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小说 女频言情 蛇蝎心肠完结版小说李卿落庄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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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卿落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庄魏的女频言情小说《蛇蝎心肠完结版小说李卿落庄魏》,由网络作家“李卿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卿落就站在门外,听着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上一世,曲氏也患了眼疾。是李卿落毫不犹豫就割肉流血,做了药。可李恪川却将其尽数都倒去喂了狗。她后来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李恪川为了整治她,故意设的圈套罢了。他说那药臭的令人作呕,被她撞破,他还以言行举止不端的借口,将李卿落关在了祠堂里。在祠堂里,更是受尽那些嬷嬷的欺辱折磨。那一回,李卿落是真的差点就死了……她捏紧了拳头。这一世,没有这么巧合,曲氏的眼疾竟还提前几个月发作了?只怕是耐不住,已经想要给她苦头吃了吧!所以,她才如此隐忍对她的厌恶,忍着她日日还在眼前晃悠,就是为了让李恪川设下这个毒计!李卿落掐着手掌,克制着情绪,让自己清醒过来。恰好屋内婢女晴依出来,见到她时脸上难得闪过一抹笑意:“...

章节试读


李卿落就站在门外,听着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上一世,曲氏也患了眼疾。

是李卿落毫不犹豫就割肉流血,做了药。

可李恪川却将其尽数都倒去喂了狗。

她后来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李恪川为了整治她,故意设的圈套罢了。

他说那药臭的令人作呕,被她撞破,他还以言行举止不端的借口,将李卿落关在了祠堂里。

在祠堂里,更是受尽那些嬷嬷的欺辱折磨。

那一回,李卿落是真的差点就死了……

她捏紧了拳头。

这一世,没有这么巧合,曲氏的眼疾竟还提前几个月发作了?

只怕是耐不住,已经想要给她苦头吃了吧!

所以,她才如此隐忍对她的厌恶,忍着她日日还在眼前晃悠,就是为了让李恪川设下这个毒计!

李卿落掐着手掌,克制着情绪,让自己清醒过来。

恰好屋内婢女晴依出来,见到她时脸上难得闪过一抹笑意:“是二姑娘来了!”

李卿落掀帘入室,恭恭敬敬给曲氏请安:“落儿见过母亲,大公子。”

李恪川俯瞰着她,眼眸中写满了冷漠和厌恶之色。

“刚刚江大夫的话,你在屋外可听清了?”

李卿落装傻:“未曾。因祖母教导过,偷听墙根是不上台面之事,所以知道母亲这里有大夫请脉,我便退避三舍,并未听见屋内说了什么。”

“母亲的身体可还好?”

她抬头,投去关切的目光。

李恪川浑身一顿,她说那是上不了台面之事,而他偏偏却问她是否听见,是意指他上不了台面了!?

但偏偏她又将祖母的教导搬了出来,让李恪川连反驳也不能,只能咬紧了后槽牙。

还当真是小瞧她了。

自她去了青松观后,他在她手中,还真是未曾讨过好一次!

更是三番两次令祖母对他大怒甚至动手……

现在想来,皆是因为她从中作梗的缘故!

还真是个心思险毒,令人作呕的女人!

哪像珠儿,纯洁如皓月,简单的没有一丝心机。

曲氏用帕子捂住眼睛,连声叹道:“你是盼着我好,还是我不好?你可知,就是因为你的回来,家里才发生这些桩桩件件之事?”

“先是珠儿……我的珠儿,现在我也因为珠儿的离世被带走了半条命……”

曲氏似乎说不下去,李恪川才黑着脸接话道:“阿娘因为珠儿之事,伤心过度,日夜流泪,患了眼疾。你可知,这都是谁的错?”

李卿落就不接那话茬,而是惊呼出声,赶紧上前想要查看:“母亲!您如此不顾着身子,可如何是好?我自然是想要母亲您好的。母亲可知,我在屋中日夜都在诵经,一是替珠儿姐姐超度,二是想让母亲也能早些开怀。”

“没想母亲竟思念珠儿姐姐至此!我真是痛心不已,若是珠儿姐姐泉下有知,也会为母亲此举伤怀的。”

李恪川闻言突然暴怒,起身一脚就向李卿落踹来。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及珠儿?”

身后的雀儿扑上前,结结实实地挡了一下。

“姑娘!”

李卿落扶住雀儿,双手死死的抓着她,直到雀儿自己摇了摇头,李卿落才缓了一口气过来。

她抬头,目光静静的盯着李恪川瞧。

明明什么也未说,但她的眼神却仿佛又说了一切。

在说他狂躁暴虐,就是个疯子,是个不配为人的畜牲。

可她却并未张口,这一切不过是李恪川自我的解读,他的内心莫名越加的暴躁起来。

连曲氏都惊坐起身,喊了一句:“川儿!”

雀儿低声道:“都道是,将军府的嫡公子,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却没想到,竟是个会对亲妹妹动手动脚的暴徒!”

李恪川被李卿落盯得浑身皆不自在,此刻又被一个婢女当着面指责,他身上的怒气未减,好似下一瞬便会彻底炸开。

“何处来的贱婢,你想被杖毙吗?”

雀儿并不怕事,而是扶着李卿落直起身子来:“大公子。奴婢是老夫人跟前的雀儿,如今是照顾二姑娘的。”

“公子若对奴婢有不满,想要杖毙奴婢,可以去老夫人跟前说,老夫人自会处罚。”

李恪川气笑了:“好得很!有祖母给你撑腰,你便如此轻狂了是吧?”

“李卿落,既然话已至此,我便不和你兜圈子了。母亲的眼疾,需要至亲血脉以肉为药,以血为引。”

“你自出生,便从未在母亲跟前尽孝过,珠儿的死是你的过错,母亲的眼疾,自然也是因你而起!所以,拿刀来——”

仆人捧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进来。

雀儿见状,脸色大变。

李卿落却将她拉到身后,她看向曲氏,曲氏目光闪躲,竟不敢与她对接视线。

李卿落心中冷笑,脸上却怔怔流下泪来。

“母亲如此,落儿自是心痛不已。女儿自知,女儿比不上珠儿姐姐的贴心,没有自幼陪在母亲身边服侍过母亲……这都是女儿的过错。”

“所以,若是女儿的血肉能帮助母亲康复,落儿自然愿意,哪怕是将落儿的命都拿去!”

说着,李卿落当真拉起衣袖来。

她瘦骨嶙峋的胳膊上,青筋满布。

曲氏听了她刚刚的话,突然鬼使神差的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心口竟是一窒。

她……她怎么那般瘦?

她那身上,能有几两肉,几碗血?

曲氏微微蹙眉,看见李卿落拿起刀子,也只是轻轻咬住唇瓣,并无阻拦的意思。

因为曲氏也认为,自李卿落回来后便有老夫人的撑腰,所以有些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感觉,她必须得些教训了!

况且珠儿在天之灵,还未得到慰藉。

她要让珠儿知道,便是这个亲生的回来,自己最爱的依然是她。

她不会心疼……

曲氏撇开了眼去,李卿落却恰在这时突然顿住了割手的动作。

“怎么,舍不得,不敢了?”

李恪川冷笑道:“李卿落,你当真比不上珠儿的一分一毫!当年母亲咳疾三月,是珠儿日日亲自煎药服侍母亲才得以好转,而你,不过要你一些血肉罢了,你就不愿意了?”


