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淮川很自觉的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段淮川和桑柠四目相对。

“美女，你是来找我的吗？”段淮川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看见桑柠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迅速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番。

桑柠警惕的看着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你好，请问这是陆枭寒的病房吗？”桑柠又看了一遍门牌号，确认没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陆枭寒出院了？

病床上的陆枭寒听见声音，第一时间看向了门口。

看到桑柠时，陆枭寒顺手抄起跟前的枕头朝着段淮川砸了过去。

“老畜生，说什么呢，你赶紧给我滚。”想到前一秒他对桑柠说的话，陆枭寒眼底沉了几分。

段淮川接住陆枭寒砸过来的枕头，视线来回落在二人身上，忽然明白了。

“原来是大侄女啊！”

一向不知道尴尬是什么滋味的段淮川想起自己刚才说的混账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快进来吧。”段淮川不自然地挠了挠头，不安的开口。

话落他又小心翼翼的看向了陆枭寒。

陆枭寒没搭理他，似乎生怕闺女被带坏。

此刻他眼底就只有自家闺女。

“别搭理他，他嘴上没把门。”

虽是这么说，但桑柠能从两人的对话中看出他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桑柠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他冲着段淮川礼貌的笑了笑。

段淮川也点了点头。

“这是段淮川，我的朋友兼私人医生，你叫他段叔叔就行。”陆枭寒介绍道。

“段叔叔好。”桑柠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她礼貌的喊了一声。

“大侄女好。”段淮川自然的冲着桑柠眨了眨眼。

这性格还真开朗啊。

桑柠默默看了一眼跟他性格截然不同的陆枭寒，忽然有些好奇这两人怎么会是朋友。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陆枭寒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你怎么过来了？”

陆枭寒从床上坐了起来，柔声问。

桑柠顿了顿，便说：“是林叔叔，他说你生病了，我才来看看你。”

桑柠回答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出卖林管家的愧疚。

说完后她不急不缓地从保温桶里掏出准备好的白粥和小菜。

陆枭寒不知道信了没有，但却没有追问，桑柠忽然松了口气。

“你先吃点儿东西吧。”她将病床上的专用餐桌放了下来，然后又给陆枭寒调了一个合适的高度让他能够靠着舒服一些。

虽然陆枭寒此刻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但看到桑柠无比娴熟的动作，他还是有些诧异。

“你以前照顾过病人？”陆枭寒不好再让她伺候，自己坐了起来。

“嗯。”桑柠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

陆枭寒心里明了，也没多问。

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陆枭寒对自己的闺女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了解。

但凡是她不想让你知道的，你怎么问她都不会说的，很多时候她不解释单纯就是不想说。

桑柠将白粥和小菜一样一样拆开放在小餐桌上。

“吃吧。”她将筷子递给他。

陆枭寒伸手接了过来，他看着桌上的白粥喝了一口，忍不住弯了弯唇。

和上次的味道一模一样。

还是她亲手做的。

段淮川站在一旁清楚地看见陆枭寒喝着粥唇角诡异的上扬，忽然有些瘆得慌：“陆枭寒，你要不要拿镜子照照你现在这个嘴脸。”

此时陆枭寒的心情明显不错，也懒得搭理他。

段淮川要不是认识到这一点儿也不敢调侃他。


离开后桑柠带着行李去了陆氏集团。

上辈子她也是无意中从安暖口中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陆枭寒。

只是那时候，她已经不对亲情抱有任何希望了，也从未想过去找陆枭寒。

但她现在还未成年，需要一个监护人。

陆氏安保森严，没有预约是进不去的，桑柠深知这一点，干脆等在了门口。

夜色渐浓。

一开始换班的保安还时不时去赶人，但见小姑娘只在那静静坐着，便也不管了。

桑柠呆呆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直到一道惨烈的叫声伴随着扑通一声，打断了桑柠的思绪。

“陆总，我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我也是被逼的，我要是不把项目书给他们，他们就要我儿子的命。”

中年男人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前的血染红了一片地板。

“张总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

他面前的男人薄唇微微扬了扬，笑不达眼底。

“陆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愿意赎罪，哪怕让我去死都行，求您放过我的家人。”张东利跪在地上，乞求着。

只不过对面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心软。

“那你去死吧。”

男人眼神冰冷，睥睨着脚下的人，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背叛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中年男人心一凉，气急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陆枭寒，你就是个畜生，一定会遭报应的，以后你的孩子都会因为你而下地狱。”

