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菲菲聂青风的其他类型小说《南枝向暖北枝寒菲菲聂青风全文小说》,由网络作家“春风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以上那些担心,其实单凭聂家的财力物力,完全可以不着痕迹的封住所有人的嘴,让她的这件事穿肠烂肚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吐出来,可他没有。聂青风并非愚钝蠢笨的人,并非没想到,而是不想那么做。他扣着她到底要干什么?阮菲菲的心无端漏跳一拍,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顺着后背慢慢爬了上来。“可我给你戴了绿帽子。”聂青风宽宏大量,“没关系,我可以选择原谅你。”阮菲菲被堵的哑口无言,好半晌都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吴婶把饭菜都做好了,不如先下去吃饭?”聂青风站起身,单方面结束了这场谈话,贴心的也把她给扶了起来,“好好吃饭,明天我让人送你去医院。”隔天早上没出门的时候,阮菲菲忽然接到岑郁风的电话,说她让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我约你出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没关...
聂青风并非愚钝蠢笨的人,并非没想到,而是不想那么做。
他扣着她到底要干什么?
阮菲菲的心无端漏跳一拍,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顺着后背慢慢爬了上来。
“可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聂青风宽宏大量,“没关系,我可以选择原谅你。”
阮菲菲被堵的哑口无言,好半晌都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吴婶把饭菜都做好了,不如先下去吃饭?”
聂青风站起身,单方面结束了这场谈话,贴心的也把她给扶了起来,“好好吃饭,明天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隔天早上没出门的时候,阮菲菲忽然接到岑郁风的电话,说她让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我约你出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关系,”阮菲菲说,“下午吧,我等会要去一趟医院,司机已经在等我了。”
“好的,我选好地方发给你。”
聂青风提前打好了招呼,预约了专家,她过去之后没浪费多少时间,便就拿到了结果。
毫无意外,她的确是怀孕了。
这个结果不用她多说,聂青风那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阮菲菲让司机将她送进一家法国餐厅,告知对方大约几点来接后,就径自进去了。
岑郁风坐在小隔间里喝咖啡。
这家环境十分静谧,不用担心有什么人来打扰,阮菲菲放心地坐到他对面,屈指轻轻敲了下桌子。
“别假装没看见我。”
岑郁风闻言就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推到了她的面前,“呐,你要的东西全在这了。”
阮菲菲略微撇了下嘴,“我看你都看入迷了,有那么好看?”
岑郁风总是未语先笑,且笑容十分清爽,“嘿”了声,告诉她,“你别说,她在国外的经历还真挺丰富的,这几年没回来过,可是除此之外的世界各地,她倒确实是去了不少。”
阮菲菲鼻孔朝天瞄了一眼,她厌恶孙静时已经到了看静态照片都看不下去的地步,闻言半酸不苦的说:“浪到世界各地吧。”
岑郁风嘿嘿笑起来,伸手翻了两下,指了指说:“你看看这里。”
阮菲菲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先是一怔,随即又嗤笑起来,“我当她是什么好东西呢!”
资料上明明白白写着,去年七月中旬左右,孙静时因为跟人一起嗑药而进去蹲了两个月,期间一起进去的人都被陆陆续续放出来,偏偏她没人捞,五个人,只有她完完整整蹲完了六十一天。
出来之后她还是屡教不改,不知是因为缺钱还是缺爱了,竟然摇身一变,做起了当地一朵交际花——这都是好听的,说白了就是做鸡。
不过可能是孙静时就是赶上了流年不利,做鸡期间,一不小心睡了个黑界大佬,大佬有钱有势有业,当然最重要的也有家。
大佬的女人从来不知道素是什么味儿的,于是招呼不打一声带着一群大炮似的打手“轰”上门来,没打算让她说话,只企图把她就地“突突”死。
孙静时狼狈逃窜,也不知道她是躲到了哪个耗子洞里,反正大佬的女人把慕尼黑给整个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着她。
阮菲菲想了想,十月,去年那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对了,那时候她和阮文铮秘密同居快半年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阮文铮又一次把她吃干抹净后,才道貌岸然地对她说:“菲菲,你马上就要嫁人,可别老这么胡闹了!”
那会阮文铮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去上班了,阮菲菲如遭雷击地僵在被子中,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衣冠禽/兽信步出门,直到房间甚至整栋别墅中只剩下她自己了,却仍然是个六神无主的样子。
要嫁人?
可她对自己被订婚的消息一点都不知情!
那之前她还天天幻想着以后改头换面,不再是她名义上的侄女,而是阮太太的场景。
原来阮文铮那么急着将她嫁出去,是因为要把孙静时给接回来?
那她从前受过的那些委屈怎么算?
食言让孙静时回来,他是准备跟她一刀两断吗?
“哎?”
岑郁风见阮菲菲脸上神情阴晴不定,不由心中一凛,轻轻叫了一声。
阮菲菲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有些无措的看了岑郁风一眼,旋即垂下眼皮,装模作样的问:“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
岑郁风把文件挪的偏了一点,将服务生刚刚送上来的奶茶推到阮菲菲面前,“再不叫你我都觉得你要把我杀人灭口了。”
“我杀你干嘛?
杀了你谁给我查这些?”
岑郁风道:“原来我的用处只有这么一点点。”
阮菲菲一笑,没接他的话。
“怎么样,我查的这些有用吧?”
“嗯,还成吧。”
岑郁风“啧”了声,“你们女人真是不知足。”
“对了,你出来跟你富婆女友报备了吗?”
阮菲菲想起岑郁风那个泡进醋坛子里无差别喝醋的女友,不知想起什么,浑身蹭蹭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岑郁风嘿嘿一笑,“她出国了。”
阮菲菲瞪他一眼,随即起身,“不知道放了多少眼线在你身上,我还是快走吧,别到时候回来找我麻烦。”
“慢走。”
阮菲菲往外走,然而还没出去,就被身后悄悄跟上的两个人给一边一个架住了,她刚要喊人就受到了威胁,“阮小姐,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叫出声。”
阮菲菲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肝儿颤的由着他们把她往外推,想回头给岑郁风示意,却猛地想起来他坐的位置并不能看见这里。
无奈之下,她只能小声发问:“谁让你们来的?”
