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小说 其他类型 囚爱全文小说顾燕笙陆瑾寒最新章节
囚爱全文小说顾燕笙陆瑾寒最新章节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一路笙花

    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燕笙陆瑾寒的其他类型小说《囚爱全文小说顾燕笙陆瑾寒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一路笙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纪子硕注意到陆瑾寒脖颈上还有手腕上带着血的伤口。将这些都联想了一下,他狐疑:“你身上的……都是她干的?”陆瑾寒掀了掀眸,似乎并不想过多谈及这件事。纪子硕这下明白了。……行叭。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他伸出手,刚想去接过他怀中的女人。陆瑾寒忽然向后退了一步,“我先将她送到病房,你待会儿记得过去。”纪子硕双手接了个空。气氛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好。”“对了。”他又问:“你手腕的伤,要不要上点药。”那丫头看着瘦弱,下嘴还挺狠的呀。“不用。”男人转过身,大步向着病房内走去。到了病房内,陆瑾寒将顾燕笙随手扔到病床上。她的嘴唇哆嗦着,疼的似乎在打颤。男人低嗤一声,拇指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薄唇吐出的话没有半点温度:“就这点能耐?”她没说...

章节试读


纪子硕注意到陆瑾寒脖颈上还有手腕上带着血的伤口。

将这些都联想了一下,他狐疑:“你身上的……都是她干的?”

陆瑾寒掀了掀眸,似乎并不想过多谈及这件事。

纪子硕这下明白了。

……行叭。

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他伸出手,刚想去接过他怀中的女人。

陆瑾寒忽然向后退了一步,“我先将她送到病房,你待会儿记得过去。”

纪子硕双手接了个空。

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好。”

“对了。”他又问:“你手腕的伤,要不要上点药。”

那丫头看着瘦弱,下嘴还挺狠的呀。

“不用。”男人转过身,大步向着病房内走去。

到了病房内,陆瑾寒将顾燕笙随手扔到病床上。

她的嘴唇哆嗦着,疼的似乎在打颤。

男人低嗤一声,拇指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薄唇吐出的话没有半点温度:“就这点能耐?”

她没说话。

陆瑾寒也不恼,视线慢慢往下,落在她白皙的布满红痕手腕上。

她的手很小,似乎只有他的一半大。

手指纤细,骨节修长,指尖剔透着淡淡的粉。

这样的一双手,仿佛天生就是用来弹钢琴的。

“程辞。”他掀眸叫了声。

程辞立马走到他旁边。

“把你的钥匙扣解下来给我。”他吩咐。

程辞依言照做。

陆瑾寒大掌将她的手攥在掌心。

她的指甲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应当是他脖子上的血。

他冷笑一声。

然后拿着钥匙扣上的指甲剪,毫不留情的根根剪掉!

他修剪的很专注,像是在完成一个工艺品。

程辞站在旁边,听着一阵阵的“咔哒”声,内心有点复杂。

直到剪完,陆瑾寒才站起身。

捏着她的下颌,逼她涣散的瞳孔直视着他,“我给你一晚上的休息时间,明天早上,去照顾江曼云,嗯?”

顾燕笙没说话,眸底全是桀骜与抗拒。

陆瑾寒心底再次涌上怒气。

“说话!”

她死死抿着唇,后槽牙被她咬的发紧。

“不说是么?”陆瑾寒冷冷的看着她,“顾燕笙,我会让你知道,违逆我的代价!”

他似乎半分半秒也不想呆在这儿,转过身,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陆瑾寒走之后,程辞并未直接跟上去,面露不忍的看向她:“顾小姐,要不您还是服个软?您和陆总好歹认识多年,您也知道他这个人……”

“出去。”顾燕笙不想听他废话。

程辞:“……”我靠这么凶?

*

纪子硕来给她接骨的时候,就看到了地上那些被剪掉的指甲。

再看到她光秃秃的手,他神色有点复杂。

他走到床边,刚想碰她的手腕。

床上的女人身子瑟缩了一下,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他一边在心底暗骂陆瑾寒,一边连声安慰道:“别怕,一下就好了,一点都不疼的,接好了就不疼了。”

顾燕笙没动。

纪子硕趁机按住她的手,用了些力道。

空气中传来“咔嚓”一声。

顾燕笙紧紧咬着下唇,双睫轻颤,“你……你……”

纪子硕被她看的有点心虚:“好了好了,这不就不疼了么?”

“……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点饭菜和药过来,你先躺着休息!”

说完,他离开了病房。

刚出长廊外,迎面便撞上了一位小护士,小护士奇怪的看着他:“院长,你好啊。”

纪子硕道,“嗯,去忙吧!”

