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小说 其他类型 被休再高嫁,侯府上下死绝了沈青青宋文璟无删减+无广告

本书作者

阮柿子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青宋文璟的其他类型小说《被休再高嫁,侯府上下死绝了沈青青宋文璟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阮柿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虽未见过娘亲尊容,但她的十里红妆,见过的人不少。可不是沈夫人一句‘没有’便能敷衍的!”“夫人作为我爹的继室,见识有限,不识好赖,错把珍珠当鱼目,也是有的。况且,早就听说:我娘走后,我爹便将她的嫁妆封库另存,想来你也是见不着的。”“至于我的嫁妆,沈夫人定是记岔了。我沈青青自幼丧母,长大后又受人胁迫,孤身替嫁冲喜,的确不曾有人为我添妆分毫。”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怼的顾氏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也结结实实打了沈怀安的脸。“反啦!反啦!”“如此忤逆!难怪被夫家休弃!”“滚!立马滚!老夫就当没生过你这孽障!”沈青青面上丝毫看不出情绪,字字铿锵。“请父亲归还我一年的工钱。”沈怀安被气得急火攻心,气息不稳,只能对着顾氏咆哮发泄。“没听见吗?一百...

章节试读

“我虽未见过娘亲尊容,但她的十里红妆,见过的人不少。可不是沈夫人一句‘没有’便能敷衍的!”
“夫人作为我爹的继室,见识有限,不识好赖,错把珍珠当鱼目,也是有的。况且,早就听说:我娘走后,我爹便将她的嫁妆封库另存,想来你也是见不着的。”
“至于我的嫁妆,沈夫人定是记岔了。我沈青青自幼丧母,长大后又受人胁迫,孤身替嫁冲喜,的确不曾有人为我添妆分毫。”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怼的顾氏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也结结实实打了沈怀安的脸。
“反啦!反啦!”
“如此忤逆!难怪被夫家休弃!”
“滚!立马滚!老夫就当没生过你这孽障!”
沈青青面上丝毫看不出情绪,字字铿锵。
“请父亲归还我一年的工钱。”
沈怀安被气得急火攻心,气息不稳,只能对着顾氏咆哮发泄。
“没听见吗?一百两,给她!”
顾氏极不情愿地挥手让管家李富贵去取银子,却见沈青青眼神坚如磐石,不依不饶地继续重复着同一句话。
“还有我娘亲的嫁妆!”
沈怀安怒气冲天,身形一晃,几乎要冲上前来,手掌高高举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
沈青青目光如寒刃出鞘,冷冽而决绝。
“父亲这一掌若是落下,我沈青青在此发誓:定会让您“卖女求官”、“私吞亡妻嫁妆”的丑事,传遍街头巷尾!”
沈怀安的手僵在半空,感受着沈青青周身的戾气,终是无力地垂下。
胸中那团一烧再烧的怒火仿佛被人用一盆冷水顷刻间浇灭。
沈青青冷冷地瞥了沈怀安一眼,眼里既有不屑,也有决绝。
“七日后,我会再来。希望到时,一切都能了结。”
说完,她接过李富贵递过来的银子,拉着瑟瑟发抖的木香扬长而去。
徒留背后沈怀安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
沈府门外,更深露重,沈青青和木香相互依偎着蜷曲在廊檐下。
“小姐,等天一亮,咱们就去租个小院,再开个医馆,赚好多好多钱,再也不受这些人的欺负了!”
沈青青欣慰地摸了摸木香的头,笑着说“好”。
很快,困意便涌了上来。
半梦半醒间,一抹赤红猛然跃入眼帘。
起初尚显柔和,转瞬间如猛兽张开了巨口。
“走水了?”沈青青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凝重。
木香闻言,连忙顺着沈青青的视线望去,然后惊呼出声。
“小姐,好像是——忠信侯府的方向!”
火光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将半边天都染成了赤红。
木香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释然,“幸亏咱们被休了......”
翌日清晨,蜷曲在角落里的沈青青被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吵醒。
“哎哟,昨晚忠信侯府那场火可真大哇!”
