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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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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她对兰英吩咐道:“先前我吩咐你的事,可以做起来了。”

因脸肿着,陆晚一连几日都没出院子,连去上院请安都免了。

府里的人渐渐都听闻了睿王改日子的事,加之她又被国公爷处罚了,各种流言揣测如雨后春笋,一夜之间全冒出来了。

有说她与睿王婚事不成的;有说她仗着马上要嫁给睿王,忘了身份,要替生母强出头的;也有说她闹着要加嫁妆的,纷纷扰扰,各有说法。

到了最后,传出的版本是,她出府私会外男,被睿王抓了个正着,押着送到国公爷面前,国公爷当场打了她一巴掌,又各种好话说尽,才求得睿王没有退亲,只是推迟了下聘的日子……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兰草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要这样诽谤自己。

原来,最后这个传言,不是别人,正是陆晚自己编排好传出去的。

陆晚端坐在桌前抄着经书,神情专注,仿佛没听到兰草的话。

“小姐……”兰草急得快哭了,“哪有人这样败坏自己名声……”

陆晚头也不抬道:“不掀把风,哪来浪?”

兰草抿唇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小姐是做给三小姐看的?”

陆晚眨了眨眼睛,笑道:“咱们家的兰草好聪明呀!”

她与李睿之间越是出问题,陆佑宁越会坐不住。

她坐不住,关在青杏院的沈鸢也就坐不住了。

她早已让兰英派人,将陆佑宁那日大闹青槐阁的事,详尽的传进沈鸢的耳朵里。

以沈鸢的聪明,不会看不出陆佑宁对李睿动了心思。

沈鸢不将她放在眼里、敢抢在她之前嫁进睿王府,不过是因为知道,在这个家里,她的身份地位还不如她。

可若是陆佑宁成了睿王妃,莫说她想抢在她之前进门,只怕连她的容身之地都没有,她岂会坐得住?

一条饵引出两条大鱼,坏点名声又有甚关系,反正这辈子她也没准备嫁人的。

一口气将经书抄完,陆晚净了手,正要用早膳,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上院差人来请她过去,说大长公主有话同她说。

陆晚换了身衣裳,带着兰草去了上院。

此时已过了请安的时辰,大长公主房里除了叶氏,没有其他人。

陆晚一进去,大长公主就盯着她左边脸看,好几日过去了,上面隐约还能看到手指印。

国公爷这一巴掌委实打得重了些,怎么说她也是要嫁与睿王的人,多少也给睿王一点面子才是。

可转念大长公主又想到,事情发生了好几天,却也不见那睿王来府上看望她一次,任由流言满天飞。

若不是她严令遏制,只怕这些败坏门风的话就要传到外面去了。

如此看来,这个睿王真是没什么心思在她身上……

“听闻睿王将下聘日子改了,你是怎么想的?”大长公主拧着眉头问她。

陆晚道:“不过是晚些日子,能成全睿王一片孝心,也是好的。”

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大长公主气得冷哼一声,一旁的叶氏忍不住抿嘴偷乐。

真是个傻木头!下聘多大的事,也能说改就改?说出去多丢面儿。

大长公主冷声道:“罢了,既然他拿孝道说事,咱们也不好拒了他。但你也不能成天就窝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做,虽说你们已有婚约,也要联络联络感情才是。”


了却了两桩大事,这晚却是陆晚重生以来,没有被梦魇缠身、安稳睡着的一晚……

翌日醒来,陆晚吩咐了兰英一些事后,就带着兰草去上院了。

上院是大长公主的住所,是整个镇国公府最尊贵的地方,陆晚与睿王没有定下亲事之前,这里是禁止她踏足的地方。

她到时,叶氏与一双儿女已经到了,叶氏已服侍大长公主用完早膳,正细细向她回禀寿宴的诸般事宜。

关于寿宴,叶氏操办得隆重周全,大长公主很满意。

陆晚上前请安,尔后在下首落座,准备像往常一样,挨个半盏茶时间再离开。

“婢女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府里闹哄哄的。”

堪堪坐定,陆晚就听到大长公主在问陆承裕。

原来,昨日管事奉命去找被李翊临幸的婢女,原以为一寻便着,却没想到,管事将昨日在厢房侍候的婢女一一寻问过后,竟无一人认下这份恩宠……

陆承裕不由着急,翊王为人阴晴不定,万一哪天他突然兴起,问他要人,他交不出人怎么办?