小护士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那扇病房,这才想起来正事。

她推开门,看向里面的人:“请问,是姜风眠的家属,顾燕笙小姐是吗?”

顾燕笙抬眼:“是。”

“是这样的。”小护士上前将清单放在她的掌心,开口道:“姜风眠先生最近三个月的住院费以及各项疗养费并未缴,如果月底不能交齐的话,医院可以拒绝再为病人治疗,并保留刑事诉讼的权利,顾小姐,这是清单,您请看一下。”

顾燕笙接过。

上面包含了住院费在内的所有费用,三个月,大概整整二十万元。

二十万!

小护士将清单交到她手中,旋即便走出了门。

门内,顾燕笙的脑中一遍遍的重复着刚才护士的话。

如果月底前交不齐这二十万,她的父亲……

她该怎么办?

她用力的攥紧那张清单,掌心出了汗。

随后,毫不犹豫的下了床。

她下了电梯,迈开狼狈的身形,径直向医院的门外走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这家医院地理位置很好,周围到处都是帝都的富人区。

离顾家应该并不远。

此时此刻。

医院的28层楼的窗边。

陆瑾寒站在颀长的身形正站在那里,垂眸从上往下看着那个女孩奔跑的身影。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在他每一次从顾家走出来的时候,她总会悄悄地跟上一段距离。

不远也不近,不快也不慢。

那双琉璃瞳中闪烁着小心翼翼的光泽。

是她奉献给他的全部热忱与温柔。

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一双琉璃般澄澈的眼睛,在星空下美到惊心动魄啊。

可是什么时候起,那双眼睛被一片桀骜与排斥所取代。

一旁,程辞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脸上有些不忍:“BOSS,吩咐顾家的事,已经办好了。”

陆瑾寒收回视线,淡淡回神:“知道了。”

……

一个小时之后,顾燕笙终于站在顾家的门前。

豪华的别墅矗立在夜幕中,一整栋楼现在都还亮着灯。

五年未见,那扇雕花木门依旧如同记忆中一般庄严森冷。

顾燕笙脑中记起十年前,她刚刚走进这扇门的那一天。

她被顾母牵着手,站在了顾曼妮的面前。

顾母在顾曼妮面前蹲下身,用温和慈爱的眼神看着她,“曼妮啊,这是阿笙,从今往后,就做我们曼妮的妹妹好不好?”

顾曼妮当时用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的看了她一眼,瘪瘪嘴:“我才不要一个乞丐做我妹妹。”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顾母嗔怒,转眸看向她:“来,阿笙,叫姐姐。”

当时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姐姐。”

“真乖。”顾母夸了她一句,便牵着她的手,把她带进了顾家的大门。

那个一大一小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一晃经年。

后来顾家把她收作了养女。

在她不在的十几年里,顾铭德夫妇的身边早就没了她的位置。

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就连五年前,顾母明知道开着那辆车将江曼云撞成植物人的是顾曼妮,却还是将她推了出来。

哪怕她不愿意。

因为她是烂泥,烂泥坐完牢还是烂泥!

可顾曼妮不同,顾曼妮是九天翱翔的凤,不能沾染一丁点尘灰。

这些。

都是她入狱之前,顾曼妮亲口告诉她的。

……


“……都出去吧。”

“是!”

真是个疯美人!护工众人心中暗暗腹诽。

浴室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陆瑾寒大步的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给她拉开了裙子背后的拉链。

“刺啦”的声音响起!

顾燕笙捂紧身上的衣服,警惕的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男人深邃的眸面无表情的凝睇着她,嗓音微沉:“你这么抗拒,不就是想要我亲自帮你么,嗯?”

“……出去!”顾燕笙双眸通红,死死的瞪着他,“出去!!”

陆瑾寒冷嗤一声,气笑了:“顾燕笙,你放心,你在我眼里,不过是颗豆芽菜而已,你以为我还把你当成女人了?”

陆瑾寒从未将她当成女人。

这女孩可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长大的。

即便是现在——

她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丁大点的孩子。

还是个,贪慕钱财、攀附权贵、心机手段卑劣的孩子!

顾燕笙刚想撑着手臂挣扎。

身子忽然被一个力道抱了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

“咚”地一声!

她被身上的男人毫不留情的丢进了满是温水的浴缸里!

她在浴池中咕噜噜的灌了几口水,在水中扑腾的好长的时间,才双臂扶着浴缸的边缘爬了上来。

男人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在水中扑腾。

她大喘着气,许久,才听到男人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洗好了,叫一声,我让人在外面等你。”

倒不是他好心。

只是看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简直毫不怀疑,只要他放她一个人在这儿洗,她能从浴缸里爬起来时摔一跤摔的人没了。

说完。

陆瑾寒转过身。

刚要出病房门,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走来,恰巧和他撞了个正着。

护士连忙垂下眸道歉,“很抱歉,先生。”

陆瑾寒:“怎么了?”