“可不是嘛,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城呢!”
开了头,话题很快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嗳,你们听说了吗?昨儿早上,昏迷一整年的侯府世子醒了!”
“别提了!听说一醒来就休了那冲喜的新娘,当场就把人给撵了出去!”
“不会吧?我可听说:一年前,连御医都说世子爷活不成了。幸得那沈家女医术了得,又心诚,日日以血入药,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听到这里,有人立刻义愤填膺起来。
“堂堂侯府居然过河拆桥?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哎,要我说啊,昨晚那把火怕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故意放的!”
随着讨论的深入,更多不为人知的细节如细雨般悄然洒落。
“我小舅子在侯府做下人。昨儿亲眼看着一群贵妇老爷们,以‘无所出’的罪名将那冲喜新娘休掉的!可笑的是,她走之前说自己至今仍是清白之身,又哪里来的‘子嗣’?”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身子,一边摇头一边愤愤道:“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不远处的一位老妪对着侯府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呸!救命之恩竟休妻来报!昨儿晚上的那把火还是烧小啦!”
沈青青静静站在人群外,众人的议论如轻风拂过耳畔,却再难在她心头激起半点涟漪。
叫醒木香后,两人背起包袱,准备去找院子落脚。
忽然,一阵略显急促的“吱呀”声自背后响起,管家李富贵神色匆匆地踉跄冲出府门,声音因急促而略显沙哑。
“大小姐,请留步!”
喘息间,李富贵眼中升起三分歉意,两分喜悦。
“老爷一大早吩咐,让您住回之前的旧院,等他安排妥当,再作打算。”
沈青青看了眼一旁的木香,机警一笑,低语如风。
“我这位父亲啊,向来无利不起早。今儿起这么早拦下我们,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言罢,她转身面向李富贵,神色坚定。
“我既已下定决心,就没有回头的道理。麻烦李管家转告沈老爷,就说不必了。我沈青青七日之后,会再上门!”
说完,她带着木香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繁华的街市里。
......
一个时辰后,沈府门前,马蹄声骤响。
挂着“忠信侯府”灯笼的豪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赫然正是侯府当家主母林氏。
沈怀安夫妇闻讯立即出门相迎。
“夫人亲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呀!”沈怀安客套着。
“不请自来,多有冒犯,还请沈院首不要怪罪。”林氏摆摆手,假意告罪。
正堂落座后,林氏微微一笑,将手中烫金的大红喜帖往桌上一放,眉梢眼角全是喜色。
“今儿冒昧前来,为的是件大喜事!”
沈怀安故作惊讶,“哦?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林氏笑得慈祥,“吾儿对贵府千金南枝姑娘倾慕已久,我这当娘的,不忍看他相思成疾,便厚着脸皮亲自上门提亲,还望沈院首成全这段好姻缘。”
沈怀安和顾氏对视一眼。
顾氏喜形于色,恨不得当场应下。
沈怀安却心有思量,面上依旧保持着风轻云淡的笑意。
“小女能得世子青睐,实乃她的福气。”
下一秒,话锋猛地一转,不动声色地留了个余地。
“只是这婚姻大事,还需从长计议......”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期待的气氛,每个人都在暗中谋算着自己的利益。
一时间,沈府大厅内仿佛上演了一场牛鬼蛇神的聚会。
有人志在必得,有人暗自窃喜,有人则是在心底一算再算......
各自心怀鬼胎,气氛诡异至极。
当真是千年的狐狸遇上万年的老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唯一清晰的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已在沈府上方悄然铺展开,只待那贪心不足的毒蛇出洞......

忠信侯府,平安雅居。
沈青青一袭素衣,娴熟地将玉碗里的汤药一勺勺喂到床榻上面容苍白的男子嘴中。
那是她中毒昏迷了整整一年的新婚夫君。
随着汤药缓缓送入,床上的人睫毛轻颤,而后缓缓睁开了眼。
宋文璟眸光热切地环顾四周,却在看清沈青青身影的刹那,覆上了一层骇人的冰霜。
“怎么是你?本世子,要休妻!”