那两人不吱声,出门径直上了大道,车位上停着一辆眼熟的车,车窗没关,里面的人微微侧头,正在讲电话,隔着不长的距离,阮菲菲看清了,是阮文铮没错。
阮菲菲难以置信道:“我父母?”
她因为过于激动,连音调都变了。
“我父母难道对你不好?
你落魄的那些年,你没人管的那些年,难道不是靠着他们二老的救济你才有命活到今天?
如果没有他们,你他妈早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她劈手指着他,眼中盛满了愤怒。
爹妈费心费力,对他比对这个亲生女儿都好,他却反过来说什么?
说她的父母亏欠他?
白眼狼!
阮文铮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听着,等她终于不再说了,他才疲惫地摆了摆手,“出去。”
“阮文铮!”
“菲菲小姐,走吧。”
高特助上前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走!”
阮菲菲用力一把推开特助,冲到阮文铮面前,眼底一片赤红,“阮文铮,你今天必须要给我说清楚,我父母到底怎么亏欠你了,我要你原原本本一点不漏地说给我听!”
“你说啊,今天你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会走的!”
“高特助!”
阮文铮忽然暴怒。
高特助立时一个激灵,在阮文铮彻底发火前,一把抄起阮菲菲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往外拉,不顾面前人的死命挣扎,更不管这样大的力气是否会对人造成拉伤,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把阮菲菲带离这个地方。
“放开我,放开……菲菲小姐,请你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让我为难。”
高特助的语气和他的动作成反比,话音落下时,两人已经撕扯到了门外。
被放开的一瞬间,阮菲菲扬起手臂,狠狠掴上了高特助的脸。
高特助不敢躲,只能生生受了这一下。
阮菲菲也愣了,她刚才一时气愤上脑,做出来的动作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
“你……不是,”她看着那张被她打出几道印子的脸,“你怎么不躲啊?”
高特助道:“菲菲小姐消气了就好。”
阮菲菲闭了闭眼睛,转身就要再进去。
“菲菲小姐!”
阮菲菲倏然回头,面色狰狞,“别拦我!”
高特助握住门把手不松,“菲菲小姐,阮先生现在身体状况并不好,他见你也不过是强撑着,医生原本不许任何人过来探望他,说他自己非要坚持,菲菲小姐,阮先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恶,他一定有说不出口的苦衷,他心里是装着你的,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冒险见你。”
“希望您能理解。”
阮菲菲慢慢松手,忽然惨淡一笑,“苦衷,谁没有苦衷?”
高特助其实也是瞎猜,他只是阮文铮在公司里的助理,并不参与他的生活,之所以这样说,也不过是想暂时安抚住阮菲菲的情绪,让她不要再闹下去而已。
“菲菲小姐,机票已经给您订好了,明天下午我会派人将您送去机场,回到国内时应该也是下午,我会在两天后回国,届时会和您联系,您只需做好一切准备就好。”
“准备?”
阮菲菲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我还用准备什么?
你们不都替我安排好了吗?”
高特助没搭话,这种时候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
送了阮菲菲回去,高特助返回来向阮文铮汇报,后者休息一阵后,精神比先前好了很多,瞥了眼特助,“挨打了。”
高特助摸了摸自己的脸,阮菲菲下手着实不轻,即便过去这么长时间,碰一碰还是觉得疼。
“去财务支一笔医疗费用。”
阮文铮道。
高特助点点头,“谢谢先生。”
阮文铮意意思思地笑了笑,问道:“国内那边今天是什么情况?”
“聂家活动依然频繁,一直在对接我们的合作方,截止到目前为止,有三分之二的合作方向我们单方面提出了解约。”
阮文铮没什么表情地听着,点点头,又问:“收购的事情怎么样?”
高特助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回道:“按着您的指示,我们在国外注册的公司正在收购新城国际和聂氏的股权,除了早就有意卖出的几位,其他持有份额较大的也已经开始动摇,这几天就会有结果,我们做了几种不同的应对方案,保证收购的事情顺利进行。
先生说的没错,拿捏住他们的软肋,就不愁事情办不成。”
阮文铮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模样,“那就好。”
“另外,菲菲小姐那边……”高特助欲言又止。
阮文铮撩起眼皮,看着他。
高特助清了清嗓子,“先生,我不是很明白,明明事情不是那样的,为什么您非要对菲菲小姐那样说?”
“她不听话。”
阮文铮的脊柱无法支撑太久,这一会就又累了,他慢慢后靠,想抽烟,又想起烟和打火机早就被医生亲自收走,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瞥见旁边有支笔,他下意识拿起来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可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又无奈一笑,扔了出去。
“她一点也不听话,尤其是这几年,我说什么她都跟我反着来,不让她受点惩罚,她是永远都不能有所收敛的了。”
高特助犹豫道:“虽说国内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但还是没办法阻止意外的发生,如果到时候真的出点什么事,那菲菲小姐……”阮文铮眸光微眯,半晌道:“我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高特助的心往下沉去。
“她要是出了事,你知道后果。”
休息之前,阮文铮又加了一句。
“我明白了。”
阮菲菲想过逃跑,反正C国她还有些认识的朋友,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这个想法有多幼稚,阮文铮既然敢将她一个人放回来,就一定会确定她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因为不止房子周围被团团围住,就连屋子内部,都分别有男有女的在看着她。
她没有一丁点的私人空间。
连上厕所都有人在她面前,看着她脱裤子。
她早已在心里将阮文铮骂了不止千百遍。
“你这么看我,我尿不出来。”
阮菲菲无奈道。
女保镖闻言,便一言不发地转过头去。
“你出去!”