护士回道:“我是来遵照纪院长的吩咐,来给顾燕笙小姐送衣服的。”

陆瑾寒蹙了蹙眉,视线落在护士手中托着的衣服上。

下方是一件浅色的长裙,最上方是一件黑色Bra

陆瑾寒眉心忽然间跳了跳。

护士似乎也是觉得不妥,连忙用裙子将Bra压住。

耳边忽然传来听见陆瑾寒皮笑肉不笑道:“衣服可要合身了才好,你要是买大了,穿着也不合适。”

说完,他大步转身离开。

护士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神色莫名其妙。

……

……

顾燕笙洗完澡,回到病房。

晚上十一点多钟。

纪子硕来了病房,给她看了看身体,语调有些不忍心:“一定要按时吃药,还有一些补充营养的药物,以后护工每天都回来提醒你,千万不要落下了。”

他又念叨了很久,才走了出去。

病房内,只剩了她一个人。

她看着天花板。

想着晚上陆瑾寒的那番话。

大概明天——

大概她就要带着这一身的伤,去伺候江曼云了。

要是江曼云醒过来,看到她这一身的伤,一定会上来就很关切的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笑。

从她十年前回到顾家之后,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对她的鄙夷与厌弃几乎是毫不掩饰。

唯有一个江曼云。

华国一个小门小户,但是对老爷子有恩的江家的大小姐。

她还记得,她来顾家之后参加的顾曼妮的第一场生日宴,她穿着顾曼妮提前为她准备好的高仿纱裙,在宴会上受尽了来往名媛的欺辱。

那天只有江曼云站了出来。

江曼云比她大六岁,与陆瑾寒同龄。

那年江曼云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站在人群之中,仅用了三两句,便将那群名媛教训的说不出声来。

还收获了周围一众的赞扬声。

她就像是天生的发光体,干净,漂亮,她的眼中总是带着温和,令人感觉像是如沐春风。

可就是这样温和善良的女人,却默不作声间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顾燕笙想的太多了,不知不觉中就要睡着了……

沉睡过去的一刹那,她脑中又莫名的闪过那个小男孩的脸。

那个孩子,大概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吧……

如果下次还能再遇见他,她一定要好好听他说说话。

好好抱抱他。

……

……

陆家别墅。

夜色深沉。

陆瑾寒回到卧室,开灯,刚脱掉外套休息,就看到里面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小脑袋露出了一双漂亮的像是水晶葡萄一样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

陆瑾寒动作顿住,捏了捏眉心,“陆祁越,你给我滚下来!”

小家伙被这声音吓得一缩。

陆瑾寒大步走上前,掀开被子,刚想直接将他拎出去,就看到小家伙眼眶里面的红血丝。

难道是在这儿等了他一夜?

他遏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有事?”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陆瑾寒眉心皱的更紧了:“说话。”

这闷不吭声的性子怎么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小家伙声音有些稚嫩,像是小猫儿:“一个人睡,我害怕。”

陆瑾寒这才想起来,他有点怕黑。

他问道,“太爷爷呢?”

小家伙老老实实道:“他今天去了公司,还没有回来。”

“你今天去哪儿了,我听说你太爷爷找了你一晚上?”

“我……”说到这个,小家伙有点心虚:“……我只是随便去转转而已,没干什么坏事。”

“下回再乱跑,回来腿打断。”陆瑾寒面无表情的警告。

小家伙身子轻颤了一下,乖巧的点头。

陆瑾寒神色满意,也不打算跟他计较这件事了,“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黑?现在、立刻、马上滚回房睡觉。”

顿了顿,他补充:“等我把你拎出去,我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真是惯的!

小家伙被这么一凶,眼眶忽然红了。

陆瑾寒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给小家伙的脸上直上直下的捋了两把。

“不许哭。”

小孩子都是忌吃不记打的。

眼下见陆瑾寒态度软和下来,小家伙哭的更大声了:“为什么我没有妈妈,要是我有妈妈她一定天天陪我一起睡觉,她才不会让你这样天天凶我!呜呜呜……你就会欺负我!……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

陆瑾寒眉头皱的紧紧的。

要不是无数次的亲子鉴定结果摆在那儿。

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又爱哭又爱闹的小哭包竟然真的是他的种!


“顾燕笙,就算你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你妈将我从小养大,她早就把我当成了她的亲生女儿!更是早将一切宠爱都给了我!这顾家未来的一切,都是我的!”

“阿笙啊,妈妈答应你,只要你替曼妮坐七年牢,妈妈一定立刻安排你的养父住最好的病房,立刻找全华国最权威的医生为他做手术,妈妈求求你了,好不好?”