沈青青未曾想到:自己替嫁冲喜,以血入药,衣不解带地伺候整整一年的新婚丈夫,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是——休妻!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药碗,碗里残留的殷红与她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开口,却是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世子可知,体内尚有余毒未清?”
宋文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本世子的身子,就不劳沈姑娘挂心了。”
沈青青唇角压不住的讥诮,“不劳我挂心?这一年来,没日没夜照顾你的人可是我。”
世子面色又添几分厌恶,“沈姑娘照顾本世子有功,赏银百两!至于其他,就不要肖想了!”
沈青青只觉寒意刺骨,眸色晦暗未明,只疑惑问道。
“一年前,世子病重昏迷。临危之际,是忠信侯亲自去沈府求娶‘沈家女’冲喜的。如今刚醒来,便要休妻,就不怕世人笑忠信侯府过河拆桥吗?”
话音刚落,宋文璟声音急切如寒风中的利刃,步步紧逼。
“当日,你明知本世子心仪之人、想求娶之人皆是你的胞妹,却还使肮脏手段,不惜替嫁也要入我忠信侯府。这般处心积虑,阴险狡猾,唯利是图,当真与安平乡君云泥之别。今日,本世子既已痊愈,必不如你所愿!”
安平乡君。
沈青青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自己夫君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多少个午夜,惊醒她的都是他迷糊中艰难唤出的一声声“安平”、“安平”......
更讽刺的是:这个封号,原本该是她的。
至于替嫁。
处心积虑的人,又何尝是自己?
只可惜,嫁错了人,所有的解释听起来都像是狡辩。
罢了,他说云泥之别,便是云泥之别吧。
只是这一年来放的血,尝的药,吃的苦,又算什么?
沈青青语带悲凉,沉吟着做最后的确认,“世子当真要如此?”
这一问,终究是将忠信侯府世子本就不多的耐性彻底耗尽。
他连多余的眼神都吝于施舍,“以冲喜之名,行欺骗之实,你这恶妻本世子休定了!”
许是太过激动,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恰在此时,侯府夫人林氏闻讯赶来,原本满心的欢喜顷刻间化作了满眼的心疼。
“我的儿啊!”她悲呼一声,几乎是扑着冲向床边。
下一秒,一道凌厉的掌风刮过,即将落在沈青青白皙的脸庞上。
“你这毒妇,是要气死我儿吗?”林氏的声音因愤怒而略显嘶哑,眼中似有火在烧。
沈青青一把接住迎面而来的巴掌,直接推了回去,眸光清冷如寒潭,“令郎做了亏心事,自己生气,干我何事?”
宋文璟见此情形,好不容易喘上的一口气顿时气得差点又上不来,一边捶打着身上的锦被,一边恨恨道:“婚约作废,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还想再骂,猛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压都压不住。
林氏眼眶泛红,怒意如潮水般汹涌。
“沈氏!我儿昏迷一整年,好不容易醒来,你竟如此忤逆!是诚心要害他吗?”
“害他?”
沈青青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眸光如刀刃般划过,将林氏的诡辩切得粉碎。
“如果不是我,令郎早已化作黄土,又怎会有今日这是非颠倒、恩将仇报的荒谬场面?”
林氏指尖颤抖,指着沈青青,声音扭曲。
“若非你这毒妇从中作梗,我儿早已康复,又何须你在此假惺惺作态,假扮功臣!”
言尽于此,林氏猝然转身,对着贴身服侍的丫鬟厉声命令。
“快!速速将宋家宗亲尽数请来,此等恶妇,我侯府绝不能留!”
......
一个时辰后,忠信侯府人声鼎沸。
宋氏宗亲集聚一堂,欢声笑语中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当家主母林氏浅笑端坐在主座上,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顷刻间,威严十足的脸上笑意漾开,直达眼底。
“承蒙诸位亲朋好友多日以来的关怀,我儿文璟已大好。心中实在欢喜,特设此宴,邀大家伙儿一起高兴高兴。”
人群中很快有人连声附和。
“世子吉人天相,实在可喜可贺呀!”