女保镖充耳不闻,回头盯了她一眼,直到后者偃旗息鼓,这才继续跨立站好。
就这样一直被监视到隔日下午,她被四个人一同送上了飞机,其中一男一女和她买了同一班机的票,与她一同回国。
阮菲菲知道自己最后一点逃跑的机会也这样没了。
“如果在国内你们还这样对我,我一定会报警。”
女保镖礼貌道:“阮小姐请放心,等将您安全送到,我们就会自动消失,保证您永远都再见不到我们。”
阮菲菲冷哼,“那样最好。”
等回了国内,她便如鱼得水了。
阮文铮本人不在,到时候谁还真能把她怎么着吗?
一路睡过去,落地时,她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阮小姐,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去哪?”
女保镖道:“当然是回聂家,您祭拜父母回来,难道不回婆家了吗?”
阮菲菲心下一沉,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是不太好。
手机从飞行模式改为正常,首先入眼的就是一则信息,岑郁风的。
她在国外时曾给他发过信息,交代了如何处理孙静时的事情,不过那会她心里因为和阮文铮吵架而乱糟糟,因此并未对这件事多上心,只是告诉他,别饿死,其他的怎样都好。
这会他发消息过来告诉她,孙静时昏迷不醒了。
阮菲菲没办法打电话,只能暂时搁置。
她死不死,都是罪有应得,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回到聂家,竟意外发现聂家二老和聂青风都不在,只有吴婶在打扫卫生,见到她回来,先是一惊,而后才露出了一点应有的笑容,“太太回来了。”
“家里其他人呢?”
因为先前发生的不愉快,她并不想多给些和颜悦色的表情,虽然找吴婶麻烦这件事其实更多的是她没事找事。
吴婶道:“老先生和夫人去外地参加聚会,先生……”她顿了顿才说,“先生去上班了。”
“今天星期日,他上什么班?”
阮菲菲看出她话里的迟疑,从她表情上看,她料定吴婶就是在撒谎。
吴婶低下头不和她对视,只是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先生去上班,也从来都不和我报备。”
阮菲菲没有追究,其实心里已经多少猜到了些,阮文铮把新城国际的董倩柔给撞进医院,聂青风作为她的爱人,定然是要日夜作陪的。
但是看破不说破,她目前还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眼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我出门一趟,聂青风如果回来,如实告知他就行。”
吴婶抬起头,“太太要去哪?”
“怎么,我现在连去哪都要和你报备了吗?
你是负责监视我的?”
她话说的不客气,将之前的猜测都直接给捅了出来,眼睛直勾勾地把她盯着,不错过对方任何一种反应。
吴婶似乎被戳中了要害,脸部肌肉不自然地动了动,她想极力遮掩自己的紧张,可手上的动作已然出卖了她——拖把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来回地搓,而她自己却是无知无觉。
阮菲菲倒不把人逼到绝处,见状便道:“我只是出门看一看,刚刚祭拜完父母,心情不好,如果让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还请见谅。”
毕竟吴婶掌控着聂家的厨房,她若得罪了她,保不齐她会在吃食上给她动什么手脚,到时候她连罪魁祸首都不好找。
吴婶见她给了台阶,也不再僵着,只是道:“太太需不需要车?
我可以打电话让人准备。”
阮菲菲摇头,“不用,我想到处走一走。”
吴婶便不再说话。
阮菲菲回房间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又和岑郁风取得了联系,本想让他带自己过去看看孙静时,但却被告知岑郁风的女友昨日回国,已经将他严加看管了。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自己过去,只不过那地方有些偏僻,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岑郁风给她发消息。
“没问题。”
她回道。
青天白日的,她能出什么事!
可当接到岑郁风的地址时,就不得不要多长几个心眼儿了,那地方确实偏僻,即使开车过去,也得四五个小时才能到。
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后半夜了。
怎么办?
到底去还是不去?
阮菲菲思量良久,还是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她实在不愿冒险。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什么都不顾,管他三七二十一,刀山火海她都敢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肚子里有个生命还在跳动着,她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另一个生命做担保。
算了,反正她横竖是死不了,而且就算死了,也死无对证。
当初她被孙静时私自绑架,受了那么多的苦,直到现在都还会时常噩梦连连,现在让她吃点苦又如何?
不过是善恶终有报,孙静时嚣张这么久,也该到她遭报应的时候了。
她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随即下楼,还真的开始正儿八经地遛起了弯。
晚饭时,也许是吴婶提前告知了聂青风她已经回国的事情,散步回来不久,聂青风的车就开进了院子。
阮菲菲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开饭,抬头看见进来的人,微微一怔。
聂青风眼中的滔天怒火唰地一闪而逝。
她总算想起来,当女保镖让她回娘家时,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阮文铮制造的车祸一定非比寻常,董倩柔能不能活着还在待定,那么聂青风能轻易善罢甘休吗?
他抓挠不着阮文铮,就一定会拿她开刀。
阮文铮这是再次将她推进了火坑中!
阮菲菲有些坐不住了。
“回国前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聂青风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从前的一切温润模样仿佛都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如今的样子才是真正的聂青风,冷,从内到外的冷,一开口说话,仿佛可以将她冻上的那种冷。
是在什么地方已经撕破脸了吗?
所以他再也不用装模作样了?
阮菲菲极力让自己镇定,不要慌,冷静,一定要冷静。
“你不是说很忙吗?
我这边又不是什么大事,该回来自然就回来了,”顿了顿,她又问,“我没和你说,你不高兴了?”
聂青风还是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在说谎的证据。
阮菲菲自认为演技十分高超,因为甚至有时候,连阮文铮都不太能分辨的清真相到底如何。
沉默良久,聂青风才摇摇头,告诉她:“没生气,只是你怀着孕,理应告知我,让我替你安排。”
“我暂时感觉还好。”
阮菲菲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道。
“对了,你前几天说,国内公司出了大事,到底是怎么了?
现在解决了吗?”