“顾燕笙,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你?为什么变成植物人的不是你?为什么快要死的人不是你?!”

……

梦里白光乍现,那些人投来或讥诮或厌恶的目光,像一把把寒霜利剑,向她身上射去。

几秒后,顾燕笙才从梦中睁开眼睛,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

她又做这样的梦了。

深吸了几口气,她侧眸看向窗外。

铁栅栏将女牢房与外面的一方世界隔开,窗外夜已深沉,秋风萧瑟,有些冷清。

从被迫替顾曼妮顶下肇事杀人罪后,她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五年了。

五年前,帝都陆家九爷的未婚妻江曼云小姐,在与九爷订婚的当天,出了一场车祸。

肇事者逃离现场,江曼云被撞成了植物人。

陆瑾寒勃然大怒,派人彻查此事。

而当天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顾家那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土包子养女顾燕笙。

其实那天她解释了。

可他没信。

不仅他不信,所有人都不信。

这帝都人人都知道,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顾所有人的鄙夷与讥笑,倒贴了陆九爷很多年,九爷对此十分嫌恶,直到他仓促间宣布订婚,才肯消停。

她鄙陋低贱、她寡廉鲜耻。她倒贴下作、她痴心妄想!

她是最有理由杀害江曼云的人!

那天陆瑾寒掐着她的脖颈,手上青筋直跃,眼神阴鸷的像地狱里来的修罗般的说道:“你有几条命够赔给她?!”

她吓的哆嗦,却没有再说话。

后来陆瑾寒亲手将她送进了监狱。

时光匆匆,一晃五年。

就在这时,牢房里忽然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太平。

这些人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总会觉得孤独寂寞,总会找些东西来给自己慰藉。

起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还会害怕的死死的堵住自己的耳朵。

到现在,她已见怪不怪。

不过很快。

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

两个月后,清晨。

“哐啷”一声,铁栅栏的门被打开,狱警严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113031号,往前走,不要回头,出去以后,记得要做个好人。”

外面阳光正好。

顾燕笙没有回头,她坐在路边等了很久,才坐上了一辆车。

“去哪儿?”司机师傅出声。

“帝都第一医院。”

司机从透视镜看了她一眼,递过了二维码,“五十。”

顾燕笙茫然的看了一眼。

片刻后。

她将自己紧攥在掌心的一张发皱的五十元纸币递了过去。

四十分钟之后,她下了车。

几十层楼的帝都第一医院在城市的笼罩下巍峨矗立,五年时间不见,它似乎更加高大奢华。

顾燕笙低垂着眸,迈步走了进去。

循着记忆,她站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声音:“进来。”

她走进门。

纪子硕抬起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微微瞠目:“是你?”

他探究的打量着她。

面前的女人身形瘦弱,唇畔毫无血色。原本的鹅蛋脸因为瘦弱,下巴变得尖尖的。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时光足以磨平一个人的棱角,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温柔与灵动。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那双眼睛。

氤氲着一袭清纯又娇妩的媚气,眼尾妖冶的上挑,明媚的勾人。

尽管她现在穿着那样破旧的衣裳,也无法遮掩那双眼睛的半分光华。

顾燕笙走到他的面前。

“你怎么出来了?”他说完这句话,似乎又觉得有点不对,改口道:“先坐下说。”

当年,因为那件事,陆瑾寒将她送进去的时候,判的是七年,现在约莫只有五年。

顾燕笙坐下,开门见山:“纪院长,我想知道,我爸爸的病情。”

纪子硕了然。

顾燕笙原本不姓顾。

据说她13岁被帝都的顾家人从乡下带到顾家,认作养女。她在乡下还有一个父亲,叫姜风眠。

当年得知顾燕笙肇事逃逸后,因为承受不住刺激脑中风,如今好像就在他的医院。

他打开电脑,拉开病例:“五年前姜先生在这里做了手术,之后在慢慢恢复,虽然现在还是昏迷的时间多,但是病情已经基本稳定。”

顾家对这个养女还真是不错,都进了监狱给顾家又是蒙羞又是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给她的父亲缴了五年的住院费。

“知道了。”顾燕笙站起身:“谢谢。”

她转身往门外走。

坐上电梯,上了26层。

病房门前,她透过玻璃窗往里看,门内的老人白发横生,毫无生气。

他老了。

“爸爸的小阿笙今天又长高了,来,爸爸抱……”

“爸爸今天找到了一份工作,我的小阿笙可是立志要考上首都音乐大学的人,以后爸爸就努力攒钱给阿笙买一架心爱的钢琴,好不好?”