然而,她还未询问对方是谁,黑暗里却冷不丁突然传来对方的声音。

“二姑娘,可还记得两个月前,秦淮河中的救命之恩?”

“我们主子说,他想好让二姑娘怎么报答恩情了。还请二姑娘今晚,与我走一趟,请吧?”

李卿落额头瞬间冒出颗颗汗珠。

是那个人?

她想起乌篷船上那把四尺半的长剑。

此事,确实是她还欠了那人一个大恩情。

不过,若这是那人的手下,那他们的身手也实在太吓人了!

她的红枫馆不敢说是铁桶吧,但好歹也不可能半点声响也未惊动。

门外每晚值守的嬷嬷有两个,她院子里的雀儿和邓嬷嬷也都是有身手在的。

她自己虽然不说厉害,可也不是从前那般眼盲心瞎什么都无所察觉。

但这人,还是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她的房间。

若是他想杀个人,整个金陵城对他们来说,有墙和没墙又有何区别?

“好!”

李卿落很识时务,知道自己不是此人对手。

所以她收了剑,干脆的便答应了。

此事她本就一直挂心,既然躲不掉,干脆就去一趟。

黑暗中的追雨还暗吃了一惊。

这二姑娘,还挺有胆色。

追雨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时候虽然带了个李卿落,仍然也是毫无动静,就如一阵风般刮过。

桂园。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李卿落一点也不觉得紧张,甚至还有几分轻松。

几个哑奴早就等在院子里,看到李卿落,她们都很热情且开心的围上前来。

她们甚至还发现,李卿落的皮肤变白,容貌变美了很多。

她们指了指脸,高兴的比划着眉眼,不知为何,李卿落看到她们,竟也觉得有几分开心。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人将她带到桂园来,竟然只是让她做一顿饭菜!

蒙着面的追雨抱着剑冷冷道:“我们主子不食太大的油荤,饮食较为清淡。二姑娘想做什么,自己瞧着做几样便是了。”

说完,他就闪人了。

李卿落:……

好吧,原来她今晚被捉来是当厨娘的。

不过,一个救命之恩只一顿饭就能相抵的话,是不是她也太占便宜了?

李卿落想,大抵是因为那人什么也不缺,而他身边的能人定然又很多,所以想了几个月,发现根本没有用到她的地方,所以才干脆让她只做一顿饭,就算是打发了结了此事吧?

心中想着,袖子也挽了上来。

李卿落先看了一圈厨房现有的食材,然后很快就上手了。

她先用小砂罐炖了一锅白花花的粥,只放了一点菜叶和几颗盐巴。

接着,便快速和面揉面,调馅,做了一道菌菇酱肉包子。

然后又拌了一道青笋丝。

看见有活蹦乱跳的黄花鱼,还现杀香煎了两条。

最后还炒了一个山药青豆。

三菜,一个点心,一碗粥。

不过大半个时辰,她就全部做好了。

虽然忙的满头大汗,但李卿落确实做的诚心诚意。

她知道,自己上次可不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还有李恪川用棍子狠狠敲过她背,打了一道内伤。

可她事后身体无虞,应该是那人救了自己。

在这桂园养了两日伤,哑奴们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这还是前后两世,第一次有外人如此对她。

她虽然不知那人究竟是谁,但其实心里真的感受到了难得的暖意……

哑奴们将菜摆在院子的石桌上,然后还抬过来一扇屏风。

面前就是荷花池,右边还有几颗桂花树。

正是金秋季,桂花的香味,浓的沁人心脾。

李卿落被请坐下,哑奴还竖起手指示意,让她不要说话。

李卿落正在奇怪这是何意时,屏风那边,走来一道高高的身影。

李卿落瞬间浑身僵住。

是那……郎君?

只窥见这郎君腿脚身量,都异常的高长。

好似有一头微微弯曲的长发。

穿着宽敞的大氅,松松的挂在他本就宽厚的身上。

至于那人的相貌,隔着屏风,是看不清的。

李卿落起身,对着屏风欠了欠身。

就当是,感激此人那晚的救命之恩了。

那晚她泡在秦淮河中,现在想来还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发冷。

不过此人,好像特别喜欢清净?

那晚明明就在那乌篷船上,却不点灯,害她以为那是一艘无人的空船,这才想着摸上去的。

还有这满屋子的哑奴。

今晚亦是,即喜欢清静,却又为何还要她坐在这儿,却又不让她说话?

李卿落也不是那脸皮厚的,既然此人不喜欢,那她就做好本分,当真就只是坐着赏月色下的这片荷塘美景好了。

偶尔偷看一眼屏风上的影子,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在用菜了。

他似乎……吃的还挺合胃口?

李卿落缓缓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今晚格外明亮的月亮,脸上露出笑来。

李卿落被送回去后,追雨回到桂园,又送了一小碟切好的月饼到段容时桌前。

“王爷,您一整日,就吃了晚上那些,要不再吃点儿?”

今儿段容时一整日都在牢狱中审人,顾不上吃饭,到了晚些他竟然彻底没了胃口。

是破风大着胆子问,要不要请李府的二姑娘来做点儿合胃口的饭菜。

毕竟上回在青松观,那一桌地瓜菜,王爷还是比较喜欢的。

追雨都吓了一大跳,心想破风这狗胆子也太大了!

他们王爷虽然平日里确实不太怜香惜玉,且几乎不近女色,不然也不会至今王府中连个主母也没有。

但大半夜去把人家姑娘抓来府里做饭,如此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段容时:“去把她带来。”

段容时已经好几日没有正经的吃过一顿饭了,什么珍馐美馔也提不起他的食欲。

所以,他并未拒绝。

追雨:“……”

王爷,果然是您。

看着手边的月饼,还在看卷宗的段容时本只是随口问了句:“何处的?”

追雨:“刚刚属下送二姑娘回将军府,二姑娘给属下手里塞了几个。说是她昨日中秋亲手做的,若不嫌弃,可以尝个味儿,当点心。”

段容时看着这粉的绿的黄的颜色,本来并没什么兴趣。

而且,今晚他难得已经吃的很饱,并不打算再吃什么。

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拈起一块放入口中。

口感细腻绵密,不是很甜,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在唇齿间缓缓弥漫开来。

段容时敲了敲桌面:“放在此处,出去吧。”

追雨心中暗惊:这李二姑娘做的东西,当真就如此合王爷口味?

追雨出了书放也忍不住掏出一块咬了一口。

这……确实挺美味的,但也并非无可取代呀!

王爷确实对吃食并不怎么在意,但难得吃到合他胃口的,如此已经够让追雨几人喟叹了。

看来这李二姑娘,从今往后,还很是大有用处呀!


眼前这座新坟,赫然就是李家嫡长女李卿珠之墓!

李卿落抬头委屈落泪,望着李恪川神情忧伤:“所以,大公子将我带到珠儿姐姐墓前,是想让我为珠儿姐姐之死,赎罪赔命吗?”

自李卿落回来后,便处处都是与李恪川硬刚相对。

她好似根本不在乎他的那些发疯,更不害怕他的狂怒暴躁。

甚至每一次,他的滔天怒火都能被她不痛不痒的给挡住,还能反击回来。

他承认,她有些聪明,也让他吃了一些瘪。

可他又怎会让她如此得意,安享本该属于珠儿的一切?