聂青风眼神微闪,摇头说:“没关系,已经解决了。”
阮菲菲恍然“啊”了声,有些试探,“看你那天那么着急,还以为得是什么棘手的事,原来你都已经处理好了。”
“嗯。”
他显然不愿多说。
阮菲菲也没什么话可说,两人面对面,一坐一站,场面十分尴尬。
聂青风也感觉到了一些不自在,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小叔叔最近怎么样?”
阮菲菲摇头装傻,“不知道,我最近又没和他联系。”
聂青风抬头,定定地看着她。
阮菲菲撒谎成性,从来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甚至有时候对自己说的谎话,还能深信不疑。
“你们叔侄两个,倒很是生分。”
他语气不阴不阳,却仿佛带着尖刺。
阮菲菲听着十分刺耳,一时耐心不免又少了许多,说起话来也就生硬了不少,“我们一直都是各过各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他早就不是我的监护人了。”
换句话说,少在我这打听他!
聂青风在她这碰了个软钉子,倒也没发作,回头看吴婶,后者早就在旁边等着了,见他看过来,忙道:“先生,可以摆饭了。”
“嗯,吃饭。”
聂青风看了阮菲菲一眼。
阮菲菲起身先往餐厅走,吴婶跟在后面,忽然回头看了聂青风一眼,而后回过头来道:“我给太太熬了汤,有安胎的功效。”
她说话时头低低的,仿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可阮菲菲一直走在前面,并未看到,闻言回头时,后者已经将一切表情收敛起来,看着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安胎的?”
她问了一嘴。
“……是。”
吴婶犹豫一瞬才应了。
聂青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仿佛并未将她们两个的话听进耳朵,放在心上。
阮菲菲转回身去,抿住嘴,没再说话。
安胎的汤?
哼,只怕是打胎药!
她去了厨房,看见灶台上还在用小火煨着的砂锅,正在冒着热气。
她有种想直接上前把锅掀了的冲动。
吴婶随后进来,想让她出去,“太太,您还是在餐桌边坐好吧,我等会把晚饭摆好,您只管吃就行。”
阮菲菲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用,满屋子三个人,有两个是同一阵营的,她被孤立起来,如果反抗的太剧烈,一定会是个得不偿失的结果。
聂青风在她对面坐下,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没在她这里停留,而是盯着某一处,不知是发呆,还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阮菲菲的心脏在狂跳,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忽然感到小腹处没来由地开始疼痛。
她悄悄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盲目地点着什么。
不会有事的,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有事的。
吴婶把饭菜端上来,最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在她的面前。
“太太,现在安胎最为要紧,喝吧。”
她说话时语气不像平常,其实并没哟那么明显,只是阮菲菲精神高度集中,发现了而已。
阮菲菲盯着眼前那碗汤,怔愣出神。
聂青风见状,不由道:“怎么?
不想喝?”
那语气,大有一种,你不想喝,那就别怪我硬灌了的架势。
阮菲菲心知不能和他硬碰硬,便摇摇头,“只是胃口不太好,怀孕初期,胃口都不是太好的。”
“太太,”吴婶从旁边接话道,“这个汤没那么油腻,很清淡,正适合您现在这时候。”
阮菲菲心说我信你个鬼,糟老婆子就会对她耍阴招,等老娘哪天翻身了,一定第一个最先收拾了你!
“是吗?
那真是太谢谢了。”
阮菲菲笑着,伸手端起了那个碗,忽然嘶了声,手一松,汤碗咣当一下,摔在了餐桌上,“好烫!”
一碗汤洒的不剩什么。
吴婶一晃神,差点大喊起来,被聂青风一个眼神制止。
可她的脸色真是差到了极点。
“弄那么烫做什么?”
聂青风冷声道,“不知道在底下托个碟子吗?”
他冷硬的目光瞥向吴婶,后者终于噤声,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如初。
“去再给太太盛一碗来。”
吴婶连忙应声,“是。”
阮菲菲甩着被烫到的手,手指已经红了,刚刚汤洒出来,溅到了她这里,开始是做戏,后面可是真的疼了。
“我之前对吴婶的态度可能真的太差了,以至于让她记恨到现在。”
她苦笑道。
聂青风道:“你想多了,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是吗?
那也许吧。”
她心不在焉地道。
吴婶端着碟子走过来,恰巧听见她的话,顿时就有些不平衡了。
“太太,您这说的哪里话,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记恨主家的,您是先生的妻子,自然也是我的主家,有委屈我自然会受着,更何况那件事我早就忘记了,我对太太尽职尽责,还请太太不要乱想。”
一番话说的非常不客气,阮菲菲脸色却已经冷了下去。
她起身,冷淡地看了桌子上的饭菜一眼,落寞道:“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
说罢就要走。
“站住。”
阮菲菲顿住,皱眉看向聂青风。
他这两个字可说的一点客气都没有。
“怎么?”
她掐算着时间,心里就也没那么怕了。
聂青风道:“坐下。”
“我已经说了我没胃口。”
“别让我说第二次因为,”聂青风抬起头,眼底满是阴鸷,“第二次不会这么客气。”
他看了眼瘫在床边的赵惊雷,啐了一口,半拖着快要失去神志的阮菲菲大步离开。
阮文铮近几年发迹,怕老了露宿街头似的一口气给自己置办了好几个睡觉的地方,东西北郊富人区,只要能说得上名字的,基本上都有他一到两处的房产。
南郊如果按照阮菲菲的想法的话,他也应该提前买好,毕竟像他这种人,死了之后也得找个风水宝地长眠,总不至于随便找个乱葬岗打发了不是?
阮文铮驱车往其中一处别墅走,正难受的阮菲菲则一路上都在挑战着他的底限,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往他腿上坐,“阮文铮,我不骗你的,我真的好难受啊!”
阮文铮摸了摸她的头,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放在她脸颊旁,温声哄着:“乖。”
先开始的时候他尚且能用冷声冷语呵斥她,可很快他就发现这小东西神志不清的时候并不吃他这套,只能无可奈何的跟她来软的,“马上就到了。”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阮菲菲舒服不少,可是消停了一会之后就又闹开,手一个劲儿的往阮文铮的身上摸,甚至一度蹭到他身边,伴着她一阵一阵的哼哼唧唧,阮文铮的脚差点就失控踩了个急刹车。
他的定力向来不好。
“别闹!”