“阿笙别哭,爸爸不是不要阿笙了,阿笙听话,爸爸的小阿笙去了顾家以后,一定要好好的,那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一定会千倍百倍的对阿笙好,以后啊,阿笙一定要快快乐乐的长大……”

她忽然眼眶酸胀的厉害,温热的泪水,滴落掌心。

真遗憾。

他的女儿并没有活成他希望的模样。

她要让他失望了。

偌大的长廊里,窗外斜洒进来一缕日光照射在她病态苍白的脸上。

外面骄阳正好,她却手脚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

长廊拐角,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九爷,康乃馨已经准备好,您是否现在就要动身?”

“嗯。”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在长廊拐角处响起,顾燕笙脊背一僵,眼底不可抑制的涌上惊恐与颤抖。

她惶然转身,侧眸向着声源处看去。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双眸深邃狭长,侧脸如刀削般冷峻,身形颀长。

五年时光,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他的身形甚至比从前更加成熟,更加孤傲凌冽。

她的身子猛的颤了一下,刻入骨子里的惧意让她下意识地夺路而逃!

可是迟了——

“站住!”命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冰冷与压迫性,兜头而下!

顾燕笙身形僵在原地,因为太过害怕和紧张,她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身后的男人‘啧’了一声,挺拔的身形一步步向前。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每一声都在她的心上扣下重击。

顾燕笙站在原地,脸色寸寸惨白!

陆瑾寒在三米之外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精致的下颌微抬,眯着眼,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脊背:“这位小姐,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先生看错了吧。”顾燕笙没有回头,她死死的攥着掌心,嘶哑着声音说道:“我们又没见过,怎么能说是眼熟呢?”

“是么?”低沉嗓音再次响起,男人又向前走了两步。

脚步声轻扣在耳边。

顾燕笙额头上溢出冷汗,咬了咬牙根,迈开身形,毫不犹豫地狼狈而逃!

陆瑾寒不悦的舔了舔后槽牙,大步上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拎了回来:“你还想往哪儿跑!”

天旋地转之间,顾燕笙的后背“嘭”的一声,撞到了医院的墙上。

头顶淡暖色的光圈淡淡的洒下来,男人漆黑深邃的眉眼凝睇着她。

他半个人覆在她的头顶,挡住了大半的光线。

眸底阴郁戾气,一如当年。

陆瑾寒垂眸将她的面容收入眼底。

她的脸色因为惊恐而愈加苍白,身形似乎比从前更加瘦弱,唯独那双盈盈水眸还是那样的美。

美的太具欺诈!

“顾燕笙,果然是你。”

“陆瑾寒。”她对上那双阴鸷的眼,哆嗦着唇:“你想怎么样?”

男人冷笑一声,上上下下的扫视了她一眼:“谁放你出来的?”

“与你无关。”顾燕笙紧紧咬着后槽牙:“放手!”

陆瑾寒大手更加用力收紧,重复道:“我再问你一遍,刑期未满,谁敢放你出来?!”

“放手!”顾燕笙的脸色被拧的发白,她强忍着疼痛:“九爷是有未婚妻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说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

男人凌厉的眯了眯眼:“五年牢狱,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是啊。”她低吼:“九爷难道想要一个杀人犯回头是岸吗?!”

话音落下,陆瑾寒眉目更加阴冷!

几秒后,他侧眸看向身后的秘书,薄唇轻启,愈加冷冽:“去好好查一查,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提前放她出来!”

秘书应了一声:“是!”

顾燕笙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他轻扫她的脸,低嗤:“怕了?”

“怕?”顾燕笙毫不示弱的对上那双阴鸷的眼,“我要是怕你,我就不会重新回到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帝都最好的私人医院。

也是江曼云躺着的医院。

更是五年前,他差点掐死她的地方!

“不怕就好。”陆瑾寒眯了眯眼,唇角忽然勾勒森冷的弧度,“现在害怕,还太早了。”

她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大手忽然拎着她的手腕,大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放手……放手!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放开!!! ”

顾燕笙被他拖着向前。

身后拐角,途经过这边的纪子硕看着这一幕,神色悲悯,到底未上前阻止。

陆瑾寒大力拎着她的手腕进了电梯。

直到。

28楼的顶级VIP病房前,他直接将她摔了出去。

顾燕笙惯性的跪倒在一张病床前。

她用力抬眸。

那张病床上,正安静的躺着一个女人。

“阿笙啊,今天是我的生日,这台钢琴是瑾寒送我的生日礼物。你要不要来试试?”

“阿笙,我知道你喜欢瑾寒,可是瑾寒今天忽然说要和我订婚,你知道的,我也没办法拒绝,你会祝福我们的,对么?”

“这辆车送给你,以后阿笙考上大学,就可以自己上下学了!”

很多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

她却依然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他垂眸看着如她,犹如俯瞰着一个蝼蚁:“五年牢狱,你忏悔了吗?嗯?”