“侯府大难过后,必有后福哇!”
主座上的妇人笑意更浓,嘴角上挑。
“趁着大家伙儿都在,还有件大事,想劳烦诸位帮我做个见证。”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惊,却听忠信侯夫人郑重开口。
“沈氏出身微末,入我侯门,既无所出,德行又失。今特告亲友,我侯府要休妻!”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沈青青不动声色地仰了仰头,缓缓抬眼,目光如炬。
“休妻可以!但泼脏水不行!”
此时,一直在看好戏的侯府千金宋明柔嘴角的讥讽再也压不住了。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插话,语气中带着根本不想掩饰的刻薄。
“区区太医之女,嫁妆寒酸得根本没眼看,如何配得上我兄长?我劝你还是识相点,收起你那些泼皮耍赖的下作心思!”
话音刚落,堂外忽然传来一声微弱却透着怒气的低吼。
“沈青青!”
来人一身锦绣华服,贵气四溢,俊逸的面容上怒意翻涌。
赫然正是自己替嫁冲喜,以血入药,呕心沥血一整年才治好的新婚夫君宋文璟。
“沈氏自入我侯府,一不能安定内宅,二不能延续香火,无德、无才亦无能。本世子仁慈,特赐休书一封,望好自为之。”
说完,他嫌弃地甩了下衣袖,仿佛要将沈青青从身上彻底摘了出去。
与这一锤定音的冷酷判词一起落下的,还有一纸文书。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沈青青素净的裙摆之下。
上面墨色浓重的两个大字——休书,刺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沈青青缓缓屈膝,捡起地上的文书,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啪!”
一声清脆,霎那间划破满堂寂静。

为防止沈家知道内情后再度反悔,侯府一边封锁消息,一边速战速决。
林氏再次上门定下日子,三日内便下下贵重聘礼,姿态低到尘埃里,只求速速达成心愿,再次让宋文璟转危为安。
甚至连宋明柔都被林氏耳提面命,只要有沈南枝的地方,就一定要出现。
再时不时利用沈南枝对沈青青的嫉妒和好胜心,不断煽风点火,让她心甘情愿嫁入侯府。
如今,一切都朝着侯府期待的方向发展,整个侯府都对沈南枝的到来充满期待。
可沈府那边,却正在为嫁妆吵得不可开交。
接连几日,归家的沈怀安都瞧见顾氏带着沈南枝和一堆丫鬟、婆子忙出忙进地备着嫁妆。
反观沈青青住的海棠院,始终静悄悄的,便心知肚明。
进了怀仁堂,他屏退左右,对着正在亲自拟嫁妆单的顾氏出声提点。
“不要只想着南儿,青儿那边也要备一备。”
顾氏闻言,握在手中的笔重重一顿,墨滴落在大红的礼单上,晕开一片,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本就不愿为沈青青添妆的顾氏瞬间拉下脸来,不满嘟囔。
“难道她嫁几回,妾身就要为她备几回?”
见顾氏完全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沈怀安眉头一皱,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上次她是替南儿嫁过去冲喜的!仓促之中,你给她备了什么?不过是一张盖头就送过去了,少在这儿给我邀功!”
顾氏到底心虚,声音小了几分,“不管怎么说,二嫁总归不好太过招摇的。”
沈怀安见她还在推脱,顿时有些恼怒,“太后当众添妆就是有意提醒我们——不能厚此薄彼!”
说完,又压低声音,补了句,“况且这究竟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别忘了,赐婚的可是皇上!”
顾氏轻轻抚了抚鬓角的珠翠,发出一声冷笑。
“十日后便要大婚了,到现在都没见半份聘礼,这算哪门子的赐婚?”
沈怀安脸色一沉,怒意刹那间涌上眉梢,“住嘴!皇家行事,哪里轮得到你挑刺?是想毁了沈家吗?”
顾氏被沈怀安呛得脸色一白,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跋扈,“哼!是我想毁了沈家吗?若不是我顾家,沈家能有今日?”
