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小说 其他类型 一纸断亲书,国公府全家哭断肠宋清浅燕重云
一纸断亲书,国公府全家哭断肠宋清浅燕重云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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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暮暮

    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清浅燕重云的其他类型小说《一纸断亲书,国公府全家哭断肠宋清浅燕重云》,由网络作家“昭昭暮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彦风听到李嬷嬷的话,看向宋清浅的目光更加恼怒了几分。也不知宋清浅用了什么招数,不光祖母,就连祖母身边用老了的嬷嬷都被她蒙蔽了。“李嬷嬷,我不知你缘何故会如此偏向宋清浅,但是对她,还是要留个心眼的好!”宋彦风不想跟祖母身边的嬷嬷起冲突,话说的语重心长。李嬷嬷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心累:“大少爷,老奴都知道了,您还是先离开吧。”宋彦风见她油盐不进,火气也上来了:“不识好人心!日后若是出了事,看你有几条命赔!”“是是是,”李嬷嬷不愿再应付他,伸手比着送客的姿势,“您说的老奴都记下了,您还是回去温书吧。”宋彦风被她态度激怒,甩袖就要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向宋清浅,怒视着她开口:“你那些下作手段收着些,别以为谁都看不懂!祖母若...

章节试读

宋彦风听到李嬷嬷的话,看向宋清浅的目光更加恼怒了几分。
也不知宋清浅用了什么招数,不光祖母,就连祖母身边用老了的嬷嬷都被她蒙蔽了。
“李嬷嬷,我不知你缘何故会如此偏向宋清浅,但是对她,还是要留个心眼的好!”宋彦风不想跟祖母身边的嬷嬷起冲突,话说的语重心长。
李嬷嬷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心累:“大少爷,老奴都知道了,您还是先离开吧。”
宋彦风见她油盐不进,火气也上来了:“不识好人心!日后若是出了事,看你有几条命赔!”
“是是是,”李嬷嬷不愿再应付他,伸手比着送客的姿势,“您说的老奴都记下了,您还是回去温书吧。”
宋彦风被她态度激怒,甩袖就要离开。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向宋清浅,怒视着她开口:“你那些下作手段收着些,别以为谁都看不懂!祖母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有十颗脑袋都不够赔!”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宋彦风离开之后,李嬷嬷叹了口气,爱怜心疼的看着宋清浅:“那些话您别放在心上,大少爷......算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想到宋清浅身上交错纵横的伤痕:“本来身子就还没好,别在受了凉......”
宋清浅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便沉默着离开了。
躺在松软的床上,她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宋彦风疾言厉色的模样,属实是让她心中难受。
明明,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说自己是他的心肝肉,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每次从外面归家,都会给自己带东西,不是喜欢的甜汤点心,就是小女儿家喜欢的朱钗首饰。
就连母亲偶尔都会说他,这么偏疼自己妹妹,日后成亲了,娘子恐怕要嫉妒。
宋清浅还记得当时宋彦风的样子。
他洋洋得意的说:“我妹妹就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合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我的媳妇若是不跟我一起宠爱我的妹妹,我还不娶呢!”
只是这一切在宋明珠被找回来之后就变了。
在宋明珠身体一次次不舒服之后,宋彦风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冰冷。
到如今,就连她为疼爱她的祖母熬药,都会怀疑她居心叵测,给祖母下毒。
宋清浅咬住自己的手指,手指传来的疼痛让她心中好受了些。
她不敢怨恨,也不敢有丝毫不悦。
毕竟她并不是国公府真正的小姐,终归是寄人篱下,若是被赶了出去......
她恐怕这辈子也见不到祖母了。
不知不觉间,宋清浅竟是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春萍正心急的在床边看着她。
见她醒来,春萍才松了口气:“小姐,您终于醒了!”