上一回借着母亲的眼疾没能让李卿落血债血偿,李恪川才又计划了此事。

但她这回竟落泪了?

看着那泪珠,他有一瞬的愣住。

难道,她心中真的知道错了?

若是她能好生给珠儿磕头认错,能忏悔赎罪,他也不是不能饶她一命。

可下一秒,李卿落却突然‘嗤嗤嗤’的笑了起来。

她耸着肩,全身不停的抖动,仿佛在笑一件多么可笑之事。

李恪川这才明白,自己被她给耍了!

他恼羞成怒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被迫扬起。

李恪川咬牙切齿:“你笑什么?”

李卿落嘴唇轻轻一勾:“我笑你,蠢啊。”

李恪川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捏住她的脸,力道之大,恨不得能将她口中的牙齿捏碎。

李卿落感觉到自己内腮已经破了,口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但她仍在笑,嘴巴无法扬起,可眸中却盛满了对他的鄙夷和戏谑。

李恪川:“我蠢?你什么意思?”

李卿落无法说话,李恪川觉得她不过是故弄玄虚,随即一声冷笑:“今日祖母不会来救你了,所以你不必再说些无用之话,除了能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卿落眸中并无半点惧意,反而还渗出一点点可怜的眼神来。

她、她可怜他?

可怜他什么?

现在被抓的人,明明是她!

李恪川像是被她的眼神给刺痛,抬手便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不准对我露出这种眼神,更不许笑!”

李卿落被甩的低下了头。

脸上赫然出现五根鲜红的手指印。

嘴角也缓缓流下一抹血来。

李卿落:“知道吗?李恪川。你就是李卿珠的一条狗罢了。我可怜你被她玩弄的团团转,却仍不自知。我可怜你,被蒙蔽双眼,活在自我的混沌中,就像一个暴躁狂怒的疯子!”

“我可怜你愚昧自大,但终有一日,你会被你最珍视的人,彻底无情地抛弃!”

李卿落的眸中透出浓浓的恨意来:“还有,今日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给她李卿珠磕头!因为我,本就无错。”

她抬头,肿着脸,冰冷似刀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亲生阿兄。

这些话,彻底惹怒了李恪川。

他捏着嘎吱作响的拳头,压着李卿落的头:“放心,我不会立刻就要了你的命的,妹妹。”

“因为,死了可就便宜你了。”

“我要你日日都跪在珠儿坟前,给珠儿诵经超度。我要你给珠儿守坟,不磕头就没有饭吃没有水喝。”

“我要你真心为珠儿的死愧疚忏悔,我要你痛哭流涕说你错了!”

“我要你——就做珠儿坟前的一条狗。”

李恪川说完起身,吩咐身后心腹家丁:“打断她的腿,抽了她的脚筋。按着她,给大姑娘的坟前,磕一百个响头。”

“少一个,都不许起身!”

几个家丁闻言都浑身颤了一下。

“是、是,大公子。”

他们满脸凶狠的拖着铁棍过来,李卿落:“你们敢!我到底也是将军府的姑娘,是将军的嫡亲血脉!祖母若是知道,定会要你们狗命!”

家丁们瞬间浑身一顿,对上李卿落犀利怒视的目光,还真犹豫踌躇了起来。

李卿落这时突然再次开口:“李恪川,你没种吗?若是要做,为何不敢亲自动手?”

“我可是你嫡亲血脉的亲妹妹。你自己动手,不才能更加表明,你对李卿珠的宠爱和珍惜,到底有多深吗?”

李恪川一个冷笑:“蠢货,你真以为我不会吗?”

“和珠儿比起来,你确实贱如草芥。”

他一把夺过奴仆手中的铁棍,扬起就朝李卿落的腿狠狠敲去。

然而突变就在这一瞬间。

原本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李卿落,突然手脚都得了自由,在那铁棍扬起往下敲来的一瞬间,她卧在地上猛地一个翻滚。

手中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拔鞘就向李恪川的脚上刺来。

李恪川气笑了。

那一棍直接转了个方向,重重击向李卿落的背。

转而低手并一把抓住了她还未落下的手。

李卿落痛的一声惨叫,嘴角再次有鲜血溢出。

李恪川:“你竟然在身上藏了刀?可惜,你遇上的是我李恪川!”

他是少年将军,武艺高超,一般的小喽啰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个蝼蚁,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李恪川本想一脚将她踹开,但他突然念头一转,然后拖着亲自抓起李卿落的头发,将她的整个脸都用力摁在李卿珠的坟前。

“既然你那么想让我亲自动手,那我就亲自压着你,给珠儿磕一百个响头好了。”

李恪川说完就要抓起李卿落的头重重往下磕去,李卿落却冷冷笑了一声。

“你做梦……”

李恪川没有听清,凑了过来:“你说什么?”

李卿落扭头看向终于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嘴角笑容渐渐扩大:“我说过,我本就无错……所以,你做梦!”

说完她眸中厉光乍现,一抹凶狠闪过。

李恪川太过狂妄自大,所以大意轻视了李卿落刚刚的一切行径。

甚至他抓着李卿落持着匕首的手,却一直并未将她的匕首击落。

然而,李卿落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一直的故意激怒,不要命的一直诱导他亲自动手,甚至不惜和他彻底撕破脸皮。

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找,唯一能反击他的机会!

李卿落早已松开了匕首这一端的手柄,在李恪川彻底靠近她时,这一端的铁杵顺着方向就向李恪川的脖子狠狠刺去!


裴老夫人眸光一亮,瞬间来了兴致:“哦?什么三件事?还有,你这么痛快就告诉我了,她难道没有叮嘱过你,不要告诉旁人?”

邓嬷嬷笑了笑:“回老夫人,姑娘聪慧,她早便知道您会好奇的,所以就吩咐过老奴,若是您问起来,让老奴不必为难,就告诉您也无妨的。”

裴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她如今倒是真不将我当作外人了。那我到底是秉君子之道,不再问下去,还是当个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多事老太婆?”

邓嬷嬷:“老夫人,您又不是君子,管这些干啥。老奴就告诉您吧!”

邓嬷嬷知道裴老夫人好奇的很,所以也不管她自个儿点头,就叨叨地说起来:“姑娘第一件事,就是让老奴去找了几个人。”

裴老夫人:“谁?”

邓嬷嬷:“是将军之前的两个姨娘。一个姓郑,一个姓娄。”

裴老夫人这些年虽然没在府里。

但其实将军府的许多事,她都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在青松观整日无所事事,不就靠金陵城里的这些事情打发乐子了?

所以,此刻说起这二人来,裴老夫人也能瞬间就能接上话:“郑姨娘,娄姨娘?我记得,她们二人不是都被赶去什么庄子上了吗?”

邓嬷嬷:“老夫人,您没记错。但是郑姨娘当年在去庄子的途中就失踪了,生死下落不明。娄姨娘倒是好找,她还有个女儿,如今也在庄子上呢。”

裴老夫人虽然不会插手,但她就是好奇极了。

好奇李卿落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就打听起她父亲的姨娘来了?

“还有呢?还有另外两件事都是什么?”

邓嬷嬷:“这第二件事,就是允王府的那个宅子。姑娘说,有个胖妇人最近常在那里出入来往,姓刘,是个屠户家的娘子。”

“她让老奴派人去接近这个刘娘子,最好是和这刘娘子处成熟人,能随时下手的程度。”

裴老夫人听到这个姓氏,瞬间想到了什么。

“莫不是那个刘家?”