沈怀安眸色一寒,针锋相对地反击了回去。
“没有沈家,顾家能成皇商之首?”
顾氏见沈怀安有了愠色,连忙打住,眼珠滴溜一转,计上心头,假装轻描淡写地提议,“她不是说她娘亲有嫁妆吗?给她便是。”
沈怀安稍微缓和的面色霎那间覆上一层寒意,“你连死人的嫁妆都算计?”
顾氏毫不退让,反唇相讥,“你不算计?锁着那贱人的嫁妆是用来睹物思人的?”
带着浓浓嘲讽的一问,彻底将沈怀安激怒——“顾云溪!”
见沈怀安动了真怒,顾氏到底露了怯,不动声色间已软下腰身,娇嗔求饶。
“好了好了......妾身这就拿出私库,给她添妆,老爷可别再恼了......”
望着顾氏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庞,沈怀安终是叹了口气,故作亲昵地拉起她的手,好言抚慰,“你我夫妻一体,切莫因小失大。”
顾氏顺势应承,转身进了库房,吩咐几个手脚麻利的老奴将角落里最陈旧、最不值钱的物件随意挑了几件,便命人送去了海棠院。
一心想要压沈青青一头的沈南枝见状,攀比之心再起,一双腿再也管不住,直奔沈青青院子而去。
还未进门,便闻其声。
“姐姐,快来看啊!娘亲为你添妆了!满满八大抬呢!”
独坐院内的沈青青兀自看着手上的医书,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沈南枝轻车熟路地拉起沈青青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揶揄,“姐姐真是好福气!娘亲给的添妆可是连我都眼馋呢。”
沈青青眼眸微抬,手中的医书翻过一页,声音淡得如风中柳絮,“那不如,咱们换换?”
沈南枝嘴角一僵,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半晌,又换了一副假笑,黏了上来。
“姐姐真是好兴致!大婚在即,竟还在研读医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做医女呢。”
沈青青抬眸,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缓缓道:“妹妹倒是该好好看看医书。大婚之日,应该用得上。”
此话一出,沈南枝的脸瞬间阴云密布,那可是她最最看重的大婚啊!
沈青青居然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
这一次,她再也按捺不住,语气里盛满浓浓的怒意。
“沈青青,你什么意思?”
沈青青眉眼一弯,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逗趣道:“就是字面意思。”
沈南枝明显感觉到受了侮辱,立马像吃了火药,咄咄反击。
“哼,你得意什么?医术再好,也不过是做药人的命!还是用完就弃的那种!哪里像我......”
还未说完,只听门外猛地响起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
“放肆!”
下一秒,沈怀安黑着脸,大步流星踏入院内。
莫名被骂的沈南枝愣在原地,心中的委屈似潮水般翻涌,眼眶一红,泪珠断线般滚落。
她不解地望向沈怀安,却见平日里宠溺的目光此刻竟冷若冰霜。
沈南枝心底一凉,咬了咬唇,捂着脸跑开了。
沈怀安轻叹口气,转头对沈青青温柔解释。
“南儿还小,说话没个分寸,你多让着点她。”
沈青青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反驳得干脆利落。
“还小?父亲怕是忘了,她不过比我小一岁而已。”
沈怀安干咳一声,连忙岔开话题。
“青儿,十日后,你便要嫁入太子府了,为父有几句叮嘱,你要记在心里。”
“太子体弱,又有顽疾,你嫁过去,定要尽心照料,你的血......”
听到沈怀安又一次提到自己的血,沈青青再也忍不了,直接厉声打断——“行了!”
“父亲是不是忘了,我早已立誓——此生不再轻易为任何人割血入药!”
沈怀安眉头紧锁,劝得苦口婆心。
“青儿,你嫁的是太子!只有割血入药,治好他,才能保全沈府,保全你自己啊!”
沈青青一听,脸色骤变,厉声反问,“父亲也算杏林高手,为何不信这世上的医术,反倒整天惦记着我的血?”
“因为你的血能......”