他作势板起脸,瞪了她一眼,声音里却并未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坐好!”
阮菲菲仰着头歪歪斜斜的笑了起来,不知死活地问道:“阮文铮,你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啊?”
阮文铮不想跟她说话,默不作声的加快了车速。
阮菲菲见他不理,也不在意,只是情绪忽然间就低落了下去,鼻子一酸,眼圈先红了起来,借着眼下的状况什么都敢往外说,咬牙恨恨道:“阮文铮就是个满嘴喷粪的傻逼。”
阮文铮:“……”车里有安眠药,此刻他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先不管她死活,给她灌晕了再说。
阮菲菲重新穿好的衣服又被她自己给扒了下去,在座位上不安分的扭动,整个人都散发着“快来啊,我很好吃”的气息,胸前半遮半露的,阮文铮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就连忙别开眼去,喉结上下滚了滚。
好在别墅离着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阮文铮迅速停好车,去到另一边,将人一点不温柔的给扯了下来。
阮菲菲十分不慎地崴了脚,皱着眉头哀嚎了一声,整个人顺势全都扑在了阮文铮的身上,并且闭着眼睛干哭,“我走不了啦!”
阮文铮快被她气笑了,挣了下没挣开,只能在心里机关枪似的将她骂了个千疮百孔,开门把她抱了进去。
这里是阮文铮最开始买的,也是她除了自己原来的家以外住的最久的地方,不过自从得知被订婚,她就干脆利落地搬了出去。
离现在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可是这屋门一打开,她就忍不住泪意上涌,仿佛从前种种还等着她,什么都没变的样子。
这里还有生活的气息,应该是从没断过人气。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体内的难过所替代,她八爪鱼似的挂在阮文铮脖子上,眼看就要不管不顾起来,阮文铮深吸着气,勉强才把她摁到沙发上,而后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过来,打开轻轻抵在她唇边,“先喝一口。”
阮菲菲烦躁地别开头,手用力一挥,矿泉水立时被掀翻在地,她微微张开嘴,还是一副特别口渴的样子。
阮文铮眼神倏忽一暗,行动再不受大脑控制,就手解开衬衫扣子,整个人随即贴了过去。
阮菲菲给了他力所能及之内的最大回应。
什么都不需要,直奔主题就好了。
事实上他们两个自打在一起,除开第一次她用了些手段有过一番一厢情愿的讨好与鼓励之外,剩下的全都只是为了解决生理上的某种需要。
阮文铮原本只是厌恶她,因此就随便她,但那之后,厌恶便直接被升级成了憎恨,他快要恨死她了。
阮菲菲心里明镜似的,但她就是觉得这辈子能跟他扯上关系,就好比完成了某个终身成就,此生都无憾的那种。
她爱上他,从还不叫阮菲菲的时候就开始了。
那是她情窦初开的第一次,当然也同样是他的,只是并非情窦初开。
虽说实际操作仅限于右手,但阮文铮早给自己定了一份洁身自好的理论——跟女人在一起时一定自备安全措施,事后仔细清理,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和味道。
可是跟阮菲菲的那一次,由于是被她算计了,导致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完事之后也并没有第一时间缓过劲儿去清洗,等他终于有了力气,却觉得无论如何都洗不掉了。
于是决定去他妈的狗屁理论,以后的每一次,他都直接真刀真枪实际操作。
说不清是为了气她,还是出于男人那颗强大的自尊心,阮文铮告诉阮菲菲,在她之前,他有过很多女人。
阮菲菲憎恨所有跟过他的女人,却又对此无可奈何,她想过放弃,但尚且未被伤到极致,谈何容易。
从沙发到卧室,阮菲菲彻底放飞自我,他给她找了个举不起来的老公,她还有什么洁身自好的观念可守?
管他青青小草是否要长成大片草原,反正草长长了,自有姓阮的给她往下铲,给她收拾烂摊子。
等到阮文铮将一切都交代了,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还亮着。
阮菲菲仰躺在床的一边,和阮文铮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她眨眨眼,动了动酸疼的腰,哑着嗓子淡定地说:“我今天不是安全期。”
阮文铮一不留神,将嘴里的烟全咽进了喉咙,差点被呛死。
他随即摁灭烟蒂,起来穿衣服,看也不看她,不冷不热的嘱咐了一句“在这等着”后,就转身出去了。
阮菲菲愣愣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默默回忆起几个小时前他的那些温柔,恍惚是种错觉。
阮菲菲声声质问,阮文铮却连半个字都没办法反驳。
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
对他而言,阮菲菲就是个可以随时随地为他所用,听他调遣的存在,谈不上有多爱她。
要是非要论的话,更多的应该是占有欲。
阮菲菲是他的工具,是他人生路上获取捷径的一道好用的工具。
他从来都是这样想的,也是按着这个标准去培养她的。
从把她从她父母那接手过来起。
这是她的父母对他的亏欠。
他始终都认为,他没有错。
特助一直都在侧厅里等着,仔细听着这边的动静,这会小跑过来,对阮文铮道:“阮先生,医生快来了。”
阮菲菲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也仅仅是闪过而已,很快她就将一切隐去。
阮文铮可恶,她真的没必要让自己对他掏心掏肺的。
阮文铮点点头,抬眸对阮菲菲道:“菲菲,你也累了,上楼去补个觉,接下来没什么事,你安心就好。”
阮菲菲笑容讥讽,“安心?
安心等着你让医生过来偷偷把我的孩子拿掉?”
她说这话时心里不是没有过期待,她想要让自己对他说狠话,让他心生愧疚,让他的心里可以对她生出一点点的怜悯。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因为阮文铮听完她的话,想了想,对她说:“我不会做这种事,放心,让医生拿掉孩子之前,我会先让你知道,不会偷偷摸摸做那样的事情。”
阮菲菲一瞬间心如死灰。
她忽然就笑了,神经病似的点着头,眼泪已经无法控制住,“好,好个阮文铮,算我瞎了眼,是我瞎了眼!