“我......”出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干涩,春萍连忙递上一杯水,喝过之后才稍稍缓解,“我睡着了,是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春萍连连否认,“啊,李嬷嬷过来说,今日老夫人叫了您一块用早膳。”
宋清浅点点头,春萍上前要服侍她穿衣,被宋清浅拒绝了。
看着春萍欲言又止,宋清浅没有说什么,只跟着春萍一块去了正房。
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坐在桌边了。
宋清浅赶忙告罪:“是清浅的错,让祖母久等了。”
“没事,你身子虚弱,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老夫人拉着宋清浅落座,“在自己家里,不用这么拘谨。”
宋清浅听后,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随后点头应是。
老夫人见状,心中一痛,随即开口:“我听李嬷嬷说,你昨日早起去给我煎药了?”
宋清浅点点头:“祖母,我......”
“好孩子,祖母都明白。”老夫人在宋清浅手上拍了拍,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浅浅,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在祖母心中,还是以前那个浅浅,还是我的孙女,是国公府的小姐。”
闻言,宋清浅眼眶有些热。
她回来之后,只有祖母待她一如往昔。
只是祖母心善,她却不能这么没有分寸。
“祖母,您能愿意不计前嫌,让我侍奉左右已经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我不是国公爷的亲生女儿,之前......之前十几年,终归是占了明珠的位置......”
“我说你是你就是!”老夫人不等宋清浅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身上的粗布衣裳,不悦的开口,“李嬷嬷,等会儿用完早膳,叫针线房的过来,给浅浅量体裁衣。”
“十几岁的小丫头,穿的比我个老婆子还素净!”说着,伸手虚空点了点宋清浅的额头,“长者赐,不可辞!”
宋清浅心中感动,没再说出别的来。
用完早膳,李嬷嬷这边刚去针线房叫人,就被同样过来的春桃知道了。
春桃顾不得拿东西,忙不迭的跑回去告诉宋明珠。
知道这个消息,宋明珠恨得咬牙切齿。
心中暗骂,这瞎眼的老不死,放着亲孙女不疼,竟是去疼个心思歹毒的假千金!
良久,她才慢慢平复下心情,开口:“祖母年纪大了,不好让她老人家太过费心,春桃,去把箱子里的衣裳拿两件出来,等会儿我们去给姐姐送衣裳。”
春桃自然明白宋明珠的意思。
箱子里的衣裳,是她不喜欢的。
两主仆收拾了几件衣裳,便相携去往老夫人的院子。
一路上碰到人,春桃便上前说是去给宋清浅送衣裳。
阖府上下,没有不称赞宋明珠不计前嫌,姊妹情深的。
见宋明珠带着衣服过来,宋清浅诚惶诚恐的起身。
“小、小姐来了......”
“听闻祖母要给你做衣裳,我这个做孙女的,自然要为她老人家分忧。”说着,宋明珠让春桃把衣裳放下。
“是、是吗?”宋清浅没想到宋明珠会给她送衣服,心中十分感激,“那就多谢小姐了!”
见她这样,宋明珠轻笑一声开口:“喜欢的话,就去换上看看。”
宋清浅微微一愣,就想拒绝。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宋明珠打断了,她一脸委屈的开口:“莫不是你嫌弃我,不喜欢我送的衣裳?”
宋清浅无法拒绝,只能起身:“那、那我去换......”
宋明珠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看了眼房中摆设,嫌恶的蹙了蹙眉。
不多时,宋清浅从帘后出来。
衣服并不合身。
宋明珠没有宋清浅高,衣裳自然也短了一截。
只是看着她有些滑稽的样子,宋明珠心中满意。
没想到不过两年磋磨,宋清浅居然眼皮子变得这么浅了,她心中不屑,表面上自然也带了出来。
“很合适,”说着,宋明珠上下扫视了一遍宋清浅,眼神仿佛在说宋清浅不配,“你穿着好,就别在去麻烦祖母了,毕竟,你......”