邓嬷嬷:“奴婢还未查清,但过两日就能晓得了。”

“不过老夫人,您说姑娘怎么晓得那允王府的事?这两日出入什么人都知道,她在这金陵城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咱们也没人帮她打听这些事儿,她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裴老夫人瞪了邓嬷嬷一眼,骂她:“你还是太蠢!她失踪这几日,你真当她就只是逃命的?我猜她,一定摸到那个宅子附近去了。因为看到了这个姓刘的妇人,所以才会上心了此事。”

邓嬷嬷想起什么,激动的一合手掌:“哎呀,老奴派的人回来说,那宅子这两日就是在悄摸的好像在找一个逃奴!但又没有大张旗鼓的找!此事,不会和咱们姑娘有关吧?”

裴老夫人听闻此事也很惊诧:“她总不会如此大胆吧?也许只是巧合。”

“不过若是姓刘的人都找到那宅子去了,那宅子里养的又真是李卿珠的话,岂不是说,她和这刘家人早便已经有所来往了?”

邓嬷嬷点点头,望着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面色一冷:“若真是这般,我那蠢儿子,笨儿媳,还有疯了的孙子,还真是真心错付,且被这小贱人耍得团团转了。”

“张嬷嬷!”

张嬷嬷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会儿掀开帘子过来听话。

裴老夫人:“你去查这李卿珠自焚前,都和哪些人有什么来往?特别是姓刘的,是何时开始来往的?还有,她和允王府,到底有什么关系!”

张嬷嬷迟疑了一下:“老夫人,这珠儿姑娘生前在府中所有伺候的婢女,都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她的近身之人若是都死了,要查这些消息……怕是不容易查呀。”

裴老夫人:“这些婢女就没有家人了吗?只要还有一个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张嬷嬷:“是。”

等吩咐了此事,裴老夫人又赶紧问第三件事。

邓嬷嬷不敢犹疑继续答道:“回老夫人。这第三件事,是事关大公子的。”

“姑娘让老奴去调查大公子从前身边一个叫梅雪的婢女。”

裴老夫人:“查一个婢女作什么?这婢女有何特别的?”

邓嬷嬷:“老奴查到,这梅雪两年前……便已经死了。”

裴老夫人:“死了?死于非命?”

邓嬷嬷频频点头,“老夫人,这梅雪是被人活活打死的。说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揣了身子呢……”

裴老夫人愕然的半张着嘴。

这件事,她在青松观都没听到过。

可见这府里,当时将此事是瞒得死死的!

活生生的两条命,竟然就被害在了这宅子里。

裴老夫人心里既有几分悲凉,又有些愤怒。

“查到什么没有?”

邓嬷嬷:“这梅雪的事儿,开始老奴私下问的人,那都是把嘴捂得严严实实得,愣是一个人都不敢说。”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姑娘给了老奴二十两银子,让老奴去周折,老奴一用,嘿!这哪还能有秘密?”

“关于这梅雪之死,目前最多的说法,便是,她是被大公子……亲自给……”

裴老夫人勃然大怒:“混账!这梅雪,到底是不是他的通房?”

邓嬷嬷:“说只是个暖床丫鬟,连通房都还没名儿呢!”

真是可怜。

裴老夫人气的胸膛快速起伏:“他能如此狠毒!?那梅雪肚子里的怀的,难道并非他的骨血!?”


她言尽于此,说完转身背着手就快速离开了这里。等庄家的人再次找来时,庄魏失魂落魄的靠坐在水缸旁,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此刻他脑海里,全是那双,过于明亮的黑眸。

他竟骂他,是废物!?

庄魏此生都未曾受过,此等侮辱!

李卿落终于来到西市,转了两圈后,她才选了最小的一家打铁铺,并走了进去。

“店家,我想打样此物,不知你可否能做的出来?”

李卿落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走出来的打铁壮汉。

那汉子赤着油光黑亮的上半身,李卿落尽力让自己的视线落在那汉子的脸上,并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不让对方看出自己有一丝不自在的异样。

李卿落自己画的图,她想要一把能防身的匕首。

这匕首不能太大,能随身携带。

也不能只是匕首,她想要双头,一端是刀,一端是尖锐的铁杵。

经过上次和李恪川动手,李卿落深刻知道,只是一把剪刀,她并不能护住自己。

所以,她连夜才有了这个想法,并自己凭着脑海中的想象,画了这个东西出来。

原本她心中还没底,却不料那铁匠看到这图纸,眸光竟然亮了一下。

“此物……是小郎君何处得来的?还真是巧妙啊!”

李卿落没想到,自己不过脑海中随意想的,竟然能得人夸赞。

她并未说那是自己所画,只想知道:“能做吗?”

铁匠:“能做!这当然能做,不过要给我三日时间。”

李卿落很高兴,“好!我三日后来取便是。对了,不知要多少银钱?”

铁匠:“二两银子便可!”

李卿落松了口气,虽然并不便宜,但也比她猜想的要便宜的多。

她爽快的先付了一两,另外一两三日后交货再付。

如此说定,李卿落也不再多逗留,立即就回了李府。

三日后。

李卿落如约而至,到西市的铁匠铺取了自己定做的匕首。

这匕首做工精细,看着像把再普通不过的小刀,但刀柄这端亦能轻易推开,里面正是李卿落想要的,同样锋利到能当个武器的铁杵。

付了钱,李卿落正要离开,铁匠却突然开口说道:“这位小郎君,不知你这小刀的图纸,可否能卖给在下?”

李卿落不知,这竟然还可以卖钱?

她想要赚钱,这图纸,自然可以卖。

铁匠伸手请道:“小郎君若是愿意,咱们里面请。”

李卿落看向那黑漆漆的屋内,摇头:“罢了,就在此处说便行,我不进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虽不愿将人想的太坏,但这天底下也绝非那么多的好人。

铁匠也不勉强,拱手道:“我们东家瞧上了小郎君这把小刀,所以想要批量多做一些。不过东家说了,既然是小郎君拿来的,想必小郎君知道画这图纸的人是谁,便想做个生意。”

李卿落:“是我自己画的,你们可以直接与我商谈。”

铁匠看向李卿落的目光多了一分钦佩:“小郎君真是奇思妙想。这匕首,如此精巧,看着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但已算是一把暗器了。”

李卿落:“谬赞,不过是防身的玩意儿。”

铁匠:“既如此,在下也不啰嗦了。小郎君,我们东家愿意出这个数,买下小郎君的图纸,不知小郎君可否愿意?”

铁匠伸出一个巴掌,李卿落心中暗惊:五两银子?这么多?

她还未回应,对方接着又道:“若是五十两,小郎君仍不太满意的话,此事还可商议。”

多少?

五、五十两?

不是五两,是五十两?

当初在刘家时,五两银就能够刘家所有人过活一年了!

而这几日,她已前后几乎攒了快一百两!

今日出门,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了。

李卿落立即就同意了。

一手交了图纸,另一只手接过鼓囊囊的银袋子,并迅速离开了此处。

铁匠捧着图纸回到屋内,走到黑暗处,将之奉给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高瘦黑影。

“少主,那小郎君拿着钱已经离开了。”

黑影抬头,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但露出来的皮肤煞白的像死人一样,唇角更是没有半点颜色。

正值夏日,黑影却仍在烤着炉火,只是浑身仍禁不住的偶尔瑟然一下。

他接过那张画着匕首的纸张,看了一眼,便丢进了一旁的火炉里。

“少主!这……”

这可是五十两银子!

