不想要任何办公室斗争，也不想要被人呼来喝去、

所以，我注定加入不了任何一家公司。”

说完，他非常过意不去地望着面前的美丽女孩。

人家好心好意，自己却这样应对。

属实有些不识好歹。

可没办法，性子就这样了，改不了。

真要进了那种环境，自己会抑郁死。

但面前的女孩似乎在发呆。

只是定定地望着他，眼眸里一闪一闪，似乎情绪波动十分大。

井宣心中哀叹，完犊子了！被自己惹生气了！

大客户要没了！

此时的言玉仪，心里如翻江倒海。

又听到这句话了！

换做平时，这句话显得十分可笑。

也不会有人挂在嘴上。

如果不是当年听过这句，她也会嗤之以鼻。

可就是这样一句幼稚骄傲的话，支撑着她拿下本会被抢走的家族股份。

自己也单独创建了一家投资公司。

当爷爷奶奶训斥她，让她顾及其他人感受时，她就是大声喊出这句话来回答！

一贯冷静的内心，让她强撑着没有露出其他表情。

也许只是巧合！

不能仅凭一句话，就断定是他。

井宣说了他没来过江市。

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

可是……那晚……不也是巧合吗？

她牢牢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激动，不让自己失态。

眸光死死盯住井宣的脸。

太久了，记不清了！

那晚手电照着，光线跟白天不太相同。

真无法从样貌上认出来。

“言董！实在是对不起，我有些不识好歹，让您失望了。”井宣讪笑。

他只以为这位言董在生气。

言玉仪清醒过来，勉强笑了下：“没有，我在想其他的。”

“哦！那就好！言董别太在意我说的，我就是个陪拍，当不起言董邀请，也没那个能力。”

井宣陪着笑脸示弱，言董一看就身份不一般，总得给人家点面子不是？

“我很荣幸能被言董邀请……”

话没说完，就听言玉仪突然问了句：

“你上次来江市是多大？”

“十……是真没来过。”井宣下意识就差点说成十岁，又连忙改了过来。

也不知道言董这么问是为什么。

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说自己被疑似亲妈赶走？

说自己被当成流氓打了一顿？

说自己睡桥洞发高烧？

没人有兴趣听这些故事，不如不说。

可这位言董问了两次了！

难道是当年要跳江的妹子？怎么可能！

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彼此也是不相交的平行线。

人始终是要面对现实的。

所以，是和不是根本不重要。

“你在撒谎，对吗？”聪慧如言玉仪，立马捕捉到男孩那一丝犹豫。

“没有，是真没来过。”井宣摇头摇得像开了马达，“要是来过，我没必要瞒着。”

为了堵住女孩的嘴，他反问一句：

“言董，您都问我两次了，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就是随口一问。”言玉仪敷衍着，目光却忍不住在井宣脸上巡梭。

她真的很想找到那个人。

为当年被打的事道个歉，补偿一下。

如果不是那个人，自己早没了。

也正是那份人小鬼大的洒脱，让她认识到自己没必要的脆弱。

这些年，她憋了一万个坚强的故事，想要说给那个人听。

或许，只有他才听得懂。

“那……如果没别的事，前面把我放下吧，就不耽误言董的行程了。”井宣只想赶紧回食堂吃点饭，再晚就没了。

言玉仪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

“你拿着，号码就是我的私人微信，要是有什么业务我会告诉你。”

“谢谢言董！”井宣双手接过，还给了一个微笑。

“对了！就裴总一个人在家吗？”言玉仪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感到不合适，这种话就不该问。

“不是的，还有她的几个朋友！”井宣如实道。

“哦！”言玉仪心里莫名地一松。

人多，那代表没有那什么。

她看了下外面，这里离理工还有很远。

“把你送到学校附近吧，然后你走回去。”

“太麻烦了，您的时间宝贵。”

“没事，我正好也要去一下江大图书馆。”

“那好吧，谢谢言董。”

名片上的名字井宣看见了，言玉仪，挺好听的。

却听旁边的言玉仪很突兀地问道：

“井宣，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呃……务农的。”井宣随口胡掐。

“那你爸妈肯定又帅又漂亮。”言玉仪继续试探。

身旁男孩的颜值证明基因好，稍差一点都生不出这副模样来。

务农？不信。

“还行吧。”井宣已经不想说这个话题了。

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这两个身份。

这也是他不能融入团队的原因之一。

连学生的圈子都难进去。

当别的同学说爸妈就只给我2000生活费时，他只能立即躲开。

当别的同学吐槽自己爸妈时，他只能戴上耳机。

听多了就想得多，想多了就是自寻烦恼。

察觉到井宣表情的细微变化，言玉仪没有继续问了。

柔和的眼眸闪过回忆之色，一眨不眨地盯着井宣的脸：

“以前我认识一个人，他从小没见过他爸，说要是有一天见到了就竖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