“我不会有孩子。”

陆枭寒薄唇轻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太吵了，扔出去。”

话落，他身后的保镖将人抬了出去。

桑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她上辈子不止一次在财经新闻上见过，比她见过的所有男明星都要好看，尽管他已经35岁了，可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桑柠死死盯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心一横，抬脚追了上去。

“陆枭寒。”

软乎乎的嗓音，还有几分稚嫩。

小姑娘穿的普通，但那张脸却漂亮的不像话，纵使陆枭寒见过不少漂亮的女孩儿，可还是被小姑娘这张脸惊艳到了。

这样一张脸，看一眼便难以忘记。

不过漂亮归漂亮，还是改变不了他最讨厌小孩。

陆枭寒指了指自己：“小孩儿，你叫我？“

桑柠直勾勾盯着他，语气淡淡的介绍自己：“我叫桑柠，是你的亲生女儿。”

陆枭寒听到最后两个字沉下了脸，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又是来碰瓷的。

他冷着脸，眼底划过一丝不耐：“我连婚都没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

桑柠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害怕：“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可以带我去做亲子鉴定。”

陆枭寒看着眼前的小孩，微微出神。

那双眼睛很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微微眯了眯桃花眼，眼底冷了几分：“是谁派你来的？”

男人眼底的冷厉，像一把匕首狠狠扎在桑柠的心口。

桑柠眼底的光黯淡了些。

她平静的回答：“没有人派我来，我说的是实话。”

见他神情不变，桑柠又连忙道：“而且，我会赚钱，也不用你养。”

她并不指望陆枭寒会好好养她，对她来说陆枭寒是她目前彻底脱离沈家最好的选择。

桑柠冷静下来，拿出谈判时的状态。

“陆氏研究的智能医疗机器人已经有五年了，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陆枭寒情绪微变。

智能医疗机器人是陆氏一个极为隐蔽的项目从未对外公开，况且连续几次的研究最后出来的都是失败品。

这些事情只有公司内部核心人员才知道。

他越发觉得面前的小孩儿不简单：“你怎么知道？”

桑柠定定看着他并没有告诉他是她猜的，上辈子她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能猜出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难。

她见他情绪有些松动，又说：

门口的玻璃被砸的碎了满地，店里也是一片狼藉，锅碗瓢盆到处都是，餐桌椅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板上。

桑柠扫了一眼周围的狼藉，正要打电话问人在哪，忽然听到了后面包间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声。

她转身将门推开，果然看到了随意坐在餐桌上的乔安然以及她身后那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

段晴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她的爸爸和妈妈哭着将一个小男孩护在怀里，两人怨毒的目光看向段晴，仿佛那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仇人。

桑柠没多看，很快从那一家三口身上移开目光，走到段晴跟前将人扶起来：“晴晴，你没事吧。”

说话间她将段晴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确定她身上并没有伤才安心。

“柠柠，你放心我没什么事。”段晴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热。

她以为桑柠不会来，但没想到她明知道危险却还是来了。

桑柠听她说完才回头问乔安然。

“你想干什么？”

乔安然笑了笑：“沈桑柠，你知道我为什么砸了段晴家的店吗？”

一想到待会儿能看到桑柠向她低头的样子，乔安然心里畅快了不少。

桑柠眯了眯桃花眼，忽然笑了。

“因为我。”

对方玩儿的什么心思，她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桑柠回答的果断，乔安然倒是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她也不在意。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说着便将所有错全都归咎到桑柠身上：“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找段家的麻烦，段晴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朋友所以才被连累的，你不觉得愧疚吗？”

桑柠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想也没想便说：“我为什么要愧疚？”她又没有错。

乔安然原本说的话硬生生被她堵了回去，她气冲冲地冲桑柠喊：“要不是你得罪我，段晴怎么会被牵连？”

“找段晴麻烦的人是你，砸他们家店的也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指使你的吗？”桑柠不太理解她的脑回路。

乔安然一时之间反驳不了，气急败坏地看向身后的段晴。

“段晴，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朋友吗？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似乎没有那个意思啊。”

段晴抿了抿唇，始终沉默。

见有效，乔安然又继续道：“要不是她连累你，你觉得你今天还会遇到这种事情吗？”