她话没说完,在场的人却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打算在这多呆,说完便带着春桃离开了。
只是她刚离开不久,宋清浅就察觉呼吸有些不畅,身上各处还有些瘙痒。

宋清浅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她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裙,缓缓的进入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却让她身子颤抖,冰冷麻木的身子冷不丁接触到这样的暖意,泛着密密麻麻的痛。
若是有人在的话便能发现,宋清浅身上的皮肉几乎没有一块好的,新伤叠着旧伤,青紫一片,有些位置还生了冻疮。
宋清浅一点点的清洗着自己的身子,她动作缓慢,并非是她有意拖延,而是实在有些无力了。
良久之后,她才终于梳洗完毕。
她看了一眼春萍拿过来的衣物,只是比了一下便看得出来,这些衣服的尺寸根本不合适。
大了太多。
宋清浅苦笑一声。
她麻木的将衣物套在自己的身上,哪怕大了不少,穿着松松垮垮的很是奇怪,她却也乖乖的穿好。
毕竟之前的衣物太过狼狈,已经穿不了了。
宋清浅有些惶恐的捏紧了衣角,拖着衣摆走了出去,门外的春萍见到她之后 ,顿时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大小姐......”
这个身形瘦弱,衣着明显不合身,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女孩子,真的是他们国公府曾经的大小姐吗?
春萍眼睛一热,险些哭出来,声音中却已经带了哭腔:“大小姐,这衣服您穿着太大了。”
从前宋清浅的衣物都是要量身定做的,大了一点或者小了一点,哪怕宋清浅不在意,国公爷和小公爷他们,也都是在意的。
她的尺寸,他们了然于心。
可现在,这衣服又宽又大,穿在宋清浅的身上,显得分外的滑稽,更有些......凄惨。
宋清浅抿了抿唇。
是啊,太大了。
毕竟她在奴隶营受了两年的苦,如今这身子已经瘦弱得太多了,衣服都撑不起来了。
“无碍,我们先去见过祖母吧。”
宋清浅轻声道。
春萍强忍着泪意,带着宋清浅赶向老夫人的院子,不过春萍却看得到,宋清浅的身子都在颤抖,走路也有些颤巍巍的。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春萍立刻询问出声。
宋清浅摇摇头,额头上已经出了冷汗,却还是道:“没事。”
先去见祖母,才是要紧事。
也不知两年过去了,如今祖母的身体状况如何?
从前,祖母可是最疼她的,她被罚去奴隶营时,祖母恰好不在家中,后来宋清浅便一直未见过祖母了。
想到那个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宋清浅的心中也多出了几分期待。
春萍很快带着宋清浅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刚进去,宋清浅便听到一声怒喝:“你还知道要过来给祖母请安?来得这么迟,莫不是心中还有对我们国公府的怨念?”
声音的主人,正是小公爷宋彦风。
宋清浅身子哆嗦了一下,刚惶恐的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听一个娇俏清脆的女声响起:“兄长,你别这么说姐姐,姐姐或许只是有事耽搁了。”
听到那个声音,宋清浅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院落内,宋彦风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袄裙的娇俏少女,少女明媚可爱,脸上笑盈盈的。
正是宋家真正的千金小姐,宋明珠。
比起宋明珠的明媚娇俏,她宋清浅就像是一块烂泥一般,狼狈不堪。
宋清浅垂下眼眸,走入室内,恭敬的跪了下去:“浅浅拜见祖母,拜见国公爷、国公夫人、小公爷、小小姐。”
“浅浅快起来,让祖母看看!”
正中央主位上,那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慈祥又心疼的看着宋清浅,冲着她招着手。
宋清浅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往前走去。
她努力控制着脚步,但脚下还是有些踉跄。
两条腿依旧痛得要命,哪怕是泡了热水,却也没能缓解,反倒是更痛了。
看着宋清浅不合身的衣服和踉跄的步伐,老太太心疼坏了,立刻对着宋国公怒目而视:“你们不是说浅浅很好吗?看看浅浅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衣服又是谁给浅浅找的?”
