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次次躲避打骂的时候没有哭。

我被关在房间里挣扎的时候没有哭。

但是听到他的告白时，我哭了。

心中的喜欢就像野火燎原，一下子点燃心脏。

林虞川带我离开了林家后，抱着我一遍遍哭。

他向我道歉，“说喜欢你，只是保护你的借口，抱歉。”

可我义无反顾地凑上去，我说，“林虞川，我喜欢你，不是借口。”

是每一个被他保护的瞬间。

是十五岁的他，拉着我躲在阁楼的角落，一边安慰哭泣的我，一边许诺。

“棠棠，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

是十八岁的他，有力的臂膀牵着我向外奋力奔跑。

但我告白后，他只是摇头。

他说，“棠棠，外面的世界很广阔，我不想你把一时的错觉成当喜欢。”

后来林父用断绝金钱威胁，他一边打工供我读书，一边照顾我的生活。

直到林父承诺，不会再动我。

但我再也没有回过林家。

我和林虞川彼此依偎在这间小屋。

因为我哥说，有他在，这里就是我唯一的家。

我想着过往，嘴角忍不住挂上一丝甜蜜的笑。

我还是搬离了这里，住进了酒店。

只因为许汐要住进来。

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很平静，只问林虞川，“婚期定了吗？”

林虞川道，“就在除夕前夜。”

我的指尖微微颤抖。

除夕前夜，是我第一次被领回林家的日子。

也是林虞川一脸认真的对我说，“你不记得你的生日？

没关系，以后你出孤儿院的那天，就是你的生日。”

我竭力平静，“那天不是我的生日吗，哥，不能改天吗？”

林虞川回绝的很平静，“汐汐喜欢这个日子，抱歉。”

婚期日子将近，喜讯满天飞。

就连林父也忍不住来示好。

挺好的。

因为我，他们血缘至亲冷漠了好几年。

现在一切都能回归正轨了。

许汐点名让我陪她挑婚纱。

她试穿一件又一件的婚纱，却始终不满意。

最终她望向我，笑眼弯弯，“你应该是最了解你哥的人吧，你说他会喜欢哪一件啊？”

我指向一件，心中的疼痛感愈发明显。

正好手机震动，我抱歉的笑笑，“我接个电话。”

我尝尝身体，走到卫生间，熟练的吞下一把药。

最后打开手机，看着满屏的未接来电，叹了口气。

医院给我打了很久的电话，劝我回去治疗。

我都言明放弃了。

他们还想再劝劝我，又打给我的监护人。

幸好我留的号码不是林虞川的，而是我的另一个号码。

清理掉手机屏幕后，我想重新回去，却始终觉得身体不舒服。

为了不露出异样，我不告而别，回到了酒店。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直到九点，林虞川的电话打来了。

他的声音很严肃，“在哪？”

我尽量让语调显得平常，“哥，我在睡觉，怎么了？”

“你把你的嫂子抛在婚纱店，就一走了之回去睡觉了？”

“林意棠，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礼貌了？”


林虞川向别人求婚那天我被确诊了绝症生命倒计时里，我看着他订婚，结婚做完了我曾幻想和他一起做的事。

而我跌入这片爱情的冰海无人将我打捞后来林虞川想起了我，开始全球疯狂寻找却不知道，他在海面上，我在海底也许永生不会再见我去看病的时候。

林虞川忙着求婚。

医院的穿堂风很凉。

手里的电话打到第十七遍。

还是无人接听。

我只好直起身子走到护士台。

“你好，可以办出院吗？”

护士台里的小姑娘看了看我，“没有家人来接你吗？”

我摇了摇头。

在同情的目光中，我办完了出院手续，坐上了出租车。

城市里的夜色降临，万家灯火通明。

我滑动着朋友圈，点开一个视频。

里面传出清朗的声音。

“许汐，嫁给我吧！”

窗外烟火映照之下，他的侧脸线条利落，眸中星火璀璨，看着格外深情。

他手上举着的戒指样式格外眼熟。

一个月前，我还在灯光下熬夜思考，设计怎样的样式才会让他喜欢。

一个月后，这枚戒指样式就戴在了别人的手上。

视频的背景音是一阵阵欢呼声。

我也笑了，只是嘴里咸咸的。

挺好的，在人生尽头，我还能看到林虞川的婚礼。

回到家后。

温暖的灯光映亮满室玫瑰。

地上散落着彩带，闪片，来来往往的很多脚印，可以想象得出有多热闹。

我倚在窗边，闭上眼，好像在回味这场热闹。

凌晨两点。

大门有了动静。

我从朦胧的睡意中挣脱。

林虞川身形修长，眉头微蹙，“还没睡。”