那黑影却道:“难不成,你还记不住此物是怎么造的?”

铁匠低头:“属下自然记住了。”

他只是不明白,少主为何要给那小郎君五十两银子?

便是瞒着做一千把这样的小东西,那小郎君也未必知道。

再说,天下巧合之多,那小郎君便是发觉了,也是找不到说理处的。

黑影只道:“此人贪财,却并不贪心。所以,他必然还会再来的。兴许,他还会带给我什么惊喜呢……咳,咳咳咳……”

李卿落一回到将军府,便先藏好了这五十两银子。

而此刻坐在屋里,她按着还在狂跳的胸口,脑中也确实因为此事而活络了起来。

没想到,不过一张防身武器的图纸,就能换来五十两银子!

而且,那铁匠之意,原本还有更高的价格可谈。

但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紧张,所以见好就收,拿钱走了人。

可若是……她再画出更多的图纸呢?

这些图纸,是否还能卖钱?

或许,是要让对方觉得满意又未曾见过的兵器。

李卿落想去祖母那里,借一本兵器书回来瞧瞧。

刚有这个想法,翠儿便来敲门:“姑娘,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李卿落赶紧洗了一把脸,换了衣裳出门。

“落儿见过祖母。”

李卿落拜见了裴老夫人,看到了一旁坐着的曲氏,她又喊了一声:“见过母亲。”

这还是自裴老夫人回来后,曲氏第一次来给她婆母请安。

与上一世不同,李卿珠的假尸身并未在将军府停放太久,已在昨日下葬。

李卿落在裴老夫人的庇护下,也并未像上一世那般,日日都被李恪川摁在灵堂前跪着烧纸。

就连昨日下葬,裴老夫人也并未出面,甚至整个静慈堂都无人敢来打扰,自然李卿落也得了个清净。

不过她知道,李恪川必定不会就如此算了。

上一世,李卿落被逼在李卿珠的灵前给守灵整整七日,然而李卿珠下葬那日,李卿落被李恪川继续罚跪在已经走了棺材的灵堂前。

他要李卿落,再替李卿珠诵经七日。

“珠儿神魂难安,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李卿落,你必须为珠儿诵经超度七日!若是七日后,她仍未安息,你就再念上七七四十九日。”


雀儿和翠儿其实都好奇的要命。

但偏偏邓嬷嬷和李卿落的嘴,都严的很,愣是一个字都不提。

就在一个月前,李卿落就让邓嬷嬷去替她再找了个人。

而且此事,若是裴老夫人没有主动问及,邓嬷嬷便不能透露。

此人,正是刘家的另一个女儿,刘穗儿。

李卿珠的亲生父母,一共生养了三个孩子。

李卿珠是长女,刘穗儿次女,下头还有一个儿子刘元宝。

其实,早在半年前,李卿落被找回李家前,比李卿落还要小一岁的刘穗儿就已经来了这金陵城。

刘穗儿是李卿珠真正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这刘穗儿被带来金陵城是做什么的?

或许是来投奔刘金枝这个姑姑的,又或许,她是来见李卿珠这个亲姐姐,并且想要一个前程。

可不知怎么回事,刘穗儿有个将军府的亲姐姐,还有个整天都有猪肉吃的亲姑姑,等邓嬷嬷找到她时,她竟然会流落到青楼里!

此事李卿落都没想到。

其实,她开始的打算,是让嬷嬷去找个与李卿珠身段相似,然后声音和容貌都是可以伪装的江湖高手。

对于刘穗儿,不过是她想要试着找一下罢了。

毕竟如果刘金枝都攀上了李卿珠,作为自幼就像小霸王似的刘穗儿,不会没有动静。

但偏偏去盯着那宅子的人回来却说,从未见过形似刘穗儿的人。

而她这一找,结果竟会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

虽不知刘穗儿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到了她们,但是看来,那二人无情狠辣起来,和李家这些人还真是一丘之貉。

李卿落也没有露面,只是让人去将刘穗儿的画像带回来给她瞧瞧。

从前,刘穗儿和这李卿珠就有五六分的相似了。

没想到如今因祸得福,去青楼养了一段时间,这容貌竟是越发的像了。

“这刘穗儿自幼心比天高,自认为长大后定会飞出山里成为凤凰。可如今,竟沦落至此,必然不会是她自己的意愿。”

“嬷嬷,你去问问她,是否想要脱身青楼。”

李卿落并未表明身份,因为刘穗儿那里,她也并不能完全信任。

结果是,刘穗儿自然是百般愿意。

哪怕得知,她需要去将军府露个面,她都激动得恨不得立刻实行。

“听说李卿珠死了?哈哈哈……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若她真的死了,万一将军府的人将我当做她,那、那我岂不是,可以对她取而代之?”

刘穗儿很期待做个替身。

她以为,到将军府是来享福的,而且总比在青楼里,一直身不由己得伺候所有臭男人强。

邓嬷嬷冷冷警告她:“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让将军府的人,知道你曾在青楼里做过妓子的,别说替身了,只怕他们还会恨你侮辱了与大姑娘相似的这张脸!”

“到时,你这张脸皮子被剥,都算是轻的!你能有什么下场,不如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所以,你最好是现在乖乖听话,事成后,我们自会帮你脱身洗清这些污秽,重新得个清白身份!”

“到时,你若再想做个替身,我们或许可以成全你。”

刘穗儿至此彻底被拿捏,一分差错也不敢犯。

上次事成后,刘穗儿就被邓嬷嬷派人看管了起来。

李卿落一方面是想磨磨她的性子,另一方面也是不能急着出府。

不过现在,这时机也差不多了。

又过了一日,李卿落去静慈堂请示过后,就又做了男装打扮,然后带着邓嬷嬷和雀儿,三人悄悄出了府。

一条僻静的巷子深处,三人在接应下,悄然进了一座一进的小院子。

院子里有一棵参天大榕树,李卿落看见刘穗儿坐在那榕树下,在安静的绣着一张帕子。

若不是确定此人就是刘穗儿,李卿落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刘穗儿自幼连针都没有摸过一根,如今到了这金陵城,还真是完全变了性子了?

听到响动,刘穗儿抬头向李卿落望来。

在看到李卿落如今的模样,她眼眸深深震动。

从前的刘草儿,就是山坳里的一根杂草。

踩不死,却也只是一根草而已。

而她刘穗儿,至少还是一朵小野花,怎样也比她刘草儿好看。

但瞧瞧如今。

刘草儿翻身成为那流落山野而被寻回的名贵珍植,她刘穗儿还是那朵路边的小野花,只不过已被摧残的快要彻底凋零……

刘穗儿起身便跪在地上。

“从前是穗儿对不住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从前的那些恶毒行径见识……我……如今见你,很是羞愧难当的!”

刘穗儿红着脸低下头去,在金陵的这大半年,她早已见到了人性最真实的丑陋恶毒之处,早已被鞭打的失去了当初的那些无知傲娇和棱角。

她知道,唯有向现实和权贵低头,她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不然在那青楼的魔窟里,她也活不到今日。

哪怕从前在家中,刘草儿才是那最卑微低贱人人可欺的人,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她该弯腰就得弯腰。

见到刘穗儿的成长,李卿落还是很吃惊的。

李卿落坐下来,她让刘穗儿抬起头。

看到刘穗儿的这张脸,确实,若是没有刻意妆扮,其实,她和李卿珠不过五六分相似。

但即便是如此,也能轻易就让李恪川落入陷阱之中……

李卿落的目光让刘穗儿害怕,就在她额头都滴下汗珠时,李卿落终于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张脸,如今同她很像?”