所以今日一早,陆承裕亲自将厢房的丫鬟一一询查,动静闹大了,就传进了大长公主的耳中……

见大长公主问起,陆承裕不敢隐瞒,将李翊在厢房临幸了府上婢女的事,一一同祖母说了。

“……祖母,这个婢子既被翊王临幸过,自是不能再让她在咱们府上当差,所以孙儿着急将她找出来,奈何无人承认……”

陆晚低头默默刮着茶沫子,心里‘咯噔’一沉。

“如此倒是奇怪,以往有这样的事,不都是忙着招认,趁机飞上枝头成凤凰么?”

叶氏听完,深感不解。

大长公主听陆承裕说完,眉头微蹙,不由朝嫡孙女陆佑宁看过去。

昨日皇上来府上,大长公主听皇上言语间对翊王多是赞赏之意,大有要传位于这位四皇子的意思,不禁心思微动,立马想到了空缺的翊王妃之位和自己待字闺中的嫡孙女陆佑宁。

散席后,大长公主就同陆佑宁谈及了此事,提点她以后要多多找机会亲近翊王。

可陆佑宁素爱风度翩翩、温柔文雅的俊公子,对李翊这种常年混迹军营的粗鲁莽夫根本瞧不上。

大长公主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让她答应愿意同他试一试,可没想到,李翊竟胡作非为,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在府上白日宣淫,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搞得人尽皆知。

这下,只怕孙女越发不肯答应了。

果然,陆佑宁听了后,脸色立马黑了下去,低声唾骂了一句。

陆晚离她近,听她在骂‘狗男女’,她佯装没听见,低头喝着茶。

一旁陆承裕听到叶氏的话,皱眉道:“估摸是翊王一时酒后兴起,要了个长相粗陋的,清醒后,见那婢女不堪入眼,就给了她些钱财好处,威逼她不准相认。”

闻言,陆晚眼前不禁浮现李翊扔给她银绽子时的嫌恶样子,倒是被陆承裕说中了。

姜还是老的辣,大长公主道:“凡事做过必留痕迹,你让李管事找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去丫鬟房里瞧瞧,说不准就找到人了。”

陆承裕反应过来,顿时面上一喜,立刻应下告退。

见时候差不多了,陆晚也起身向大长公主告退。

一旁的陆佑宁瞧着她的侧影,突然开口:“陆晚,昨日晌午我在东厢后院小路上瞧见过你,那个时辰,你去那里干什么?”

不等陆晚回答,她捂住胸口惊愕道:“难不成,与翊王厢房私通的那人就是……”


“住口!”

大长公主一声断喝,止住了陆佑宁的话。

“你竟是疯魔了,这般胡诌的话也说得出口。”

陆晚已经与睿王定亲,这样的胡话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可即便这样,大家的目光还是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屋中央的陆晚,打量、探究、怀疑、鄙视,如一把把利刃,要将她戳穿。

一旁的兰草全身绷紧,几乎快晕厥过去。

她再愚钝,在看到自家小姐那一身的伤痕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万一被大家知道,小姐就是那个婢女,唯有死路一条……

叶氏虽心疼女儿,却也知道陆佑宁方才的话太失分寸,连忙拉着她跪下给大长公主请罪。

“母亲息怒,宁儿一时失言,实乃无心之举,还请母亲勿怪。”

陆佑宁也被大长公主这声厉叱惊得回过神来,眼泪涮的一下就滚下来了。

“祖母,宁儿知错了……不过是恰巧看到大姐姐昨日晌午在厢房出现……怕万一、万一……”

陆佑宁看似在认错,实则言语间还是在抹黑陆晚。

说到底,她就是不甘心一个小小庶女,竟能嫁给睿王那样一个光风霁月之人。而自己,明明是上京第一贵女,竟只能配与李翊那样不知羞耻的莽夫,老天实在不公!

听了陆佑宁的话,大长公主朝陆晚看过来,眉头几不可察的蹙起,双眸里隐然浮现杀气!

若真的如陆佑宁所说,与翊王私通的人是陆晚,那么,她非但不能嫁给睿王,还会得罪皇家,给镇国公府引来塌天大祸!