沈怀安脱口而出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后半句生生咽了下去。
敏锐如沈青青,哪能放过这破绽,连声反问,“能怎样?”

嫉妒的火苗在沈南枝眸中熊熊燃烧,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与太子妃之位相比,区区侯府世子夫人......实在屈辱!”
顾氏见状,连忙上前,温声细语地劝慰。
“南儿,眼光放长远些。圣上可不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世事难料,有的时候,站得太高,未必是好事。”
“更何况,她沈青青还是个二嫁之身,定是会被皇家嫌弃的!如今,侯府世子已大好,前途无量;对你,也算真心,倒也不失为良配。”
可无论顾氏如何劝说,沈南枝都不为所动。
沈怀安终是不忍,这才将自己多日打探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为父已探知:两年前,太子被害后,一直不曾痊愈。圣上忧其身体,隐隐动了易储之心。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此次赐婚,怕也有冲喜之嫌,凶险难料。倒不如嫁入侯府,将来不论谁荣登大宝,你都是当之无愧的诰命之身!”
听完顾氏与沈怀安的分析,沈南枝虽心有所感,但到底意难平。
一行不甘的眼泪落下后,勉强收了心思。
“一切,便依爹娘吧。”
......
秋意渐浓,沈府书房,烛火摇曳。
沈怀安端坐于案前,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份尘封了十几年的泛黄礼单。
看着眼前长到让人咂舌的嫁妆单,挣扎与决断在沈怀安眼底交织成一场无声的风暴。
终于,他眸光一定,指尖轻轻一弹,礼单应声而断,一分为二。
其中一大半被他细心截下,小心翼翼地重新锁回了暗格里。
翌日清晨。
沈怀安揣着半截残缺不全的礼单,踏入了沈青青所在的小院。
门扉轻启,他刻意换上了一副慈父面孔,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青儿,爹爹来接你归家啦!”
沈青青放下手中药草,缓缓起身,目光如寒冰般射向沈怀安,冷冷吐出几个字。
“娘亲的嫁妆单子带来了吗?”
沈怀安轻轻晃了下手中泛黄的纸张,献宝似的放到沈青青手中。
“拿好了!”
接过薄薄的礼单,只一眼,沈青青便看出了猫腻。
这不是全部!
连日来,她虽一再讨要,但心里比谁都清楚:娘亲的嫁妆最终能拿到多少,其实全凭沈怀安的良心。
只因娘亲生她时便难产而亡,别说嫁妆单,就是娘亲本人,她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无凭无据,就算说破了天,沈怀安这个老狐狸也是不会认的。
想要他尽数归还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拿同等价值的东西去换而已。
好在,如今自己被圣上赐婚,能拿捏渣爹的机会应该不少,那就——走着瞧吧。
沈青青不动声色地将礼单收好,语气中满是轻蔑,“父亲还真是‘大方’。”
沈怀安见状,讪笑几声,急不可耐地催促。
“青儿,咱们这就回府吧,别让你母亲和妹妹等急了。”
沈青青不为所动,冷冷回绝,“我自幼丧母,也不曾有妹妹。父亲请先回吧。”
“放心,晚些我自会回去的。”
言罢,她转身步入内室,留下沈怀安一人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
夜色如墨,沈青青携木香重新回到沈府。
此番归来,她十六年来第一次住进正院,还是最靠近沈怀安所住怀仁堂的一间上好雅院。
海棠院内,满室奢华,一应陈设皆是按沈府嫡女最高规格置办的。
看得出来,沈怀安为了稳住她这颗棋子,也算煞费苦心。
但沈青青却丝毫没有喜色,自顾自笑得清醒又自知。
下月,便是奉旨成婚的日子。
沈怀安这般示好,不过是怕她从外面出嫁,触怒天威,连累沈家罢了。
或许是有了前几次的教训,搬进海棠院后,沈南枝便没再来找过茬。
一切看起来相安无事,直到侯府夫人再次上门。
决定攀亲后,沈府上下对林氏的再次到来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而林氏,虽然明知几日前沈家动了毁约之心,可为了心爱的独子,也只能装作浑然不知。
一进门,她便亲昵地拉起沈南枝的手,眼中满是慈爱。
“好孩子,看你气色渐好,老身这心里头哇,比什么都高兴!”
