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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嫁给了范蠡。
嫁人当天,我晕晕乎乎,折腾了一整天,晚间终于能在喜床上歇一歇。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低头,看到一双靴子慢慢走到近前。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我顺着力气抬头,看见范蠡眯着眼,瞅着我笑。
我想起老妇人说过,新娘在洞房之夜要博夫君欢喜。
我对范蠡露齿一笑,许是心慌,面皮绷得太紧,反倒扯痛了嘴角,引他开怀大笑起来。
他在畅快笑声中,吹灭了火烛,将我搂在怀里,一室馨香,醉人芬芳……第二日,我正经成为范蠡的妻子,范府的主妇。
范蠡是个会顾惜人的男子,每日再忙碌,晚间他都要尽早回来,将我搂在怀中,教我读书、教我识字、教我生意、教我算账。
我跟他一学才知道,他的财富惊人,可以买下半个越国。
范蠡让我坐在他腿上,轻搂着我腰,下巴搁在我肩膀上,鼻子埋在我发间,深吸我头发上桃花水的香味:“若不是你聪慧淡然,知道守拙,我断不会将老底交代给你。”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如此身家,传开了去,不知多少人会将我们置于死地。
就像范蠡教过的,叫怀璧之罪。
范蠡将所有身家,连带性命都交给了我,我心里欣慰感激,尽心尽力为他打理,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他的事情也渐多,回到府里总是眉头紧皱,像是心里转着百十桩事。
我们每晚在书房点上火烛,他或写书信,或埋头深思;我提笔算账,思量府中事务。
我们各自忙碌,至深夜相拥而眠。
府中丫鬟笑我,新婚燕尔只有三天,便成了老夫老妻。
我爹到府看我,穿得俨然一个富家翁。
他来府中转了一圈,找丫鬟打听了半日,一脸沉重地劝我,“你向来不如西施爱娇,时日长了男子总是会腻。
倒不如找几个可心丫鬟给他,他倒念你贤惠的好。”
我爹走了,我沉思不语。
我自知没有西施娇媚讨喜,天长日久,范蠡若看惯我相貌,对我烦腻也说不定。
我怕了老妇人故事里那些女子恃宠而骄,下场凄惨的故事,左思右想,实在没有把握能让范蠡喜欢一世。
第二日我挑选了几个明艳丫鬟,吩咐她们进书房伺候。
我躲在卧房,蒙被不语,心里发酸,眼里不自觉流下泪来,打湿了衣裳。
过了几个时辰,范蠡仍未回房,我心越来越沉。
虽知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终究难当苦闷,不觉低泣出声。
一只手伸过来,将我的眼泪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