刘穗儿摸上自己的脸,目光哀怨。

“可我恨极了同她长得很像。”

李卿落还没有问她为什么,刘穗儿就自己缓缓道来:“你可还记得,开了春,我被爹娘相托,被同村的人带走,说要到金陵城来投奔姑姑?”

“但其实,在我离开的前一夜,爹娘就告诉我了。说你根本不是我的亲生阿姐,我真正的亲生阿姐她在金陵城的大户人家,做着千金大小姐。”

“爹娘说,等我去了金陵城,我真正的阿姐定会护着我,还会给我穿金戴银,会让我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爹娘还说了,等我的日子稳定了,就要将元宝,爹娘和阿奶都接到金陵城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说着,刘穗儿还有些心虚的瞧了李卿落一眼。

毕竟她如今心里可算是明白了,他们刘家一家子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是真正儿的在吃这李家真千金的人血馒头啊!


“此事瞒不住,很快老爷和夫人便都知道了。”

“那日,梅雪跪在堂中,大公子阴沉着脸,好似自己才是被梅雪设计占了身子的那一个。夫人骂她不知羞耻,是个勾引主子的荡妇。老爷皱着眉让人端来落子汤……”

“可临了,却都被大姑娘给拦住了。”

“大姑娘说,梅雪肚子里的,好歹是大公子的第一个孩儿。虽然是庶出,但若能生下来,也是李家的血脉。可以放在庄子上养着,到底也是一条命。”

“瞧瞧,多么菩萨心肠?”

“大家都被她的善意给感动了,唯独无人问过梅雪她自个儿的意愿。”

“梅雪她想要落子,她仍想振翅高飞离开这个宅子。但是澜沧院被派了人专门看管她,不允许她做出任何过激行为。”

“奴婢也以为,或许生下孩儿,梅雪的下半辈子至少也有个指望不是?”

“但是那日,奴婢听得清清楚楚!是大姑娘,李卿珠!是她哭着说,是梅雪将她推到了假山上,害得她腰上被磕了一大块的淤青。”

“她还说,她不过是想让梅雪去花园里多散散步,可以给她哥哥生下一个康健的孩儿,但是梅雪却在她面前炫耀起来,说她以后如何能母凭子归,终会完全占据大公子的心,而她这个妹妹到时都要靠边站……”

“天!梅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她当时明明早已心灰意冷,但还拼着一口气活着,也是身不由己以为只要平安生下孩儿,还能有机会见到她的哥哥。”

“哪怕真的去庄子上过一辈子,她对大公子,也是绝无半点遐想的!不是不敢想,而是从未有过。”

“姑娘,奴婢绝对没有撒谎胡说,这些都是梅雪曾经亲口给奴婢说过的……”

“可是大公子却信以为真了那些话。他暴怒之下,将梅雪关到了柴房里,并狠狠踹了梅雪肚子几脚。”

“梅雪惨叫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澜沧院。”

“大姑娘腰上的那点伤,莫说根本不是梅雪造成的,便是,他也是丁点儿从未顾及梅雪和她腹中孩儿的性命,只想给他心尖上的妹妹出一口恶气。”

“那晚……梅雪便血流不止。”

“二姑娘!若是能有个大夫来看看,梅雪或许还能有命活。但那晚好不容易奴婢求来的大夫,却偏在半路也被大姑娘给截走了……”

“只因她说,她腰上那点指甲盖大小的淤青疼。”

梅霜趴在地上,泪流不止。

“梅雪肚子里的孩儿,是先没动静的。然后是梅雪,睁着眼,死在奴婢怀里。”

“事后,大公子倒是来瞧过一眼,他也只说了句没用便走了。”

“李卿珠假惺惺的抽噎了两下,说她也没想到会这样,若是早知如此,就不告状给大公子知道……您瞧,她多恶心狠毒?”

“明明都是她做下的阴谋诡计,明明我们澜沧院的人都瞧出来了,偏偏就大公子瞧不出来。”

“事后,我们澜沧院的人,一个个接连都被她以各种借口给卖,或打发去了别处,反正当初与梅雪交好的我们这些奴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奴婢也想活命,所以就故意在李家家宴时设计了一场,是大姑娘害的奴婢毁容的一个假象。”

“事后为了大姑娘的名声,奴婢便趁机要了自由身。可这两年,奴婢活得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不见天日。”

“奴婢这张脸,便是家人都嫌弃,更何况世人?”

“奴婢是生不如死的活着,但是能在死前再为梅雪说上一句冤屈,奴婢也值了。”

梅霜被带了下去。

李卿落问雀儿:“祖母给我用的祛疤药膏,可还有多的?”

雀儿摇头:“姑娘,那药膏寻常难得。老夫人也是很难才求得两盒,给您用着,怕还有些不够呢。”

“若是您想给那梅霜用,老夫人那里……据奴婢所知,一盒要上千两银子呢。”

李卿落乍舌:“这么贵?”

她确实不好再张口向祖母要了。

一想到祖母如此舍得对她,李卿落心里自是又暖又感动。

而且,她知道那雪肌丸和霜肤膏,也都是很贵的东西。

祖母却都像不要钱似的,万分舍得的往她身上不停地用。

这两个月,祖母每个月还给她二十两月银子作为月例零用。

房中雀儿他们的月钱,都是祖母单独给她一份让她去发放的。

至于曲氏那边,这两个月李卿落没有去给她请安,她也未来看过李卿落一眼。

母女间,就像互相都当对方死了似的,明明都同在一个府邸,却再也没有照过面。

如此暂时的相安,李卿落倒是满意。

不过,她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邓嬷嬷,你再帮我寻个人。禁卫军,一个姓杨的校尉。若我没记错,他应该就是梅雪唯一还在世的哥哥了。”

邓嬷嬷不敢多问,口中应着退了下去。

对于梅霜,李卿落让雀儿暂时将她安置藏在红枫馆里。

“你问问她,是否愿意留下给我做事,我可以给她签活契。”

雀儿:“姑娘,您要留着她?可她从前毕竟也是李府的人,奴婢觉得,若是从前府里的旧人认出她来……”

李卿落笑了笑:“谁说我要留她在府里了?帮我做事,可不只有这一方小天地的一个出路。”

“对了。晚些时候,我会亲自将梅雪的冤屈,惨死的供词写下来。你拿去给梅霜,让她画押。”

过了两日,邓嬷嬷就来回话了。

“姑娘,这禁卫军校尉里并没有姓杨的人,不过老奴查到有个旅帅姓杨,而且确确实实正在找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子!”

李卿落听见,立即激动的坐起来:“嬷嬷,我要见他。”


转眼,距离中秋那日,已经过去整整五日。

李卿落的‘红疹’,也该好了。

她早起先去静慈堂,仍旧隔着院门给裴老夫人请了安。

“祖母这两日用饭如何?”