宋国公被母亲这么一说,脸色亦是阴沉了下来。
而宋彦风却不满的开口:“祖母!您可别被宋清浅的样子给蒙骗了,她就是在故意装可怜博同情,想和明珠争宠!”
“宋清浅,你还装到祖母面前了是吧?你觉得只有祖母能给你撑腰吗?”
宋彦风眼神中透着厌恶,说话更是毫不客气。
宋清浅无措的咬着下唇,解释道:“我没有......”
宋明珠这时紧跟着开口了:“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呢?你一定是误会姐姐了,姐姐怎么会装可怜争宠呢?”
“姐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是在奴隶营里面,没好好吃饭吗?再怎么样,你也不能饿着自己呀......”
宋明珠眼神中满是担忧。
但是宋清浅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得意。
宋彦风听到宋明珠这么说,立刻道:“奴隶营的人都知道你是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会真的让你做下人的活计?宋清浅,你什么时候心机这么深沉了?为了让我们同情你,连苦肉计都用上了是吧!”
他说着,便愤怒的走到宋清浅的身边,猛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我警告你,不要再耍什么手段了!”
手腕蓦地被攥住,宋清浅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她完全是不受控制的尖叫一声,用力的甩开了宋彦风的手。
又因为用力过猛,让自己狼狈的摔在地上。
宋彦风没想到宋清浅的反应会这么大,直接被她甩得后退了两步,对着她怒目而视:“宋清浅,你到底想干什么?”
“够了!”
老夫人的怒斥声,打断了宋彦风和宋清浅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而宋清浅惶恐的看着宋彦风,猛地又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的开口求饶:“我、我不是有意甩开小公爷的手的,对不起,对不起,求求小公爷原谅我吧!”
她这番动作和话语,瞬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宋彦风看着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的宋清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宋清浅,你还真是一身的贱骨头,动不动就下跪!”
之前和明珠争宠的手段不行,现在改成装可怜争宠了吗?
心机,还真是够深沉的!

不多时,孙大夫就到了宋明珠的院子。
就见她闲适的靠在软枕上,手边的茶盏冒出袅袅水雾。
孙大夫眉头微蹙了下。
他还记得这位宝珠小姐刚到国公府时的样子。
瘦弱,无助又可怜。
宛如如今的宋清浅一般。
只不过几年过去,就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影子,骄矜的如同从未受过之前那些苦痛一般。
宋明珠见孙大夫盯着她看,心中有些不悦。
坐直身子,拿起一旁的茶盏,开口:“孙大夫,听说你去给宋清浅看病了?”
“是是。”孙大夫惹惹应是。
“那她的伤势如何?”
孙大夫叹了口气:“不太好,新伤叠旧伤,隐在衣服下的地方,很多都看不到原本皮肤的模样了。”
听到这个消息,宋明珠心中一阵畅快。
真是好报应!
宋清浅占了她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她那个该死的娘,对她也是多有虐待。
现在这也,都是她宋清浅该受着的!
不过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被磋磨的可远远不止两年。
宋宝珠放下手中茶盏,定定的看着孙大夫:“孙大夫,想必等会你从我这出去,还会被叫去问话。”
“若是国公爷和夫人公子问起来宋清浅的伤势,你便说她伤势不重,只有面上看到的那些,其余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这、这怎么行呢......”孙大夫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怎么不行?”宋明珠轻笑一声,靠回软枕上,笑吟吟的看着孙大夫。
孙大夫看向她,对上她甜腻的笑,下意识的缩回了目光。
不知为何,对着这位宝珠小姐的时候,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随后,就听见她用清甜的嗓音,说出了噩梦般的话。
“孙大夫,没记错的话,你们家是住在城南柳树巷吧?”
“听说,你儿媳上个月刚给你添了个小孙子?孙大夫真是好福气,现在就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孙大夫吞了口口水,不敢应答。
宋明珠对着春桃点了点头,春桃上前把一个荷包塞进孙大夫手中。
“孙大夫,你还要长久的在我国公府做下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要弄清楚的。”
“想必你也不想刚满月的小孙孙见不到爷爷吧?”