此时包间里安静的要命，直到段父尖锐的声音响起。

“段晴，你看看你在学校交的什么朋友，把家里害成这样，还不赶紧跟这位小姐道歉。”

段父说完一脸谄媚的看向乔安然，像极了街边儿乞讨食物的哈巴狗。

那一刻尊严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你闭嘴。”段晴看着自己父亲那副样子，只觉得丢人。

她为什么是这种人的女儿。

段父被女儿下了面子，正想教训几句，但见乔安然没有开口，抿了抿唇到底不敢继续多说。

没几分钟，门口忽然传来警车的声音。

乔安然脸色猛地一变。

“谁他妈报的警？”

乔家在海城也能算得上豪门，平民百姓没几个能惹得起他们家的人。

况且她仗着乔家的身份也不是第一次在外面做这种事情了，从来没闹出过什么事，也没人敢管她的闲事。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直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包间里，乔安然的脸色变了又变。

“是我报的。”

桑柠承认的很干脆。

乔安然恨得牙痒痒，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现在身后没了沈家，你就不怕得罪我们乔家吗？”

桑柠：“我都不怕得罪沈家，还会怕你们乔家？”

乔安然是不是太天真了。

她上辈子好歹也活到了二十八，又不是被吓大的，还不至于让一个高中生威胁到。

段母听到警报声狠狠颤了一下，她将怀里的小男孩包裹的严严实实后抬头巍巍颤颤的看向桑柠：“这位同学，你快告诉警察是你报错警了。”

怕桑柠不答应，她继续说：“我知道你和我们家晴晴是好朋友，可是我们只是普通人啊，不想惹上事，况且晴晴的弟弟还小还离不开我们。。”

女人容貌苍老，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说话时那双眼睛躲躲闪闪，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桑柠没搭理她，将目光移至段晴身上，神情坚定：“晴晴，相信我，我能保护你，你家不会有事的。”

与此同时，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谁报的警？”

桑柠举手，走到了最前面。

“这几个人砸了这家人的店。”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给警察。

几人最后被一块带到了警局，由于桑柠未成年，警察便联系了陆枭寒。

到了警局，桑柠配合警察做了笔录。

在等待期间，乔安然的家长忽然来了。

当段父和段母听说对方要拿出十万块跟他们和解时，两人双眸一下亮了。

当即决定签下和解书。

二人拿了钱便带着儿子出了警局，完全没有理会还孤零零站在那里的段晴。

段晴看着离开的一家三口，有一刻觉得无比窒息。

人走后，乔安然冲着桑柠挑了挑眉，眼底带着挑衅。

乔父的目光也随着女儿的视线看了过来。

“你就是桑柠？”男人挺着啤酒肚，将桑柠从头看到脚，脸上带着明显的嫌恶。

“一个穷鬼也敢跟我们乔家作对，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吗？”

桑柠看着父女二人如出一辙的五官，难掩心底的厌恶。

她慢悠悠的说：“我会是什么下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乔家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乔父冷哼一声，语气不屑：“嘴倒挺硬，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能翻得起什么浪。”

“看到今天的结果了吧？你就是报十次警也是一样的结果，不过是让我多花点儿钱。”

话刚落，另一道冷厉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小丫头翻不翻得起什么浪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能将你拍死在沙滩上。”

桑柠的视线瞬间移到了门口来的人身上。

陆枭寒目不斜视，几步走到桑柠跟前，桑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按着肩膀转了一圈，四目相对，桑柠清楚的看到男人眼底的担忧。

她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陆枭寒正在担心她。

“还好没事。”确认桑柠身上没有一丝伤，陆枭寒终于松了口气儿。


“那可是你妈留下的遗物。”更何况“珍爱永恒”价值几个亿。

从前这个儿子对于他妈的事情闭口不言，也不允许任何人提，更不允许任何人碰他妈妈的遗物，可现在他竟然转手将“珍爱永恒”送给了别人。

桑柠有些诧异。

她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但却没想过竟然是陆枭寒母亲的遗物。

还没来得及多想，下一秒就听陆枭寒说：“既然是我妈的遗物，我有权处理。”

“枭寒，你这是要违背我吗？”

陆老爷子上了年纪，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气息，语气稍微沉一点儿，就让人喘不过气。

在场的年轻人被这场面吓得不轻，一句话也不敢说。

陆枭寒对上老爷子的目光，不卑不亢：“爸，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他语气强硬。

陆老爷子沉着脸，脸上的怒意不减，但到底还是松了口：“哼，一个女孩儿，翻不起什么浪，你要养就养着玩儿。”