我真是个十足的傻逼,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对你抱有幻想?
阮文铮……”可是阮文铮并不看她,而是让特助直接将他扶上轮椅,慢慢推着上楼了。
过一会特助下来,对她说:“菲菲小姐,先生让您去休息,您如果真的心疼您肚子里的孩子的话。”
阮菲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位尽职尽责的特助,心早已被烧成了灰,“我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特助耸耸肩,他不过是来传达命令的,至于对方是否执行,那和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阮菲菲嘴上硬,却还是独自上楼去了卧室休息,她的确很累,身体累,心更累。
原本只是想这样稍微休息一下的,谁承想当头沾上枕头,困意便瞬间来袭,她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饱睡一觉后,夕阳已然西沉。
她坐起来,精神有些浑浑噩噩的,缓了好一会才逐渐恢复正常。
打开门出去,楼道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在,下到客厅,只有厨房的方向有些动静,她走过去,见到一位菲佣正在做饭,桌上已经摆了几个盘子,不知道是做的什么饼,看起来油腻腻的,闻着却是怪香的。
从前和父母在C国住时家里也有菲佣,不过她实在吃不惯那位的手艺,就好比眼前的这几个碟子,光是看着就已经饱了。
“阮先生呢?”
她用英语问道。
菲佣专心致志,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时眼里有惊慌,“阮先生下午情况恶化,去了医院。”
阮菲菲怔住。
阮文铮亲自开车,他脸色冷然,嘴唇紧抿,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眼前手机里,导航中的那个红点。
他距离那个红点越来越近。
出来之前,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如今就只盼望着她能将那件事情完全忘记,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好像他所求的一切都在事与愿违。
当他终于到达导航所显示的位置时,看到的却是一片垃圾处理场。
而与此同时,提前派出去的人传回消息,说十分钟前,有人看见菲菲小姐出现在一起车祸当中,发生了一场巨大爆炸。
“先生,阮小姐恐怕……”仿佛有什么自肉体剥离,却并不特别疼,只是觉得全身各处都在倏然间变得空落落。
阮文铮觉得自己没办法开车了,只好发了地址,让高特助过来。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阮文铮声音都变了调,“为什么一起车祸偏偏要弄到爆炸这种程度?”
高特助表情为难,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这件事我还在查,暂时……好了,事情已经发生,再纠结下去也没用,车祸发生在哪?”
阮文铮冷静异常,且耐心不足。
高特助这一次没有停顿,快速道:“是去机场必经的‘滨江大桥’,先生,那座大桥坡度十分陡,赶上车流量小还可以,如果过往车辆太多,架势的时候速度不可能太快,可不知道为什么,司机在开上那座桥的时候,速度似乎并没有减弱,以至于……不过现场并未发现菲菲小姐的尸体,她可能……”高特助没有把话说死,阮文铮却已经听明白了,他眯缝起双眼,冷冷道:“不知道?
速度并未减弱,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司机自己也不想活了吗?
难道司机就是冲着车祸去的?”
高特助顿住,“这个……”阮文铮薄唇微抿,表情冷的像是数九寒天地面上堆积的厚厚雪堆,“给我拿船下去打捞,能用多少就用多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高特助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忙不迭点头,“好的先生,我这就下去安排!”
高特助原本是想把阮文铮先送回去的,但奈何临时又被指派了任务,只好将这件事搁置,下车上了另外一辆车,迅速离开。
车里又剩下阮文铮一个,他呆坐良久,忽然心神一凛,打开车门下车,拿着手机径直往定位的地方走去。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赤手空拳地开始扒开那些垃圾,不管多脏多臭,他浑然未觉,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感觉。
双眼通红,却是目的十分明确。
忽然触手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坚硬,阮文铮浑身一颤,慢慢地用手把那个东西捏了起来。
他双眼血红,像是要吞没什么一般。
这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阮文铮眉心一跳,还没接起来,一颗心就猛地开始下沉,不好的预感接踵而至,他只好定了定神,迅速接听。
“怎么样?”
高特助在那边沉痛道:“先生,没有,我们用了整整十艘搜救艇,整个江面都找遍了,菲菲小姐的……什么都没有找到!”
阮文铮原地晃了晃,声音紧绷道:“继续找,如果找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他脾气异常暴躁,仿佛只需要一根引线就可以完全引燃,挂断电话,将那枚芯片放进口袋中,他浑身脏臭地往车里走。
他在车中静静坐了一会,车内的味道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感觉,可阮文铮恍若未觉,他就那么坐着,脑子里却在回想先前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她不可能突然消失的,一定是会有个周密的计划,她要走,肯定要让自己先离开,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不得不离开,无法看住她了呢?
阮文铮忽然抬眸,定定地看着某一点。
卢廷琛。
假设自己公司现在遇到的事情完全是人为的,那么最有可能从中动手脚的人,就是卢廷琛!
想到这,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怪异的神情,拿出电话,找出卢廷琛的,拨通了过去。
“卢总。”
他声音还算正常,只是若此时有人和他面对面,就能发现他神色里的不对劲。
卢廷琛显得很意外,“阮总?
咱们之间都到了可以平常相互打电话的关系了吗?”
阮文铮冷冷道:“少装蒜,她在哪。”
不是疑问句,而是十足十的肯定。
“什么她?
她是谁?
阮总不分青红皂白地问我,让我怎么回答?”
“滨江大桥,她坠河了!
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阮文铮一字一顿。
“卢廷琛,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阮菲菲逃跑以及制造车祸这些事,是不是你在背后策划的?”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尽快将这边的事情了了,然后带着阮菲菲去国外,去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那样就不会有人戳着他的后脊梁,说他趁人之危了。
卢廷琛才不会那么轻易承认,他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即使听见他这样说,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自从阿静回来我就将阮小姐交还给了你,我们那之后根本不曾见过!”