这样的祸女,唯有杀之,才能保全大局……

几乎一瞬间,一向杀伐果断的大长公主心中就有了主意。

那怕隔着距离,陆晚也清晰察觉到大长公主眼神里的杀气,她太清楚她这个出身皇家的祖母手段有多厉害,眼里更是容不得半点沙子。

她回头看着陆佑宁,淡定道:“若按妹妹的说法,妹妹昨日也在厢房出现过,是否也要被误会成与翊王私通?”

“你……”陆佑宁没想到自己会被陆晚倒打一耙,一时间竟驳不出话来,气得满脸通红。

陆晚朝大长公主恭敬一福,道:“昨日祖母大寿,孙女亲抄了《吉祥经》去小祠堂焚烧为祖母祈福,因此才借路东厢。”

陆晚神情坦然。

大长公主紧盯着她,见她一脸从容,不见半分心虚慌乱,顿时松下神情,转而对陆佑宁责难起来。

“你堂堂大家闺秀,毫无根据的事张口就来,殊不知胡言乱语会给府里惹来多大的祸事,平日真是太纵容你了。”

“方才的话,若有谁敢传出去半句,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大长公主虽气恼陆佑宁口不择言,但到底舍不得处罚她,只严令大家不许将方才的话传出去,而后挥手不耐的让大家退下。

叶氏连忙领着大家退出来。

众人一走,屋内安静下来,大长公主盯着走在人群最后面的身影,眸光渐冷。

金嬷嬷走上前去,轻问:“公主在看什么?”

看着背影消失在回廊折弯处,大长公主收回目光。

“你不觉得,二丫头最近有些反常?”

金嬷嬷有些不明白:“公主说的是?”

大长公主闭了闭眸子,“她一向呆蠢,遇事说不出半句话来。可方才却三言两语就问住了宁丫头,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金嬷嬷将泡好的参茶放进她手里:“这是好事,以前还担心她拴不住睿王,守不住睿王妃的位置,如今看来,倒不必担心了。”

大长公主沉吟片刻,吩咐道:“你亲自去祠堂问清楚,她昨日晌午可是去过?都干过什么?”

金嬷嬷一怔:“公主不相信二姑娘?”

抿下一口参茶,大长公主冷然道:“不过一个贱婢生的贱种,品性能好到那里去?况且她捉住睿王与沈鸢私通,能隐忍不发,单凭这份心机,不得不防!”


兰草兰英两个小丫鬟早已面红耳赤,又羞又恨,陆晚却镇定得很,脸上瞧不出一丝波澜。

她听到沈鸢颤着嗓子在问李睿:“殿下,你何时娶我进门?奴家的身子可是早就给你了……”

李睿:“不是说好了,等聘礼一下,我就向表叔要你。”

说罢,他又添上一句:“这段日子,你且安心待着,不要去招惹她。”

沈鸢顿感满心委屈。

上次陆晚跌倒,明明是她自己摔下台阶去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当时,台廊上只有她在,陆晚指着她说是她推的,她百口莫辩,无故被罚了一个月的禁足,为此好久没能见到李睿。

她害怕李睿对她的新鲜期过了,将她忘记,所以今晚冒险约他来花园幽会。

沈鸢很聪明,不想在这个时候为自己喊冤败李睿的兴,只惋惜道:“我那表姐,虽说出自镇国公府,可她……着实配不上殿下,让她做睿王妃,委实委屈殿下了。”

沈鸢的话让李睿不免又想起了众人对陆晚的嗤笑,他又何尝听不出沈鸢的小心思?

脸色沉下半分,他冷漠道:“只要她出身镇国公府,即便是个瞎子瘸子,本王也会娶她!怨只怨你出身不好,不是镇国府的姑娘。”

沈鸢泛着桃花色的脸颊,瞬间白了。

“不过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将你风光迎进门。等本王继任大统之后,就会想办法废了她,届时,迎你做中宫之主也未尝不可……”

有了这句话,沈鸢浑身又充满了力气,彻底放下身段,趴在他面前侍候他……

回去的路上,两个丫鬟已是气得哑了声,陆晚笑道:“怎的,被吓到了?”

兰草胆小,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只担心的看着陆晚,怕她受不住这样的背叛和打击。

兰英气得要吐血:“方才我们就应该当场捉奸,将府里的人都喊过来看两个贱人不要脸的样子。小姐,你怎么忍得住?”

从头到尾,不论里面两人如何火热,如何谋算她,陆晚都镇定自若,冷静的可怕。

她嘲讽笑道:“沈鸢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已是睿王的人了,这样才能逼着李睿娶她。而李睿贵为皇子,你以为就凭一个表姑娘,父亲与祖母会为我出头?”