“辛苦张嬷嬷这几日照料祖母了。”

张嬷嬷心疼地望着李卿落:“姑娘,这都是老奴该做的。您每日早晚都来请安,老夫人她……”

李卿落看了眼仍旧紧闭的主屋房门,勉强扯了一下嘴角:“给祖母请安,亦是我的本分。再说,只要祖母能消气,我便是每日来她都不理我,亦是心甘情愿的。”

李卿落离开后,张嬷嬷提着食盒进来。

“老夫人,听说姑娘天不亮就起来,给您做了早点。今儿做的有笋子肉包,还有山药小米粥。您可要吃点儿?”

裴老夫人从床上坐起来:“吃!怎么不吃?她给我做的,我还吃不得了?”

张嬷嬷心道:是,您天天将人拒之门外,但天天都将人送的吃食都给吃了,明明心底早就不气了,却还拉不下面子!

张嬷嬷偷笑了一下,忽而又正经脸色道:“对了。姑娘好像要去澜沧院。”

裴老夫人扭头看过来,目光顿住:“谁?你说落儿,要去看她阿兄?”

糟了!

她总不会,三两下再将她阿兄给彻底气死了吧?

裴老夫人招手:“赶紧的,给我穿起来!我也瞧瞧去!”

她心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可莫要因为此事,再受她爹娘什么气了。

李卿落在澜沧院门口,遇见了曲氏。

不过些许时日未见,曲氏沧桑憔悴了不少,眼角有了皱纹,鬓边竟也有了几丝白发。

她欠身客气疏离的请安:“母亲。”

曲氏见到她来,冷笑了一声:“你的病,总算是好了?”

可再定睛一看,曲氏却在心中大吃了一惊!

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眼前之人,当真是落儿?

她那个……从前皮肤黝黑,毫不起眼的亲女儿?

怎么……不过两月没见,她竟如此大变了一副模样!?

其实,也不怪曲氏如此大惊小怪。

这一世李卿落被裴老夫人当作花儿一般好好的养了养,自然会与上一世受尽磋磨的李卿落大有不同。

这些日子,她的小脸上都挂了一些肉了。

从前身子就是干巴巴的,面黄肌瘦又肤色又黑,整个人瞧着不仅没有神采,而且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乡土味。

当初李朝靖见她第一面就大失所望。

曲氏自幼娇养着李卿珠,将李卿珠养的白白嫩嫩,容色娇美,气质优雅。

所以看着自己土包子一般的亲女儿,心理落差自然也大。

他们夫妻二人对李卿落如今都当作没有她这个人,根本不想管,更别提上心了。

但今日,她不仅是肤色变得白皙了许多,容貌美色竟然也出落了出来!

不仅如此,李卿落如今开始读书练字,而且每日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学武练剑,所以身上的气质,不仅瞧着落落大方,还有一股裴老夫人年轻时候的侠气洒脱!

如今,她竟仿佛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似的!

中秋那日,他们还在庆幸没让她出来,如此也能防止因她丢脸,却没想,她自己早已出落的不输旁人了。

曲氏这一刻心里,竟然颇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

雀儿上前,手中捧着一个盒子。

李卿落:“母亲。您生辰那日,落儿因病未能出来给您庆生。又恰逢大公子出事,所以这件生辰礼,便一直未能送给母亲。”

“落儿在此祝母亲,身体康健。”

“母亲,落儿可否能进去,看一看大公子?”

曲氏许是连着好几日都未能休息好,所以这一刻脑子竟然懵了一下,许久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好,你,你跟我进来吧。”

晴依接过雀儿手中的盒子,然后李卿落跟在曲氏后面,进了澜沧院。

她也没想过,此生,她还会进这个院子。

上一世,她像个最低贱的奴婢一样,在这里做着擦地打扫的活儿。

就是在书房里,因为失手不小心打了李卿珠‘生前’留下的茶杯,所以被李恪川大雪天扔在马厩旁。

她死在了那场大雪里。

这一世,李恪川真正的好日子,也该开始了。

李恪川昨儿晚上才刚刚转醒。

听说,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扯着李朝靖和曲氏说,他看见珠儿了。

千真万确的,先是在家中看见,后来看见珠儿进了那座宅子,所以他才会贸然硬闯那府邸。

李恪川还怕李朝靖和曲氏不信,躺在病床上,不人不鬼的举着手指发誓:“阿爹阿娘,儿子发誓,今日若有一句假话,儿子不得好死!”

曲氏‘哇——’的一声,趴在床边再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我的儿啊!!你真是中了珠儿的魔怔了吗?珠儿她已经死了,她真的死了!”

“那宅子,是允王的私宅。”

“你知道你那日做了什么吗?”

“川儿,你提着刀去的可是允王殿下的府邸,那就是刺杀皇子的罪名!!”

“别再提珠儿了,听娘的话,好吗?你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了,可别再丢了命,让娘也活不了了——”

李朝靖寒漠着脸,一句话也未说。

可他眸中的哀寂心死,还有曲氏的哀恸,让李恪川这才惊觉——他那空荡荡的左腿,现在空无一物。

他身手摸向自己的下半身,甚至抬手狠狠锤了一下伤口。

直到痛入骨髓的知觉传来,直到那里再次渗出了血,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李恪川当场就险些疯了。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是做梦的,我还没有醒来。我的腿,我的腿——”

“阿爹,阿娘!你们是骗我的是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刺杀允王,我是因为珠儿,是因为要找珠儿,他们拦着我——”

“够了!!”

李朝靖红着眼一声震呵,可李恪川哪还能正常?

他继续癫狂的在床上乱动,甚至想要扑腾下床,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朝靖立即让人将他压着,压不住就用绳子捆起来。


听闻,自己还在曲氏腹中时,忠毅侯府的老太太因为和曲氏娘家母亲交好,又看重李家前程,所以就亲自指着曲氏的肚子,说若是这胎生下的是个女娘,便要给自己的嫡三孙指腹为婚。

这门亲事,自然是定了下来。

李卿落上一世也是在回府一个月后才知,李卿珠死了,这婚事便又落到了自己头上。

只是听闻庄魏在家里寻死觅活,无论如何也不愿娶她。

兴许他奋起在科考中杀出重围,也是为了自己能有一己之力,掌握此事。

他对李卿珠,倒是当真用情至深。

今日,还在此处耍起酒疯。

她冷漠的盯着庄魏,知道他不会被人打死。

果然,不一会儿庄家的人便寻来了。

“三爷——三爷呐,你怎还在此处?尔等狂徒,竟敢打我们侯府三爷,来人,统统把他们抓起来!”

庄魏被扶了起来,自然满身都挂了伤。

离开前,他竟然解下腰上的钱袋子,并未看李卿落一眼,却将钱袋整个都丢给了她。

周围的视线,顿时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卿落捧着钱袋:……

还有这种好事?