我摇了摇头，道，“我想等你。”

他走近，挡住灯光，落下一大片阴影，“林意棠，你搬出去吧。”

我睫毛轻颤。

他继续道，“我向许汐求婚了，你再住下去也不合适。”

我忽然想起。

十七岁的林虞川带我逃离那个家，牵着我的手来到这个房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棠棠，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没有人再敢赶你走，你可以永远放心的住。”

我抬头问，“林虞川，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家吗？

为什么让我走，就因为我喜欢你吗？”

林虞川面色一凛，语气加重，“闭嘴！”

“我希望你别忘了，我是你哥！”

他眉头皱的紧紧的，“这种想法，以后都给我收好，因为它会……”他的声音压低嘶哑，“让我觉得恶心。”

其实我们已经因为这个事争执过千百遍，但是林虞川是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看着那双墨色眸子中的恶色，我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林虞川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我还是没有搬出去。

只是林虞川也没有再回来。

我独自收拾了房间。

零落的玫瑰花瓣，打翻的红酒。

一点一滴，重新把房子布置成原来的模样。

第三天，林虞川带着他的女朋友许汐回来了。

许汐看起来很温柔，“你是阿川妹妹吧。”


我坐在沙发一角，漠然点头。

林虞川很平静，洗了水果，仔仔细细的去皮，递给许汐。

许汐挽住他的胳膊，头轻轻一偏，笑得一脸开心。

“谢谢亲爱的。”

她转头看了看房间，又看向我，“阿川，你妹妹都这么大了，你们俩还住在一块……？”

林虞川一脸平静，“不会住一块儿了，她，马上要出国留学了。”

我猛的站起来，“谁说我要出去？”

林虞川凌俐的凤眸扫过我，“我已经替你申请了。”

我抓紧衣袖，咬牙，“你明知道我很难适应国外环境，还是想我走？”

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许汐借口去厕所给我们留了一个体面。

风顺着窗檐吹进来，冷飕飕的。

林虞川直视我的眸子，压低声音，“是，我希望你远离我的生活。”

心脏传来一抽一抽的疼痛。

我忍不住捂住胸口，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曾以为，我的心是因为林虞川才这么痛。

原来只是因为我生病了。

也许我应该走的体面。

我擦干眼泪，放软声音，“哥，那你让我看完你的婚礼，再走好吗？”

半响，林虞川同意了。

许汐出来后，他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站在窗边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许久，才从兜里掏出药片干咽下。

我并非执着于林虞川的婚礼。

我只想给年少的自己一个交代。

我曾无数次幻想林虞川的婚礼，我是主角，我是宾客，甚至是伴娘。

哪怕我们不会在一起，但我也希望他，幸福。

我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喜欢上林虞川。

可我不敢表露。

只因为我是林家的养女。

我生活在孤儿院，五岁被林父收养，懵懵懂懂的年纪，只知道一件事，就是讨好。

是因为在我之前，林家已经退养了两个女孩。

所以我会隐藏自己所有不堪的地方。

彼时的林虞川一眼看出我的不安，他的小手轻抚我的头顶，暖暖的。

他说，“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我会保护你的。”

我逐渐长大，林父却对我越来越厌恶，动不动就对我非吼即骂，时常说让我滚之类的话。

我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引起他的负面情绪，再遭受皮肉之苦。

而林虞川也信守承诺，总在关键时刻护住我，带我离开魔爪。

他的背脊单薄，在我面前挡住我的时候，却让人格外安心。

我悄悄隐藏这抹喜欢，藏在厚厚的日记中，藏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里，纵然心中雀跃的厉害。

我却永远只能轻轻的喊一声，“哥。”

只因为林虞川是林父精心培育的继承人，那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如果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直到十五岁那一天。

林父喝醉了，再次揪着我的头发，使劲的往书柜上砸，嘴里骂着各种各样难堪的字句。

我逃无可逃，惊恐万分。

最后那刻，是林虞川踢开了门，他用花瓶砸破了林父的头，护住了我。

他第一次对着林父嘶吼，“我喜欢林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