养着玩儿？

当她是玩具吗？

这老头儿说的什么屁话。

桑柠淡淡的看着陆老爷子，忽然想到了自家老头子。

心想：还是自家老头可爱。

陆老爷子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直直看了过去。

桑柠对上陆老爷子凌厉的目光，眼神中没有一丝胆怯。

陆家的小辈儿见到陆老爷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没有不露怯的，即使是少年时的陆枭寒从心底也是憷他这个父亲的。

头一次见到胆子这么大的小辈，还是个女娃娃，陆老爷子难得的来了几分兴致。

“你叫什么名字？”

“陆桑柠。”桑柠直勾勾的看着陆老爷子，一言一行大方又得体，让人一点儿毛病也挑不出。

“年纪不大胆子倒是很大。”陆老爷子语气淡淡，说不清是夸还是贬。

桑柠笑了笑，想也没想便道：“您谬赞了，也还好吧。”

陆老爷子瞪了瞪眼。

这丫头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是故意的吧。

明眼儿人都能听出来陆老爷子这话是对桑柠的不满。

偏偏桑柠却像是不知道似的，一句话将陆老爷子堵了个半死。

“你现在在哪上学？”陆老爷子皱了皱眉又问。

“海城一中。”

“学习成绩怎么样？”

陆老爷子是个事业脑，对子女要求极高，鲜少有他能看上眼的人，他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语气像是询问下属。

“爸，柠柠不是你的下属。”陆枭寒从小到大都是被当做下属训的，此时见他这么问桑柠心底有些不舒服。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旁边清凌凌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小骄傲。

“勉强还行，也就年级第一吧。”桑柠昂着小脑袋，像只傲娇的小猫。

这下陆老爷子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挥了挥手，看向陆枭寒，阴阳怪气道：“你这好闺女倒是挺厉害。”

陆枭寒有些想笑，但当着众多人的面还是忍住了。

跟陆老爷子告别后，陆枭寒带着桑柠去了零食区。

吃哪一个呢？

桑柠一向喜欢甜食，她看着各式各样的蛋糕甜点微微皱了皱眉。

“喜欢吃的都可以拿。”陆枭寒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拿了一个大盘子递给她。

桑柠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将喜欢吃的全都夹了进来。

陆枭寒又拿了个盘子装了些各色各样的小零食。

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刚刚倒是挺厉害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陆枭寒一想到刚刚老爷子被呛的说不出来话，忍不住弯了弯唇。


他的女儿变成了陆枭寒的女儿。

意识到这一点儿，沈肆心口处忽然隐隐作痛。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桑柠。

那会儿沈肆没钱没背景，刚刚创业，公司承接的项目亏了不少钱，还欠下巨额债务，因此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

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他遇见了桑柠。

那一天在外面喝了很多酒，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小桑柠。

三岁的小桑柠穿着破烂的衣服，像个小乞丐，昂着脑袋喊他。

“爸爸。”

小家伙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河。

沈肆从未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罕见的停下脚步。

语气极其认真：“小孩，我不是你爸爸。”

小桑柠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那你可以做我爸爸吗？”

怕他不相信，小桑柠继续说：“爸爸说我是赔钱货，所以讨厌我，我想换个爸爸，你可以做我爸爸吗？”

小丫头的童言童语令沈肆这段时间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些。

“小孩儿，你这是赖上我了。”他觉得有些好笑。

但却并没有将小孩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快到家才发现小桑柠跟了他一路。

“小孩儿，你一直跟着我？”

桑柠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沈肆难得的严肃起来。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小桑柠似乎察觉到他生气了，瓮声瓮气的说了个地址。

狭窄的巷子是随处可见的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下水道的馊味儿，小桑柠就住在里面的居民楼。

“这就是我家。”桑柠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不等沈肆反应过来，就见男人一脚将小桑柠踹了出去。

嘴里还骂骂咧咧：“赔钱货，钱给我。”

小桑柠似乎已经习惯了，很快从地上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十块递给男人。

“就这点儿钱。”男人似乎不满意，抄起门口的凳子就往桑柠身上砸。

沈肆连忙上前拦住，一拳狠狠砸在了男人脸上。

“你干什么？这是你女儿。”他怒气冲冲的指着男人的鼻子骂。

“什么女儿？这就是一个赔钱货。”男人捂着脸，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最后也没能让两人进门。