顾燕笙艰难的动了动指尖。

她从前在他面前向来胆小,从来不敢这样叫出他的名字,现在,却仿佛熟稔于心的叫了很多遍一般:

“陆瑾寒。”

她的唇角被她咬出了血,脸上露出凄然的惨笑,“你怎么还这么痴心妄想?你是在跟一个杀人犯,谈忏悔吗?”

“你找死!!”陆瑾寒顿时盛怒至极,俯下身子掐住了她的脖颈,大手收紧!

“杀了我……你……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她讥讽的看着他。

那眼底蕴藏着的,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寂寥。

男人的大手越收越紧。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忽然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安然的阖上了双目。

那笑意犹如一缕青烟一般,虚无缥缈。

陆瑾寒的心里没来由一空。

他猛然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脸:“顾燕笙。”

她没动。

男人又喊了一遍。

身下女人像一个不会动的布偶娃娃。

“顾燕笙!”他喊着她的名字:“顾燕笙!你给我起来!不许装死!”

“嘭”的一声。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纪子硕连忙俯下身来检查:“她休克了!必须马上抢救!”

陆瑾寒瞳孔一缩。

他这才发现,那张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在呈现一片颓败的灰色。

纪子硕招招手,迅速走进来一群人。

他将地上的女人抱上了推车。

随后看也不陆瑾寒一眼,转身就出了门。

……

一个小时之后。

顾燕笙被安排到了普通病房。

纪子硕又给她检查了一番,才从病房内里面走出。

门外,陆瑾寒坐在长廊上的长椅上,指尖叼着一根烟。

烟雾笼罩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加深浅难辨。

纪子硕想到刚才看到的检查报告,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陆瑾寒的旁边。

长廊上很安静。

“她怎么样了?”半晌,陆瑾寒淡漠出了声。

纪子硕微抿唇,脸色有些生硬:“身上全是针孔的伤,加上长期的饮食不足和营养不良,刚才你那一下,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并没有说完整。

检查报告还显示,她四年前曾生过一个孩子。

因为没有做好月子,所以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四年前……她才多大啊……

纪子硕用力的阖了阖眼睛。

这一刻,他的双手都在隐隐颤抖着。

到底是哪个畜牲,竟然下得了手!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九爷,怎么说那丫头也曾经掏心掏肺的喜欢过你那么多年,你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她肇事行凶,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男人掐断了手中的烟:“这一切都是她该受的!”

纪子硕没有再说话。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女孩在回眸看向陆瑾寒的时候,总是一副温柔而又羞怯的模样。

那双水眸里,像是有星星。

而现在,那个一笑起来满眼都是星星的女孩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原来毁掉一个人,只需要短短五年。

他将视线落在陆瑾寒的侧脸上。

男人的下颌棱角分明,线条流畅,侧脸冷峻而又淡漠,似乎一如既往的冰冷薄情。

高高在上的神明。

没有感情。

纪子硕突然很想提醒他一句:九爷,你可千万一定不要后悔。

这一生棋局已定。

没有回头路了。

就在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陆瑾寒接过电话,里面传来一阵火急火燎的声音——

“九爷,不好了!小少爷莫名大哭大闹,怎么哄都哄不好!老爷子让您赶紧回来一趟!”

……


“不是这样的……”顾燕笙对上那双散发着阴鸷戾气地眸:“是她自己……”

陈倩华立刻哭嗓的打断她:“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害曼云害的还不够惨吗?她现在还想来害我!”

“……哎哟,疼死我了!”

顾燕笙指尖掐入掌心,唇角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

“向江夫人道歉。”半晌,男人冰冷的声音在病房中不容置喙。

陈倩华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顾燕笙倔强的抿紧嘴唇。

空气凝滞。

偌大的病房内,只能能听见机器仪器滴答转动的声音。

“九爷……”程辞面露不忍。

“道歉!”男人又重复了一遍,那双深邃的眸子锁住她,声音一寸寸的冰冷下来,周身寒意让病房内温度降至冰点!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

顾燕笙扬起下颌,眼神倨傲:“九爷是在说笑吗?”

“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

“啪!!”

一道利落的掌风落在了她的脸上,带着巨大的惯性与力道,顾燕笙的身子跌倒在地!

程辞与陈倩华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帝都九爷虽手段狠辣性情暴躁。

却从未有人见他亲手打过女人!

陆瑾寒将手背在身后,目光落下陈倩华身上:“陈夫人,现在,你满意了么?”

“满意!当然满意!”陈倩华扶着病床边缘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轻扫倒在地上的女人,鄙夷道:“这乡下来的下等东西,就是道德低劣,作风败坏!”