孙大夫无法,只能应承下来。
等孙大夫离开之后,宋明珠才轻笑出声。
她倒要看看,在得知宋清浅的伤都是假的,她还有什么本事能扭转现状!
孙大夫刚出宋明珠的院子,就被宋国公身边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孙大夫,国公爷有请。”
听到小厮这么说,孙大夫在心中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宋国公端坐桌后,见孙大夫来了,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开口:“方才去给清浅看病了?”
“是,”孙大夫行了个礼,“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吩咐的。”
这些宋国公自然知道:“她的伤势如何?”
孙大夫想起宋清浅身上的伤痕,心中生出几分挣扎来。
他是个大夫,最起码的医德还是有的。
只是......他想起家中小孙子的笑容,还有方才宋明珠对他的敲打,到底是选择了违背良心。
“清浅小姐的伤......不算重,多数都集中在手脚上,有些、有些甚至只是画上去的......”
“什么!”宋国公没想到宋清浅连这种事都要作假,“这个逆女!”
孙大夫被宋国公的吼声吓得瑟缩了一下,连忙要告退。
宋国公也不欲在人前显露出喜怒形于色的样子,摆摆手就让他退下去了。
孙大夫下去之后,宋国公的脸色难看的可怕。
他原本并不愿相信宋清浅是个心机深沉的孩子,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
在听到宋彦风的话之后,也只是有所怀疑。
现在听到孙大夫这么说,无疑是坐实了宋彦风的话。
宋清浅,不过在奴隶营待了区区两年,居然真的堕落到用这样的心机对待家人。
“来人!”良久,宋国公开口。
他身边的小厮垂首进来,宋国公沉着脸吩咐:“让人盯紧了老夫人的院子,主要是看紧宋清浅,别让她做出伤害老夫人的事来。”
小厮惹惹应是,领了差事便下去了。
宋国公皱眉沉思,不知道让宋清浅继续住在老夫人房里,是对还是错。
第二日。
从柔 软床铺中醒来的宋清浅睁开眼睛。
看着雕花的床顶,有些不真实感。
这是两年来她睡的最舒服的一次了。
想起奴隶营里四下透风的窝棚,潮湿阴暗的茅草,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扑上来欺负她的男奴,宋清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现在的一切恍惚的不像真的。
嗅着鼻端不再是茅草发霉的味道,而是沁人安神的熏香,宋清浅知道,自己是真的重新回到国公府了。
真好......
以前在国公府生活的记忆,在奴隶营渡过两年之后,仿佛笼一层薄雾,如梦似幻,再也看不清楚。
往事之事不可追,现在能重回国公府,不在奴隶营受人折磨,于现在的宋清浅而言,已经很好了。
只是她到底再也没法把这里当做“家”,宋清浅起身开门,见外面院子积雪未清,便拿起一边的扫帚,把积雪归到树底。
“小姐!您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春萍端着茶盏进院,看见宋清浅正在扫地,连忙把托盘放下,上前从她手中拿过扫把。
“为什么不能?”宋清浅还想从春萍手中拿过扫把,被她躲过去了。
“您可是主子,主子怎么能做这些呢!”春萍仍旧不松口。
宋清浅无可奈何的笑笑:“春萍,我能从奴隶营回来已经是万幸了,现在住在国公府里,已经是祖母心善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春萍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却也不肯把扫帚给宋清浅。
无奈,宋清浅只能去别处找些事情做。
因着昨日动怒,老夫人身体不适,让府医开了安神静气的汤药,宋清浅索性在小厨房守着给祖母煎药。
小火熬了两个时辰,药总算是熬好了。
宋清浅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蒲扇,小心翼翼的将汤药倒进瓷碗中。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猛地冲进小厨房,把药碗踢翻了。
宋清浅惊愕抬头,才发现来人是宋彦风。

宋清浅低垂着头,夹 紧肩膀,半句不敢多言。
她做出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宋彦风厌恶的看着宋清浅,心中只觉更加腻味。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最是清楚宋清浅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看她垂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只觉得倒胃口。
“你这是心虚了?”宋彦风嫌恶的看着眼前怯懦的人,“为着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害得祖母晕倒!”