阮文铮发了狠,“卢廷琛,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
彼端的卢廷琛倏然变脸,“你要干什么……”然而阮文铮却早早就挂断了电话,不再理会他说什么。
这件事卢廷琛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如果让他知道背后是谁在搞鬼,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驱车离开,先回了别墅,洗去自己一身的污垢,神清气爽地出来之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先生。”
电话那端有人声音低沉地道。
“这几天都有谁和阮菲菲有过联系,回国之后都和谁见过面,和谁接触过,所有事不论大小,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查出来给我!”
那边的人显然没想到阮文铮会是这样的,他声音略显凝重,微微点头,“知道了先生。”
“好了,没什么事就去做吧!”
阮文铮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挂断电话,阮文铮没有立刻有所行动,而是垂眸凝神片刻,半晌,他似乎在这段时间里给自己做了个极其艰难的决定,脸色更加难看,眉心的褶皱看起来更深,他再次拨打之前的电话,犹豫一瞬才终于说道:“我让你查的事情,重点放在卢廷琛的身上,”停了停又说,“这件事切记要做的极为隐秘,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如果……你知道后果!”
卢廷琛可算是他的上家,他现在的公司运营有一半的收入都得靠他提供。
所以,他轻易不想得罪他。
只是事关阮菲菲,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电话那边的人心思剔透,这么一听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所以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肃起面容向他保证:“先生放心,我会将事情做到最最隐蔽,除了您和我,谁都不会再知道的!”
阮文铮手指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那就好。”
打捞的工作进行了三天,十艘搜救艇仍然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可阮文铮却对他们下达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论耗费多少财力物力,都要把这个人给找到。
阮菲菲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处在颠簸当中,她很晕,但更累,全身都没什么力气,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车中。
她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原本按照卢廷琛的安排,他已经找了一个和自己身形相似的人去假造一场车祸,然后自己则暗渡陈仓地逃之夭夭,可这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在逃跑的途中,居然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人给了一闷棍,意识霎时间全无,再醒过来,就是眼前的光景了。
她还想继续深想,可这车子仿佛走的是坑坑洼洼的山路,一个特大的颠簸,再度让她晕厥过去。
最终清醒过来,她已经被安置在一处废旧的居民楼的一楼中。
阮菲菲背靠着墙壁呆坐到天亮,腿上的伤已经开始发炎流脓,很疼,她眉头始终紧紧皱着,一声也不吭。
呼出来的气是烫人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在发烧。
直到有人过来送饭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可以动一动的。
送饭的人是个过了中年的女人,一张脸冷冷的,从来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哑巴。
她脸上留着疤,看起来像是刀伤,也不知从前是经历了怎样的困境才导致成现在这副样子。
她也许真的不会说话,饭菜摆到阮菲菲的面前,嘴都不张,只举着碗筷,拿眼睛看着她示意。
“我不用你喂。”
她张开嘴,忽然感到一阵撕裂的疼,一夜没有喝过水,嘴唇异常干涩,说话间,嘴角边就有血渗出来。
中年女人忙放下碗筷,倒了杯水递过去。
阮菲菲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接过去,小小地喝了一口。
然后她又举起了碗筷,态度异常坚持。
阮菲菲无奈,只能接下来。
她现在并没有什么食欲,肚子里涨涨的,快要爆炸一样的感觉。
“我真的吃不下去。”
她只好说。
中年女人像是听不懂。
可阮菲菲却不会再上当受骗,前一天她当着她的面问了句“你是不是哑巴”,得到的下场就是饭菜全部打翻,她什么都没得吃。
她耐心终于告罄,突然毫无征兆发难,低声怒吼:“我说了我吃不下去,你不会说话还不会听吗?
我需要药,我在发烧,你难道看不见吗!”
女人的脸果然一瞬间冷了下去。
碗筷重重摔在了桌上,她猛地飞起一脚,直直踢上阮菲菲的下巴。
她力气非常大,阮菲菲判断,这应该是常年负重才有的。
只听一道轻微的“喀拉”声,她顿时有了脱臼的感觉。
而随即而来的又是一脚招呼到了自己的脸上,尖锐的疼痛直刺人心,阮菲菲的眼泪几乎不用酝酿地流了满脸,她躺倒在地,被身上的绳子束缚着,无法动弹,无法查看自己的脸被踢成了什么样,只能大致猜测着,此时此刻,应该已经不成人形了。
女人关上手电,转身就走,临走前将饭菜全部倒在阮菲菲的脸上——幸亏已经放凉,否则肯定又会是另一番疼痛。
屋子重新回归黑暗,阮菲菲紧紧闭着双眼,狠狠逼回了眼泪。
不知过去多久,屋门再次打开,阮菲菲躺着没动,只是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高跟鞋哒哒地敲着地面,直至到了她的头顶处,一张陌生却异常漂亮干练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怎么,饭不好吃吗?”
董倩柔哑着声音静静问道。
阮菲菲就这样对着她笑了,挑衅似的问她:“有种你就饿死我。”
董倩柔周身气场立时冷凝起来。
“你想死?
你觉得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她快速说道。
下巴处已经高高隆起,她碰都不敢碰一下,这样说话都在强忍着疼痛。
她就是故意的。
董倩柔眼中迸发出杀人的气焰,可却在下一瞬尽数压下去,转而笑着说:“何必呢,我还想用你和阮文铮谈条件呢!”
自家公司原本是个蒸蒸日上的,却被阮文铮一点一点蚕食鲸吞,她如何能咽的下着口气?
