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一眼坐在对面满脸黑线的爸妈，心中明白他们不想闹得太僵。
无奈之下我转身朝周淮之道歉，“姐夫对不起，我今天口不择言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或许是觉得自己得到一家人的偏袒，周淮之缓缓坐直了身，勾起嘴角大度的看向我。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这些，不过我跟你说的事，你可以着手准备了。”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我爸阴沉的声音响起，“年三十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了，也不怕一年晦气到头。”
姐夫低着头应允，再次重复了一遍嫁妆的事情后，不再出声。
我始终没有回应。
心里不难想到他提到这件事情的因果。
过完年拆迁的房子就要分配下来了，按道理也是我和我姐一人一套。
可他却想独吞两套，甚至在以前就曾提起我并没有结婚，而他和我姐已经准备要孩子了。
给他们的孩子也留一套。
结婚时候带回去的五十万，是我给他们凑出来的。
整个十里八乡无人不知他过的多么好的日子。
精心用意给他最大的规模准备婚礼，没几天他便话里话外让我出去住。
说我到了成家的年纪，整天和他们住在一起，太不像话。
我从不理会他这些话。
在我小年回来那天，我们一家坐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聊天。
姐夫叹着气开口，“现在的大环境严峻，就连婚恋市场也都被扰乱了，那些骗婚的可是越来越嚣张了。”
“阿泽可要小心一些。”
我妈当即否认了他的话，“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的话，那就没有好人了，只要我们阿泽喜欢都行。”
我笑着点点头。
其实我一直有女朋友。
一直没把她带回家只想再稳定一些，感情和事业彻底稳定下来。
自从我大学毕业之后赶上各种风口，事业一帆风顺。
这些年从来没把婚姻问题，加入自己的人生轨迹中。
姐夫话里话外的生意我并非不明白。
无非是害怕父母给我结婚花钱，让他们的利益有损失。
姐夫附和着我妈的话，“不过还是要找有钱的，去当上门女婿也没什么不好的，柴米油盐都是有钱没钱的问题。”
“反正这个家里还有我在，阿泽要是找了个小富婆，以后还能帮衬我们家一把。”
我妈神情一顿，扯了扯嘴角，“我们阿泽那么优秀，当初你上门非要50w，他都能掏出来，现在我们手头不紧了，给他娶个老婆还是行的。”
姐夫脸色瞬间僵住，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再看向我时又换上那副讨好的面孔。
“其实我这么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倒是个不错的好人家，我没有弟弟，安泽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弟弟，我一定亲力亲为！”
我朝一旁挪动了板凳避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同时也婉拒了他的话。
我妈却来了兴头，“是正经人家吗？那姑娘是做什么的？”
姐夫看着我妈的反应，兴致勃勃的蹲在我妈面前，笑的合不拢嘴。
“人家小姑娘十几岁就出去创业了，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清清白白的，也就比阿泽大几岁而已。”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爸妈脸色瞬间沉下来。
我妈放下手里的东西，沉声道，“淮之，阿泽没结婚就还是小孩子，按道理说你应该给他压岁钱呢。”
周淮之不耐烦的拍了拍我妈的肩膀，“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孩子虽然还没出生，就在天上挑日子呢，阿泽的缘分也没到，他要是给这孩子发红包，缘分自然就到了。”
“我可是找有名的大师看过了，红包包的越大就说明心越诚，这孩子挑来的缘分也就越好呢。”
我莫名笑出了声，从未见过有人要钱要到明面上，还能这么厚颜无耻编造理由的。
“那按照这么说的话，姐夫是不是应该给天上的奶奶多烧些钱过去，好让她在天上挑个好孩子送过来，以后让你和我姐少操心。”
姐夫脸色瞬间僵住，啧了啧嘴，“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奶奶的命数都到头了，我们孩子的命数可是还没开始呢。”
我疑惑的挑了挑眉，“奶奶活着的时候眼光向来是好的，一生平安顺遂，无疾而终，难道姐夫是不相信奶奶吗？”
说着我惊讶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不会是姐夫根本就舍不得给奶奶烧钱吧？”
听到我说的话，周淮之连忙慌乱的东张西望，眉头紧锁指着我的鼻子。
“看看，我们家怎么也是书香门第，怎么能教出你这样的孩子？我说一句你都能说十句，我也是为你好，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张嘴闭嘴，没大没小的，甚至还把去世的奶奶搬出来压我一头，也不怕大过年的犯了晦气......”
我妈厉声打断他的话，“你也知道是大过年的，张嘴闭嘴就是犯晦气，也不怕真的冲撞了哪路神仙！”
姐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我妈，嘟囔着嘴，“我还没说什么呢，我也是一心想为这个家好......”
“只怕我们这个小家承受不住你的好意，再从你嘴里多说点好话，我们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我爸低声道，脸色格外难看。
看着周围沉着脸的人，周淮之气愤的攥紧双手，胸膛不断起伏着。
“我不顾自己的家来和你们一家团聚，你们一家人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就在你们面前消失，让你们一家人生生世世散不了！”
话落，他毫不犹豫的冲出门外。
我姐慌乱起身想要追出去，被我妈扯住了胳膊。
“凡事都要有个度，要是每次都任由他这样胡闹，那你也别回来了！”
几番拉扯之下，我姐刚想罢手，家门外不远处汽车的急刹声窜入耳中。
那离开熟悉的身影，随着急刹声消失不见。


我姐皱眉从屋内走出来，“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十几岁就出去辍学打工，未婚先孕大着肚子被人丢弃的那个姑娘吧。”
“我记得在我们婚宴上，她勾搭其他男人还被人家老婆当场暴打一顿呢。”
听到我姐的形容，我脑海中当即浮现起这个人的印象。
那个女孩十几岁不学无术，辍学跟人去外面打工，多次被骗打胎，最后大着肚子又回来了。
姐夫脸色难看的听着形容，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
“是人都会犯点错，总不能一棒子给人打死，不给人重新开始的机会吧，人家现在可有钱了，还经营一个几百人的大公司呢。”
“只要阿泽过去做赘婿，以后也就不用这么辛苦，在大城市打拼了，我们一家人还能经常见到，这不两全其美吗？”
我爸妈一直希望我能留在他们身边，姐夫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他们心里。
我不禁觉得好笑，“放着这么好的条件，当初你怎么不去？反正入赘我们家了。”
“屈才了......”