“明珠尚且还能说是你嫉妒她,祖母何辜,因着你想让她心疼你,就让她老人家受这样的折磨!”
“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手,你可真是长进了!”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你的那些腌臜手段?进一趟奴隶营,非但没学乖,还学得一身的心机手段!”
这话听到宋清浅耳中如同雷劈。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泪已经在两年如同噩梦的奴隶营中流干了,但是听到宋彦风这么说,心中还是难受万分。
“我、我没有......”宋清浅声音中带着颤抖,垂着头不敢看人。
她怕再从他们眼中看到失望,看到鄙夷。
两年间明明已经不敢再去奢望过往的情谊,才不过刚刚回来,却又......
“你没有?”宋彦风嗤笑一声,“你难不成想说这些伤不是你自己弄的?”
“宋清浅,你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你是国公府送去的,怎么有人敢对你动手!更遑论明珠还隔三差五差人去探望你!装也不装的像一点!”
宋国公和柳氏的眉头也微微蹙起,心中对宋清浅刚升起的一点疼惜和愧疚,也被失望掩盖下去。
原本以为她是明着恶毒,结果在奴隶营待了两年,竟然还生出这样的歹毒心思!
柳氏刚要开口训斥,站在一旁的春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不!不是这样的!”
一瞬间,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春萍身上。
春萍跪到宋清浅身边:“方才是奴婢伺候小姐沐浴的,小姐浑身上下都是伤,怎么可能是装的!”
说着春萍不忍的往下拉了拉宋清浅的衣领。
只脖颈下两寸,上面就有两三道鞭痕,还不止背后有多少。
宋清浅嗫嚅着不敢开口,只攥紧衣领,不想让场面更加难堪。
宋国公和柳氏心中一滞,只觉酸涩。
宋清浅自幼娇气,就是手指破皮也要撒娇半晌。
可现在,身上竟满是鞭痕?她在那奴隶营中,到底受了多少苦?
可还不等他们想明白,就听到宋明珠的啜泣。
“都是明珠不好,都是明珠的错!”
宋明珠双眸含泪,扑到柳氏怀中:“当初......当初不应该因为我的一点怨言,就送姐姐去奴隶营那样的地方!虽然、虽然姐姐做错了事,但到底是在家中千娇百宠长大的,这样的苦痛,姐姐如何受得了啊!”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说着,宋明珠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小脸因着咳嗽涨得通红,好半晌才缓和下来。
只是纵使缓和下来,依旧双眸通红,趴伏在柳氏怀中小小的啜泣着。
“什么怪你!这哪里怪你!”宋彦风见不得妹妹这般自责,原本升起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他在柳氏身边,焦急的开口:“这都是宋清浅咎由自取!”
“原本就是她占了你国公府小姐的位置,我们不计前嫌让她在府中住着,她竟然还敢对你出手!”
“要不是因为她心肠歹毒给你下毒,你怎么会落下咳嗽的毛病!”
“就算是奴隶营的人打的又怎么样,都是她活该!”
见妹妹迟迟不开口,宋彦风心中焦躁万分,他恶狠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宋清浅:“要我说还是打的轻了!她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合该直接打死她!”
“彦风!慎言!”听到儿子说出这话,宋国公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人言可畏!”
他看向宋清浅,眼睛微微眯了眯。
宋清浅他们到底养了十几年,他们把人送到奴隶营去已经有人说闲话,若是今日宋彦风的话传出去,恐怕于他仕途有害。
难不成她做出这副作态,就是为了让宋彦风出丑?