气氛正浓,她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沈怀安的眼神里满是诚意。
“沈院首,两个孩子都已大好,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顾氏闻言,连忙点头应和,“对对对,是这个理儿!”
林氏的目光在沈怀安与顾氏之间流转,似乎在寻找着最佳的契机。
“下月,便是极好的日子。沈老爷、沈夫人,意下如何?”
沈怀安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是在权衡利弊,又似是在顾虑其他。
“这......会不会太过仓促了些?”
顾氏见状,亦面露难色,正欲开口,却被沈南枝突如其来的话生生打断了。
“不必议了。就定在下月初八吧。”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沈怀安更是笑容一僵,心底顷刻间掀起惊涛骇浪。
下月初八!
那不是沈青青奉旨成婚的日子吗?
看来这孩子还是没能真正放下呢!
正欲开口反对,却听林氏笑声爽朗,眼中隐约有泪光。
“好!是个有主见的丫头!”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沈南枝的脊背,力道里传递着二品诰命夫人独有的威严。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下月初八,我定尽侯府之力,为你撑腰!”
顾氏见侯府夫人如此厚待自己的女儿,顿时喜笑眉开地附和。
“南儿喜欢就好!一切交给娘亲,我定会让你风光大嫁!”
沈南枝暗暗握拳,心中暗自较劲。
太子妃又如何?不过是奉旨办事!
哪有百年世家倾尽所有真心求娶来的风光!
更何况,她沈青青一介孤女,又是个二嫁妇,拿什么跟自己比?
一年前,她悄无声息地嫁入忠信侯府冲喜,连一抬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这一次,自己嫁入侯府,定要让世人见识见识——什么才是京城贵女该有的排面。
下月初八,大婚之日,沈南枝定要让沈青青颜面扫地!

意识到说漏了嘴的沈怀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找补。
“为父不是早同你说过,你的血能解百毒,是天生的灵药。”
沈青青哪是那么好糊弄的,步步紧逼,继续追问。
“不对!父亲要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沈怀安被问得神色慌乱,连忙草草结束话题。
“荒唐!你的灵药体质乃为父亲自练就,能不清楚吗?反正......你听为父的不会错!沈家是你的后盾,老夫还能害你不成!”
沈青青心头笼上了一层疑云,隐约察觉有很重要的东西被父亲刻意隐瞒了,但又实在毫无头绪。
她深知沈怀安的秉性,知道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来,只得作罢,转而厉声控诉。
“说来说去,父亲又想用我为沈府铺路!你都是院首了,还能往哪儿高升?”
沈怀安闻言,气得青筋暴起,“为父是为你好!你以为圣上为你赐婚,是让你去享荣华富贵的吗?治不好太子,你和沈家全都没活路!”
听着沈怀安义正言辞的话语,沈青青仿佛能听见他精明的算盘声,噼啪作响,让人心寒。
于是,她也不再多言,直接摊了牌。
“想要我继续为沈家卖命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有个条件......”
说到这儿,沈青青轻抿一口香茗,故意卖了个关子。
沈怀安眉眼一眯,警惕地等待她的下文。
“十日之内,给我备份和沈南枝一模一样的嫁妆。要分毫不差!”
这个条件,让沈怀安胸中的怒火直冲天灵盖,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你!在逼为父?”
沈青青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直接掠过怒气难抑的沈怀安,轻轻落在面前的医书上。
“怎么?在父亲心里,太子府的门楣还不如忠信侯府高?父亲的前程指望谁,那两母子眼盲心黑,看不清;父亲也看不清?”
沈怀安被沈青青轻描淡写的一问,问得当场愣在原地。
良久,他长叹一声,权衡之下,作出了妥协。
“罢了!只要你在大婚之夜割血入药,治好太子,为父都依你!”
沈青青浅浅一笑,那笑里藏着无尽的深意,“父亲为何总是对我的血如此有信心?”