姐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愤愤的攥紧拳头，“我和你姐两情相悦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是一心为你好，奔三的人赖在家不走，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我妈猛然将手头的东西放下，冷着脸看向周淮之，一字一句道。
“我们家还没穷到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哪怕阿泽一辈子都在家，我和他爸也不会说一句二话。”
姐夫见我妈要离开，连连上前跟着挽着我妈的胳膊劝导。
“妈，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不知道这外面的风凉话，能刺死人吗？”
“就算你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难道你真的不为小泽考虑吗？这万家灯火没有他的一盏，逢年过节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
“你去问问谁家有这么大的孩子还不着急催婚的，也就是你和我爸太善良了，才把这孩子惯的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妈猛然止住脚步，一把推开拉扯他的人，冷声道，“我希望我们家里以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话。”
姐夫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在我姐的拉扯之下彻底闭上了嘴。
想必就是这个时候，他见让我给别人当赘婿的方法行不通。
开始打上了直接问我要钱的主意。
......
凌晨十二点，窗外烟花声四起，众人兴高采烈的开始庆祝新年。
正当我准备回房休息，姐夫一脸喜色的挡住我的去路。
“阿泽，恭喜你今年就要当小叔了。”
我心头一惊，下意识看向我姐，周淮之又连忙将我拉了回来。
“虽然现在你姐还没怀上，但我们一定会努力怀上的。”
“既然我都已经提前恭喜你了，你这个当小叔叔的是不是也该提前给小侄儿压岁钱？”


除夕夜守岁时，赘婿姐夫痛哭出声。
哭诉家里的妹妹要嫁人备不齐嫁妆，一家人年夜饭一点荤腥都见不到。
他面露难色的扯着我的胳膊，“安泽，我求你动动手指，给我妹妹备点嫁妆吧，没有凤冠霞帔，就你拆迁分的房子也是好的......”
他的话太过天方夜谭，我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天一亮，他娘家一家人就风风火火的赶过来。
口口声声让我带他们去挑选凤冠霞帔。
“反正你挣钱也是为了家里，给谁花不是花，钱没了你还能再挣，我妹妹也是你妹妹，你给她出点嫁妆有什么问题吗？”
我莫名笑出了声，“也好，礼尚往来，妹妹的彩礼直接打我卡里吧。”
......
除夕夜，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打牌守岁时，姐夫莫名痛哭出声。
他声泪俱下的哭着，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或是解决不了的麻烦。
姐姐耐心安慰了半晌，他才稍微平复心情。
“我只要想到我在这享福安逸，我那可怜的妹妹凑不齐嫁妆，大过年的一家人连一点荤腥都吃不上，我心里就发痛......”
姐夫家境贫寒，不然也不能让这唯一的儿子来我们家做赘婿。
每每他以及家里的事，我们只能唉声叹息，平时多加照顾他。
姐夫面色愁苦的摇着头，叹了口气道，“没关系的，左右你们一家子人和和美美的过个好年，我心里的痛我自己能消化......”
“只是我太没用了......”
说着，他又捂着脸倚靠在我姐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我姐无奈的拍着他的后背，“别伤心了，我们是一家人，你在这里也算团圆，如果你实在挂念他们。”
“不如你明天喊他们来这儿吃饭吧，我们一起过个初一，人多也热闹些。”
我和爸妈面面相觑的拿着手里的牌，一时间继续玩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
原本圆圆满满的喜庆日子，被这么一哭瞬间变了味道。
“安泽，我求你动动手指，给我妹妹备点嫁妆吧，没有凤冠霞帔，就你拆迁分的房子也是好的......”
姐夫面色艰难的看向我，小心翼翼的扯着我的衣袖。
我死死的捏着手里的牌，看着坐在周围的姐姐和父母，迫使自己不把这些牌砸到他脸上。
“姐夫，我记得结婚的时候，我给我姐准备的50万嫁妆都留给你妹妹结婚了。当初可是一分一毫都没带回来。”
姐夫听到我提起那钱的事情，瞬间火冒三丈，猛然站起身将凳子踢向一旁。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结婚时候给的钱那是我的，我想怎么安排，我自己说的算，你怎么能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呢？”
“我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来到你们家当赘婿不说，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还能挣钱，你给我妹妹准备点嫁妆，怎么了？”
“我来到你们家照顾一家老老小小，顶着上门女婿的骂名就算了，到头来你竟然还跟我计较结婚时候掏出的三瓜两枣！”
他将视线转到我姐身上，一字一句道，“苏安，既然你们一家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现在就走，永远都不回来了！”
我姐皱着眉将他拉回座位，安慰的话没说出口，姐夫又哭诉起自己命苦。
我姐拧眉看向我，“安泽，淮之是你的长辈，谁让你这么没大没小跟他说话的？”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