董倩柔的拳头狠狠攥起,又蓦地松开,如此往复多次,终于一扭头,大步离开。
阮菲菲脸上的笑淡了下去,疼痛侵袭着她,但却咬紧牙关不哭。
晚上再见到那个中年女人的时候,她便知道了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放过她,中年女人的脸上和她有了同样的伤。
阮菲菲心中冷笑,完全无视她恶狠狠的眼神。
饭只有咸粥,董倩柔还挺人性化,知道她现在只能吃这个。
“哑巴。”
她皱着眉忍着疼痛喝完粥,打算再次激怒她。
可这次却失败了。
女人竟然对此充耳未闻,低着头快速收拾了碗筷,径直离开。
连眼神都没再递给她一个。
阮菲菲顿时失望至极。
不一会,又有人进来,阮菲菲觉得自己这里好比一个会客厅。
说起来真是讽刺,一个被绑架的人,在绑匪窝里还有了门庭若市的待遇。
她以为是那个董倩柔,却没想到这次来的人居然是个老熟人,就是她那个没来得及领证的丈夫聂青风。
她看着那个印象中脾气温文尔雅的男人,冷冷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聂青风说:“菲菲,我从来也不知道你会这么恨我。”
“我早就对你有所防备,”阮菲菲说,“否则你觉得当时我怎么可能反败为胜,把你打进医院?”
聂青风点点头,“确实,可现在你在我的手上,你的伤口发炎流脓,也许会截肢,而我虽然被打了一顿,却还是完好无损。”
“我当时就应该下死手杀了你!”
聂青风闻言,缓缓笑了,“不,你没那个胆量。
菲菲,你不是那种人。”
阮菲菲面无表情道:“请你别这样叫我,我觉得你玷污了这两个字,让我觉得很恶心。”
聂青风微微一怔,笑了笑。
“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他说,“阮文铮是不是一早就怀疑我了?”
“这你要问他,我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阮菲菲说,“你来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认为我和你有什么旧可叙的。
如果是来感谢我当日饶了你一命没弄死你,那大可不必,我不喜欢杀生,不想赶尽杀绝。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阮菲菲难得说这么多的话,如果是在今天以前,她也许会更有兴趣再多说些,可是现在她下巴疼得快要了命,实在没什么精力。
“我只是单纯地来看看你,毕竟我们也曾经举办过婚礼,”聂青风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其实我也想过和你就这么过下去的。”
“少来和我打感情牌,没用,”阮菲菲语气里带着笑,眼底却雾蒙蒙的不大能看得清,“这话你敢让董倩柔听见吗?”
聂青风静静看着她,几秒钟后,他告诉她:“我真想杀了你。”
“杀了我,你的命也不保!”
“所以我不会冒这个险。”
聂青风想起阮文铮,知趣地点点头。
阮菲菲笑得有些勉强,因为疼。
“你表面上很爱董倩柔,但我觉得你却很怕她,”她问他,“你们以前不是很相爱吗?
为什么现在成了背叛?”
月色衬托下的聂青风脸上神情有些莫测,他看着阮菲菲,好半天才说:“人都会变的。”
“董倩柔满足不了你的大胃口了。”
她说。
聂青风好笑地摇了摇头,并没回应她的猜测。
“你们抓我到底要干什么?
说起来在这也就是你算得上是熟人,告诉我,反正我也跑不了。”
阮文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别墅,在沙发上怔怔坐下,手机有提示,是有新邮件收到了。
高特助紧张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动,点开,却是差点跌坐在地,但很快整理好情绪,下载观看。
邮件是经过加工的,下载完成就自动删除,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高特助甚至还多了个心眼,害怕会在手机中留下监听病毒之类的,拿过去事先检查了一通,却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五分钟的视频,其实并没有多激烈的东西,内容大多是无声的。
黑暗的房间内,阮菲菲被五花大绑地放在一张床上,眼睛,嘴巴全都被封住,她静静地躺在那,宛如一具尸体。
幸亏她身体些微的起伏还让阮文铮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这个情况,”高特助皱眉看了一会,试着分析,“不是被下药了,就是真的睡着了,但是她心不会那么大吧,所以前者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阮文铮仿佛没听见,他一直盯着那个画面,双眼渐渐赤红。
视频快要播完的时候,无声的画面终于有了变化。
有人走了过来,先出现的只是个影子,随后才是画面一转,一张堪称可怖的脸出现在屏幕当中。
两个大男人俱都心神一凛,但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一张恐怖面具。
阮文铮一颗心霎时间过速猛跳。
“马上去,部署安排,快!”
阮文铮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掰成两半了,这些天来他一直以为阮菲菲死了,一直在进行捕捞,可却没想到,那一切竟然都是个幌子,她被绑架了?!
阮文铮压下心头的颤抖,用自己仅存的一丝理智,对高特助道:“你觉得那个人可能是谁?”
高特助垂眸想了想,道:“看身形,像女人,莫非是董倩柔?”
他们最近也就和新城国际有恩怨。
阮文铮的眼底渐渐冷然,董倩柔,忽想到什么,问道:“她的父母现在在哪里?”
高特助想都没想就回道:“在国外,很隐蔽的地方,幸亏我当时留了一手,不然现在真的就找不到了。”
说着看向平板,报出了一个地名。
“派人,绑回来。”
高特助一秒钟都不耽搁,拿出电话开始部署安排了下去。
“动作要快,让他们现在就动身,明天早上我要见到所有和董倩柔有关的人。”
高特助沉声应了。
有电话打进来,阮文铮冷淡地看着来电显示。
“先生不接吗?”
是卢廷琛的电话。
阮文铮冷冷道:“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一天一夜成了生命里最为漫长的等待。
不过对于阮菲菲来讲,却并不算得了什么,因为心里早就不抱任何希望,因此便没了等待的焦灼。
她没有从聂青风口中问出被绑架的原因,不过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之所以问,只不过是把自己的猜测再确认一遍而已。
以前看电视新闻,那些富豪的儿子被绑架之后,绑匪都要勒索钱财,可她既非富豪更不是富二代,如今又是因为逃跑而被抓住,想让阮文铮服软,真是作白日大梦了!
他们抓她无非就是逼迫阮文铮出现,让他做出妥协,和阮文铮相处多日,她或多或少能知道一些,新城国际和聂氏最近,在他手里吃了很多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