沈怀安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连忙不动声色地结束了话题。
“老夫那是对自己女儿的医术有信心!”
说完,也不等沈青青反应,便顶着一脸阴霾,转身便往顾氏院子去了。
......
顾氏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砰!”
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响声过后,桌上的瓷器全都摔成了碎片。
铜镜中,顾氏面容扭曲,满眼怒火。
然而,即便心有不甘,她也知道:这是沈怀安的决定,自己无力更改。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火,将那张亲笔拟好的嫁妆单子递给了贴身丫鬟,声音冷得能结冰。
“按这个,再备一份一模一样的。”
话音刚落,闻讯赶来的沈南枝冲进门,一头扎进顾氏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娘!沈青青那个贱人,她怎配跟我有一模一样的嫁妆?”
“况且......她还有太后赏的十八抬!这样......她的嫁妆就比南儿的多!”
顾氏一听,心疼地搂住女儿,眼眶微红,却还是硬挤出一抹笑意,柔声安慰。
“别急!娘亲会让你舅舅为你添妆,绝不会让你被那死丫头比下去的!”
说完,顾氏脸上勉强挂上一抹神秘的笑意。
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嗖”地亮出一件璀璨夺目的喜服,眼里满是慈母的柔光。
“南儿,你看!你是什么?”
沈南枝眼睛“唰”地亮了,惊呼出声,“我的嫁衣!”
顾氏宠溺地笑着,指尖轻轻抚过大红喜服上的精致图案,满脸得意。
“娘亲特意让你大舅舅从羌国高价买的花香缎,穿上它,香气袭人,宛若花仙下凡。”
“又请来京城绣工最好的二十位绣娘,日夜赶工才制出来的。快!试试合不合身。”
沈南枝的眼里放着光,一个劲地确认,“羌国?就是那个遍地都是宝贝的羌国?”
顾氏一脸骄傲,连连称道,“是是是!这花香缎呀,可是千金难求的贡品,连宫里最得宠的娘娘一年也分不到一匹,珍稀得很!”
听了顾氏的介绍,沈南枝激动地直跺脚,急不可耐地换上如珍似宝的嫁衣。
穿上的一刹那,整个人都被华光笼罩。
顾氏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眼里满是惊艳,不住点头。
“咱们南儿穿上这嫁衣,绝对是京城第一美人儿,谁都比不上!”
欣赏完爱女的绝世容颜,顾氏突然一甩手,将一件制作粗糙的嫁衣扔到一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死丫头只说嫁妆一模一样,嫁衣可不算!”
沈南枝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却早已破涕为笑,声音里满是骄傲。
“娘亲最疼南儿啦!大婚之日,我定要让沈青青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艳压!”
沈府,海棠院。
沈青青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赐婚,她其实比谁都要清醒。
自己以二嫁之身高攀上太子,背后的原因绝不简单。
虽然沈怀安一再暗示,这是他图谋来的。
可沈青青太了解自己这位父亲了,他沉迷仕途,能力却很中庸,最大的能耐也就是通过嫁女攀上忠信侯府这样的门第。
再往上,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场高嫁,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冲喜。
毕竟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自己医术无双,从鬼门关救下侯府世子。
如果太子真如传言所说久病不愈,那么娶她,必定也是为了救命。
想到这儿,前几天,沈怀安的话不自觉在耳畔再次响起。
“只要你在大婚之夜割血入药,治好太子,为父都依你!”
而一年前,沈怀安也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侯府世子久病不愈,忠信侯忽然上门,点名道姓求娶沈南枝。
奈何沈南枝抵死不从,顾氏苦苦相求,沈怀安以死相逼。
所有人都逼她替嫁冲喜,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含泪进了花轿。
走之前,沈怀安也如前几日那般千叮咛万嘱咐——大婚之夜,务必割血入药,救活世子!
为何两次冲喜,沈怀安都要强调“大婚之夜,务必割血”?
为何同为沈怀安的女儿,沈南枝的血却不行?
自己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会不会与娘亲有关?
沈青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乱得像团麻,却怎么理都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