顾燕笙死死的攥紧掌心,嘴角流落出血痕,她咽下唇中的铁锈味。

他打了她。

陈倩华走到顾燕笙旁边,垂眸俯视着她,一脸凌然大义道:“顾小姐,你伤害我女儿的事,我作为母亲,做不到既往不咎!但是只要你诚心悔过,好好照顾我女儿,今日的事,我可以就此罢休!如若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燕笙擦了下嘴角,没有看她。

顿了顿,陈倩华又看向陆瑾寒:“九爷,其实我还是想问……”

陆瑾寒:“嗯?”

陈倩华道:“我不知道,您为何会安排她来照顾曼云?曼云已经被她害成这样了,要是她再生出什么心思……”

“她不敢。”陆瑾寒打断她:“我安排她来当然还有用意。”

在陈倩华疑惑的目光中,陆瑾寒补充:“曼云有血友病,从今往后,她就是曼云的移动血库。”

话音落下地一刹,顾燕笙掌心被死死地掐出了血!

心脏那里像是有只大手在攥紧、撕扯、瞬间鲜血淋漓,疼的她像是要窒息。

陈倩华眼神一亮:“九爷,您说的真的?”

陆瑾寒默认。

陈倩华唇角欣喜弯起。

原来是这样!

她就知道,九爷对她的曼云情深似海,情比金坚!

就算是曼云昏迷不醒,他心里也一直只有她一个!

不然也不会将顾燕笙亲手送入监狱,更不会在曼云昏迷之时,等了她整整五年!

看来幸运之神都是眷顾着她女儿的!

她和她女儿,注定站在帝都万人之上!

顾燕笙算什么?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孽种又算什么?!

还不是给她女儿做踏脚石的命!

还好她从前就告诫过曼云,在某些场合,要好好的帮一帮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因为她实在是太低贱了!!

谁都能踩她一脚为乐。

果然,曼云遵照她的嘱咐,在一次次大庭广众帮助被人羞辱的顾燕笙说话之后,她不仅出尽风头声名大噪,帝都的公子们哪一个不夸她纯真又善良?

而那个土包子,竟然还以为她女儿愿意跟她这样的人做朋友!

简直笑话!

她回过头看向陆瑾寒:“真是太谢谢你了九爷!我们曼云要是醒了就有救了!!”

血友病患者一旦有了伤口,不易凝固,总是要折腾个好久,RH阴性血实在是难找,每一次都像是要生死关徘徊。

有个备用的可以随时抽血的人形血库,那可是方便太多了!

而且,血可以再造,只要抽不死就行了,就算是抽死了……

曼云对她那么好,为曼云献出一条命而已,那不是应该的么!

想到这里,她看向墙边顾燕笙的目光也顺眼了起来,就连刚才的事也不计较了!

陈倩华走后,房间内只剩下顾燕笙,陆瑾寒和程辞三个人。

程辞俯下身,想要将她扶起来。

陆瑾寒站在旁边,冷睨了他一眼:“出去。”

“……是。”

门关上。

陆瑾寒慢悠悠的走到顾燕笙的旁边,单手挑起她的下颌,注视她染血的嘴角,和布满泪痕的脸:“知道错了么,嗯?”

顾燕笙冷冷的拂开他的手。

“我的事,不劳九爷费心。”

陆瑾寒抿紧薄唇。

“你伤害了陈倩华的女儿,她恨你,也是应该的。”

“该你承受的,跑不了。嗯?”

“多谢九爷教诲。”顾燕笙咽了咽唇角的血:“只可惜,我这个人,油盐不进,永远都不会为我的所作所为后悔。”

陆瑾寒气息骤然一冷!

他走过来,将地上的女人捞起来,丢在房间内的椅子上,“五年牢狱都教不好你,那往后,我就好好教你!”

男人丢下这句话。

带着怒气,转身离开。

之后,程辞走了进来。

“小丫头,你怎么样?”他一上来就关切的问。

顾燕笙摇头。

“脸都肿了,怎么能说没事?”程辞:“我去叫人送药来。”

不一会儿,病房内有护士来给她的脸上上了些药膏。

程辞脑中一直闪过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他想。

他不仅第一次见九爷抱女人。

也是第一次见——

九爷打女人。

……

顾燕笙在江曼云的病房呆了一整天。

晚上五点多钟。

她离开医院,循着这一周的记忆,走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最后,在一家大型的私人咖啡馆前停下脚步。

上面的招工启示牌,几天不见,现在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咖啡馆最近招收钢琴手。

要求:相貌端正,有良好的钢琴驾驭能力。

工资面谈。

顾燕笙年少愿望有三。

一,照顾好父亲。

二,考上首都音乐大学。

三,得到陆瑾寒。


顾燕笙嘴角浅浅漾起笑意。

就在这时。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道声音,似乎在喊什么人:“小少爷……小少爷……”