“明珠别哭了,等会儿脸都皲了。”
柳氏心疼的看着宋明珠,小心翼翼的用帕子给她擦拭脸颊,又让丫鬟送来她往日用惯了的香膏子,细细的给她抹在脸上。
这一切都做妥当之后,宋国公有些埋怨的看向宋清浅:“你哥哥说的也没错,当日的事本就是你心思歹毒,若非顾念国公府的名声,加上明珠替你求情,你应当去的就不是奴隶营,而是京兆尹府了!”
“明珠好心留你一条性命,现下却还要为你伤心神伤!”宋彦风声音中满是嫌恶,“你好歹在家待了十几年,这等下作手段,往后还是少使!”
宋清浅头垂的更低了些。
只觉心口处一阵刺麻麻的钝痛。
刺伤她的并不是父兄母亲的疾言厉色,而是母亲对待宋明珠的小心呵护。
曾起何时,母亲也是这般如珠如宝的待她的......
哪怕蹭破点皮,母亲也要捧着吹半晌。
只是,现下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了。
是了,她并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只是被奶娘掉包的贱种。
她怎么有脸奢望那等温情?
原本就是她偷来的,尽数还回去也是应当。
宋清浅缩紧了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怕。
怕万一再有什么变故,她又被送回奴隶营中。
那等吃人的地狱,宋清浅再也不想回去了。
就算看着他们亲昵和睦,日日被人用言语辱骂,也好过去奴隶营中。
“浅浅!”从后堂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众人目光看去,就见被老夫人被嬷嬷搀着,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见到老夫人脚步虚浮,宋清浅连忙起身,只是走到老夫人身边,不由得又瑟缩了下。
她不敢上前触碰,哪怕这是自小疼爱她,从回来之后也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的祖母。
“我的好孩子,你真是受苦了......”老夫人见她这般,心痛万分。
原来那么明媚的孩子,现在竟是变成这个样子......
“她受的哪门子苦!我们明珠才是真受苦了!要不是拜她所赐,明珠也不会一到秋冬就咳嗽个不停!”宋彦风满脸嫌恶。
“宋清浅落到现在这样,都是咎由自取,是活该!”
“祖母可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她装可怜的下作手段蒙蔽了......”
“你住嘴!”老夫人气的眼前有些发黑,伸手指着门外。
“你们都滚!滚出去!”

听到祖母的斥责,宋彦风皱了皱眉。
只是老人到底开口了,他也不好违逆,只能跟父母妹妹悻悻的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宋彦风心中愈发不忿,转头就看到宋清浅靠在老夫人怀中,双眸垂泪的样子。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宋彦风站定,不悦的开口:“宋清浅,让你呆在祖母这里,并非认同你的作为,你最好安分一点,少用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若是气坏了祖母,我国公府可是留不得你!”
“你这孽障!”纵使老夫人多年养气功夫,现下听到孙子这么说,心中顿时怒意翻腾。
在宋清浅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伸手指着宋彦风:“我宋家怎么生出你这样不通四六的孽障!你给我滚!快滚!”
“祖母!”闻言,宋彦风一脸不认同。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宋国公拽着袖子离开了。
走出老夫人院落,宋国公才松开抓着长子的手。
“爹,您为何不让我说完?”宋彦风整了整衣服,有些不满的开口。
“让你说完好气死你祖母?”宋国公摆摆手,让妻女先离开。
“爹!”宋彦风皱眉,“那就容宋清浅蒙骗祖母?”
“清浅原本便同你祖母亲近,现在性子虽说有些变,但是到底也不会对你祖母怎么样的。”
听宋国公这么说,宋彦风也没法反驳,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院内。
“我的儿,你这是受了多少苦啊!”
老夫人被宋清浅扶着进到内堂,刚一坐下,就忙不迭的拉开她衣裳查看伤势。
看着她身上新旧不一的伤口,老夫人心疼的老泪纵横。
她伸手想要摸摸,却停在伤口上方不敢下落,仿佛早已结痂的伤疤此时还会疼痛一般。
“没事的祖母,已经不疼了。”看老夫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宋清浅心中一阵酥酥 麻麻。
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旁人的关怀了?