沈肆不忍心将孩子再交给那男人，后面托警察调查才知道小姑娘是被这男人拐卖的。

无奈，他只好先将人带回家。

但他现在穷的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整天只能吃泡面，这种情况并不适合养一个孩子。

“柠柠，你想要新的爸爸妈妈吗？”沈肆将小桑柠抱在怀里，温柔的问。

小桑柠顿了顿，没有说话。

沈肆以为她同意了。

第二天便开始联系领养家庭，准备将人送走。

就在他出去的时候，小桑柠离开了。

沈肆再次回来后，家里不见人影，他急的发疯，满世界找人。

找到小家伙的时候，她拎着大大的塑料袋，里面都是瓶瓶罐罐还有杂七杂八的纸壳子。

整张脸都成了小花猫。

见到他的时候，她笑着跑的飞快。

那双清澈如紫葡萄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眼中饱含着孺慕之情：“爸爸，你看我会赚钱，我不是赔钱货。”

说着将手中皱皱巴巴的几个十元塞进了沈肆手里。

那几张皱皱巴巴的钱，在手心里发烫，沈肆正欲说出口的指责就那样咽了回去。

他早该发现的，小桑柠很聪明也很敏感，早在他有送走她的意图时，就被她发觉了。

之后，沈肆干脆将小家伙收养了。

两个落魄的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那一年是沈肆最狼狈的时候，却也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小团子的陪伴，他生命中难得有了一丝温暖。

明明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可沈肆却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当初那个满眼都是他，抱着他大腿非要让他抱着的小团子现在竟然闹着要跟他断绝父女关系。

转眼间就找到了亲生父亲。

沈肆一想到陆枭寒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心中竟然有几分失落。

这一天，他彻夜未眠。

另一边，陆枭寒回去后便让那人去调查桑柠在国外的事情。

沈肆提到出国，小孩儿的情绪明显不对。

这一夜陆枭寒也罕见的失眠了。

唯有桑柠，这一晚睡的很好，一夜无梦。

她已经失眠很久了，自从回国这半年，她在沈家更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倒是没想到，在陆家她竟然睡的很好。

看来沈家克她。

桑柠下去吃早饭的时候，才得知陆枭寒早早便去了公司。

桑柠没有想太多，吃完早餐便去了学校。

刚一进教室，就看到段晴正愁眉苦脸的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

桑柠很少看见她这么没精打采。

“柠柠，下周就要月考了。”

段晴抬起脑袋，一副被吸精气的模样。

桑柠这才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你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段晴点点头。

昨天晚上看了一晚上的书，结果知识就是不进脑子。

“柠柠，我要是这次月考还是倒数的话，就要被勒令退学了。”段晴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不好受。

海城一中有一条极为严苛的校规，凡连续三次月考倒数后五名的学生会被勒令退学，另择学校。

但也有一条人性化的规则，凡是想进海城一中的其它学校的学生，随时允许参加海城一中的入学考试，只要考试通过，便可直接入学。

当然海城一中的入学考试并不简单。

桑柠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在课桌里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一个笔记本递给段晴。

“放心，你不会被退学的。”

桑柠的身上总有一种魔力，段晴不由得相信她，此时心底的胆怯也少了几分。

她愣愣地捧着笔记本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之前上课做的笔记，你把它看完，这次考试就稳了。”

这本笔记并不是简单的课堂笔记，是桑柠自己研究出来的，每一道题都有更为简便的理解方式和答题方式，更易理解。

段晴心底有些怀疑，但一想到这是桑柠说的话，还是开开心心的收下了。

她家柠柠就是给她一堆破烂，她都开心。

忽然旁边一道嗤笑声。

女生长相平平只能算得上清秀，但却很有气质，穿了一身高定，妥妥豪门大小姐的打扮。

此时环抱着胸，一脸的嫌弃看着桑柠二人。

“一个倒数第六给一个倒数第五传授学习方法，真要笑死人。”

段晴听到这话，也一阵心虚，但一想到这是桑柠的心意，心一横。

“那怎么了，我们柠柠次次月考雷打不动，那也是她的本事。”段晴虽然心虚，但气势上并不输。

乔安然冷哼一声，不屑道：“死鸭子嘴硬，等考试结束我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桑柠看到眼前的人，曾经那段灰暗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