小男孩一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将小脑袋朝着她的怀中缩了缩。

顾燕笙猜测,应当是他的家人找来了。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包子的后脑勺,“天色晚了,你该跟他们回去了。”

小包子将他的小脑袋更加往她的胸前蹭了蹭。

声音越来越近了,“小心肝,我的小心肝,你在哪儿……”

不知道为什么,顾燕笙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将往他怀中拱的小包子抱了出来,俯下身捏了捏他白白嫩嫩的脸:“你的家人都很担心你,听话,赶紧回家。”

小包子站在原地,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顾燕笙冲他摆了摆手。

小包子三步两回头,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几米远处。

陆翰庭看到了小男孩的身影,急切地走上前,将他抱了起来:“我的小心肝,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吓死太爷爷了!下回不能这么一声不吭的大晚上跑出来知道吗?”

管家李叔从一边走过来,陆翰庭沉声向他吩咐:“通知下去,不用再找了!照顾小少爷的人,每个人扣三个月工资!”

“是!”

整个过程,小包子仍是没有说话,目光依旧只盯着一个方向。

陆翰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远方,女人的背影被月光拉的有些长。

她的身形消瘦,由于距离的太远,只能依稀看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

但是那个背影,让他总觉得有点眼熟。

陆翰庭皱了下眉。

他是不是,看错了?

……

顾燕笙回到医院。

26楼的长廊上,程辞似乎已经等待良久:“顾小姐,九爷在最东边的会议室等你。”

她转身,向着最东边的房间走去。

她走的很慢,到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一秒,屈指叩了叩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低沉淡漠的声音。

她推开了门,进入。

会议室很宽敞,视野很大,头顶淡暖色的光圈笼罩着整间屋子,小紫叶檀的雕花隔断墙,落地窗的窗帘已经被拉了下来,最壮观的,莫过于面前的一排类似书架的铁艺品。

书架前,有一张螺旋式座椅。

听到脚步声,座椅上的男人转过来,下颌微抬,审视着她,目光轻蔑的像是看着送上门来的货物。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

“你赢了。”

顾燕笙动了动唇,喉间微微沙哑,像是渗着滴血珠:“我答应你。”

她的嗓音很轻,如同一直倔强的孔雀,折下她高贵的头颅。

陆瑾寒凝眸,嗓音讥讽:“早点认输,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嗯?”

“陆瑾寒。”顾燕笙说道:“放过我父亲。”

男人冷嗤了声。

几秒后。

陆瑾寒忽然说道:“还不快去收拾一下,难道你要以现在这副模样去照顾江曼云吗?也不怕脏了她的地方?”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掠过她身上的洗的泛黄的白色长裙,嫌恶的像是看着一个廉价的货品。

那一瞬间,顾燕笙觉得自己在这个尊贵矜傲的男人面前就像个小丑。

五年了。

她与他之间的差距更大了。

陆瑾寒冷眼扫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

院长办公室内。

“九爷,曼云小姐的身体各项机能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据我估测,她最迟会在半年的时间内清醒,您请放心。”

纪子硕边看着手中的文件,边分析的说道。

陆瑾寒‘嗯’了一声,站起身,就要出门。

纪子硕忽然叫住他:“九爷。”

陆瑾寒顿住脚步。

纪子硕眸底闪过一抹复杂:“……江小姐醒后,你会放过她吗?”

他的嗓音带着试探,与难以察觉的悲悯。

那个女人,很可怜。

陆瑾寒微抿薄唇:“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说完。

他大步转身离开。

丢下这句话。

他转身离开。

途径26楼的病房,他忽然听到一阵阵扑腾扭打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痛苦的低吼和痛苦的哽咽声——

他眉头微拧,顿住脚步。

半晌。

在里面的扭打声愈演愈烈之时,他大步冲着那扇半关的病房走去,推开病房门,直入声源处。

浴室内,几个护工都狼狈的倒在地上,周围也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

“陆先生……”其中一个护士满脸狼狈的说:“刚才我们只是想替顾小姐脱了身上的衣服,可她……”

陆瑾寒朝着顾燕笙的方向看去。

女孩趴在地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一小半。

她的锁骨白玉无瑕。

但,她的肩胛上,落着一道烫伤的、狰狞的、无比丑陋的疤痕,格外清晰。

那道疤痕,突兀刺眼,硬生生的毁掉了所有的美感。

她死死的捂住了肩上的那道疤,唇中呜咽,慢慢的向前爬行,就像一只小兽,在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陆瑾寒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淡暖色灯光的笼罩下,那双深邃倦漠的眉眼中,情绪朦胧而又晦涩难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