好像自从宋明珠来到宋国公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想到宋明珠的名字,宋清浅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是她抢了宋明珠的富贵生活,她怎么敢把原因再归咎到她身上......
见她大寒颤,老夫人还以为她冷,连忙把拉下来的衣服给她拉上。
动作太快,触碰到了宋清浅还未愈合的鞭痕上。
宋清浅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老夫人又把衣服拉下来。
看着隐隐有些发炎的伤口,老夫人的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帮畜生!知道国公府要接你回来,竟然还敢这么折辱你!”老夫人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祖母,已经不疼了。”宋清浅拉起衣襟,挤了个笑出来,“您不用太过担忧,不过是些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
是啊,现在好歹是回了国公府,就算只做个丫鬟,也不用像在奴隶营中那样,起早贪黑的做活。
不用担心做活晚了没有饭吃,也不用担心被恶心的人欺辱。
宋清浅闭了闭眼睛,仿佛是想把过去两年的辛酸统统忘掉。
“好孩子,”老夫人温暖的手包裹住宋清浅满是冻疮的手,心疼的开口,“都怪那你老子不跟我这老太婆说!”
“他们同我说的好听,是因着你不听话,想要挫挫你的锐气,”老夫人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谁知道竟是这般折辱你!”
“想必没一个跟奴隶营打过招呼!若是早知道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我也要让人把你接回来!”
听着祖母的话,宋清浅眼眶一热。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惦记自己的......
哪怕以为毒是她下的,祖母也不愿意让她受苦。
“祖母......”
宋清浅趴进老夫人的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老夫人知晓她背上有伤未愈,也不敢拍她后背,只能抚摸着宋清浅的脑袋,轻声哄着:“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小半晌,宋清浅才从老夫人怀中出来。
看着她通红的眼圈和鼻尖,老夫人只觉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她轻轻拍着宋清浅的手:“孩子,你放心,日后有你祖母在,哪个也别想再把你送进那劳什子奴隶营!”
“多谢祖母!”宋清浅连忙道谢,心中十分动容。
祖母说出这话,并没有什么“你日后乖乖听话,不要再惹事端”之类,就只是有她在,就不会再把她送回去。
这份偏爱,让宋清浅原本干涸心,一瞬间有些复苏。
祖孙俩又说了一小会儿,宋清浅见她面露疲态,心中不免生出些愧疚。
祖母年岁已高,本就精力欠佳,前几年又生了场重病,需要静养。
今日围着她的事,已经接连生了好几次气。
“祖母,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不妨事,你今日刚回来,祖母还想同你多说说话。”老夫人拉着宋清浅的手不舍得放开,“之前你住的那个院子就别回去了,往后跟祖母住在一个院子里,祖母护着你。”
宋清浅之前的院子跟宋明珠临近,本来还想回去之后要怎么跟她相处,现下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也算是让她少了些为难。
“这......可以吗?”宋清浅迟疑开口,“会不会太麻烦祖母了?”
“有什么麻烦的!”老夫人提高了些声音,“我老婆子这点主还是做得了的!要是有谁不乐意,就让他来找我说!”
还不等宋清浅开口再说些什么,老夫人就吩咐一边的嬷嬷:“李嬷嬷,你去跟国公爷和柳氏说,我一个人住寂寞,日后浅浅就跟着我老婆子住了!他们要是不愿意,就让他们过来找我!”
见李嬷嬷要离开,宋清浅赶忙起身:“祖母,时候不早了,我服侍您先歇息吧......”
老夫人想着她应该也累了,也不打算继续留下宋清浅,由着她扶着自己躺下,才让她跟着嬷嬷出去。
李嬷嬷带着宋清浅一同去了正院。
正院中,不止宋国公和柳氏在,宋彦风和宋明珠也都在这里。
李嬷嬷给众人行了个礼,随后不卑不亢的开口:“老夫人说了,她膝下空空着实寂寞,日后清浅小姐就陪着她,住在她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