只要李睿愿意认沈鸢,父亲与祖母非但不会为她出头,只会赶趟的将沈鸢往睿王床上送。

前世,在得知沈鸢怀了李睿的孩子后,她也去找过父亲与祖母,求他们为自己主持公道。

可最后怎样?

她不过是睿王与镇国公府绑定利益的一颗棋子,而沈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将镇国公府与睿王之间的关系绑得更牢固,两方都乐见其成,惟独她被沦为弃子……

夜风拂面,陆晚微微眯起了眸子——

按着上世的推算,这个时候,沈鸢的肚子里已然怀上了李睿的孩子。

可从方才两人的对话得知,此时的沈鸢还并不知自己怀了身孕。

如此,一切都还来得及……


回到青槐阁,兰草双脚还在打颤!

陆晚也似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后背被冷汗打湿,一片冰凉。

从昨日到现在,兰草经过了太多惊吓,早已绷不住,一进屋,不觉一把哭了出来,抱着陆晚伤心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兰草知道睿王对不住自家小姐,可小姐也不该这样轻贱自己,将自己的清白身给了翊王……

而如今全府上下都在找被翊王临幸过的女人,万一被大家发现小姐就是那个婢女,小姐只有死路一条……

陆晚知道兰草在担心什么,她按下心头的慌乱安慰她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自有主意。”

兰草抬头看着她,担心道:“那小姐……还要嫁给睿王吗?”

兰草抬头间,陆晚这才看清她眼底的乌青,知道这个纯善的丫头,昨晚定是为了她的事,愁得一晚没睡。

顿时,早已冰冷死寂的心田不觉泛起一丝温度。

上一世,她被陆家抛弃,被李睿残害,也只兰草与兰英陪在她身边,最后为了保护她,两人惨送性命……

过往的伤痛再次涌上心头,陆晚握紧兰草发凉的小手,苦涩道:“与睿王的婚事,由不得我做主。但昨日你也见到了,他并非托付终生的良人。”

“惟今,我只能想办法让他主动提出退亲。”

兰草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眼泪流得更凶。

小姐自幼命苦,一出生就被镇国公府丢弃在痷堂里。

后来,睿王出面,带着小姐离开痷堂重回镇国公府。

她以为他是真心爱慕小姐,谁曾想,他不过是利用小姐拉拢镇国公府,还毫无廉耻的勾搭上了表小姐,更是准备在目的达成后抛弃小姐……

兰草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小姐,那翊王……瞧着也并非良善之人,奴婢怕他会辜负你……”

昨日她跟在陆晚身边,亲见那翊王对小姐的冷漠,言语间更无一丝怜惜尊敬。

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岂敢奢望他对小姐负起责任?

再说,他是睿王亲弟弟,认下小姐,就等同与睿王撕破脸皮,让全天下人笑话他不顾伦常,贪恋长嫂,他绝不会为小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可小姐已失了身子,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想起前世种种,陆晚心里一片冰凉,道:“我从未想过让翊王对我负责。且此生,我绝不嫁入皇家!”

兰草越发看不明白了:“那小姐为何还要……”

陆晚面容凝重:“我与睿王博弈,手中岂能无子?翊王不过是我手中棋子罢……”

要摆脱像前世般惨遭活埋的悲惨命运,她只有早早舍了这具清白身子。

可整个大晋的人都知道,她即将嫁给李睿,没人敢碰沾她,唯独李翊。

李翊此人,比之李睿,更狠辣无情,也更可怕——陆晚目的既已达成,自是不想与他再做牵扯。

可万万没想到,厢房一事这么快被发现,也没想到陆家会在攀上睿王后,还要附上翊王,一心要将她找出来讨好翊王……

回想起祖母方才眉眼间的杀气,陆晚心口发凉。

单凭陆佑宁一句话,祖母便对她起了杀心。

虽然后面听了她的解释,祖母似乎相信了她。可凭她对祖母的了解,她并不会真的相信她,所以方才才没有处罚陆佑宁。

也就是说,婢女之事一日不了结,她都会被祖母怀疑。

而且以祖母的性子,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她不能坐以待毙。

思量半晌,陆晚转身入内,从床头暗格里取出一个暗刻兰花的盒子,吩咐兰草:“你守好院子,莫让人发现我不在,我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