那奴仆也看了李卿落一眼,但并未在意此人,只是扶着庄魏心痛的大喊:“三爷,三爷您没事吧,我的爷……”

看着庄家的人离开,李卿落也赶紧麻利且小心的避开视线并离开了此处。

李卿落绕了好几圈才又从狗洞钻回李家。

还好,天色已暗,仍旧没人注意到她。

等她回到房间,翠儿那里也没有特别之事发生。

除了张嬷嬷她们来问了两次,翠儿都是以装睡骗了过去。

李卿落松了口气,打发了翠儿,这才有空查看庄魏给的钱袋子。

忠毅侯府的三爷果然阔绰。

出门身上随便带的碎银子,都有二十多两。

李卿落心安理得收下这笔钱,并在屋中墙角撬开一块砖,将里面的土腾空一部分,然后将这个钱袋子塞了进去。

第二日,李卿落依旧从狗洞又钻了出去。

等她用珍珠换了四两银子后,问了路准备去往西市,想找一家打铁铺子。

还未走到,在路过一府宅外的院墙时,她竟又遇到了庄魏。

他仍是一副喝的酩酊大醉的样子。

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还拎着酒坛,东倒西歪的挡住了李卿落的去路。

“珠儿……珠儿你为何要丢下我一人独在这世上……”

庄魏滑着墙坐下,望着灰暗的天,又将酒坛提起往口中灌倒。

可惜,酒坛子又空了。

他愤怒的将酒坛丢开,口中大喊:“拿酒,拿酒来——”

酒坛在李卿落脚边炸开,他抬头看见了她。

“又是你!”

显然,他即便是喝的神志不清了,却连李卿落这种长得并不醒目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也还记得。

此人的记性,确实厉害的可怕。

李卿落本不打算理他,正准备绕路径直离开,却见庄魏从腰间又解下钱袋子并丢了过来。

“你,去给爷买酒过来!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谁会与钱过不去?

更何况是这天降的财神菩萨!

李卿落赶紧捡起银袋子,堆着笑道:“好嘞,爷您稍等。”

李卿落忙不迭地去买了两坛烧刀子过来。

这酒喝起来烧喉的很,而且劲大力足,绝对让能他明日头晕脑胀,起不来床。

李卿落抱着两坛酒回来,那庄魏又趴到一口水缸旁,正吐得天晕地转。

她走过去,将酒坛放在地上,正准备悄然离去,庄魏一把抓住她。

“你说——她为何如此狠心?”

庄魏抬头,神色哀怨,满目通红的望着李卿落。

李卿落心道:果然是将来的探花郎,这容色,谁见了不为之糊涂?

只是她脑海中想起上一世,庄魏虽救了她一命,却也不过是为了羞辱她一顿罢了。

“就是终身不娶,我也不会娶你这等逼人去死的毒妇!”

“珠儿的血债,我自会慢慢向你讨回,这般就死了岂不便宜了你!?

李卿落低垂着眸光,看着眼前之人,并轻轻挣开自己被拽住的胳膊。

“公子所说,是何人?”

庄魏凄苦的笑着,“自是我那狠心的,未过门的娘子……她死了。他们说,是她嫡亲的妹妹,逼死了她……”

李卿落:“怎么逼死的?”

庄魏不由拔高声音:“自是因为她突然归家,让我的珠儿心中忐忑不安,才会做出这种傻事!”

李卿落:“所以,是那妹妹的错?可她原本就是这家的人,只不过是回家罢了,究竟何错之有?”

庄魏脸上闪过错愕迷茫之色,“你说什么?”

李卿落继续说道:“这位公子,我以为,此事就是你那未过门的娘子,自己心智不坚做出来的蠢事罢了。就莫要将她的死,怪在无辜之人的身上了吧。”

庄魏终于恼怒:“大胆!你究竟在说什么!?我的珠儿,岂会是你所说的这种人!?”

他伸手就要再来抓人,可李卿落早有防备,她围着水缸拔脚一跑,轻易就转到了庄魏身后。

不过对付手一个毫无防备又无缚鸡之力的酒疯子罢了,她这个来自山里,还常常下地干活的女娘,也并非白长了一些力气!

李卿落踮脚一把摁住本就半趴着身子的庄魏的头,用力将他整个头都按进水缸里。

“咕噜——咕噜——”

她真是恨不得,真的淹死他算了,以绝后患!

可想到忠毅侯府目前还惹不起,而她也不想惹上人命官司,这才又放开了手。

庄魏呛咳得花容失色,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小不少,又黑又瘦的男子,目露惊骇。

喝醉的他,果然还是少了一些脑子。

李卿落不由一个冷笑,“废物。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有时间在这里喝的烂醉,不如好好去查一查你那心爱的未过门娘子,究竟做了什么勾当。”


李卿落在那次的痛苦难熬中,几乎去了半条命。

饶是她再如何康健,也在那次拖垮了身子。

事后,她虽然并未再念四十九日,但李恪川却冷冷盯着她说:“你的这条贱命,还真够难杀的。”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的亲哥哥,是真的想让她死。

想让她给他心目中,唯一深爱的妹妹李卿珠,陪葬。

只可惜,李卿落久久未死。

而那李卿珠,莫说神魂难安了,根本就是连魂都未丢过,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而她李卿落更是被她耍丢了一条命。

最贱的是,李家这些人,竟还甘之如饴,并不觉得李卿珠的行径有分毫之错!

真是可笑。

这一世,李卿落心中再无对李卿珠之死本就不该有的愧疚,对她的这几个血亲,更是毫无期待。

所以,曲氏此刻冷淡的态度,也并未让她觉得失落。

曲氏只看了她一眼,便撇开了头去。

“母亲,这几日儿媳忙着珠儿的丧礼,所以没来得及安顿落儿的住处,让她打搅了您的清净。”

“正巧今日儿媳得了空闲,便让她搬去红枫馆吧。”

裴老夫人闻言微微蹙眉:“红枫馆?那里不是已经十几年未曾住过人了吗?”

李卿落抬头看向曲氏。

上一世,她住的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荒破小院,不过这静慈堂五分之一的大小。

这一世还能落个有名有姓的红枫馆,于李卿落来说已是意外。

虽然上一世她就知道那红枫馆不止破旧还闹鬼,但李卿落本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岂会怕什么鬼?

不管曲氏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李卿落心中也做好了应对准备。

曲氏神色闪过一抹慌乱:“儿媳在落儿回来之前,已经着人修葺清扫过了。”

裴老夫人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你是她亲娘,总不会亏待了她,那便如此安排吧。”

曲氏听到裴老夫人同意,好似还松了口气。

她急忙起身,“母亲,那儿媳就先退下了。”

曲氏是来给裴老夫人请安的,走的时候,连看都未多看李卿落一眼。

李卿落却不得不半蹲下身子送走了曲氏。

裴老夫人摇了摇头,还未等李卿落起身,她突然重重一掌拍在手边桌上。

“落儿,你可知错!?”

李卿落心中一顿,立即转身对着裴老夫人,“祖母,不知落儿做了何事,惹了祖母生气?”

裴老夫人口中冷哼:“那狗洞,可好钻呐!?”

李卿落心下一沉,双膝跪下:“落儿知错。”

裴老夫人:认错倒是挺快!

但看她这副皮痒肉不痛的样子,裴老夫人的怒气并未消散半点。

她怒其不争的继续在桌上锤着拳头问道:“你究竟为何要做如此出格之事!?今日要不是张嬷嬷发觉异常,去屋内将翠儿逮了个正着,我又想到这定是你的鬼主意,我还不将她皮给剥了?”

李卿落:“祖母,此事确实与翠儿无关,是我强迫她做的。祖母若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人吧。”

翠儿趴在李卿落身后的地上哭喊道:“老夫人,都是翠儿的错,请你不要怪姑娘,就罚翠儿吧!”

裴老夫人冷哼:“你们主仆二人如今倒是情深。你身边无人可用,我若罚了她,不是还真做了那恶人了?”

“不过,你身边只一个翠儿,你的主意大起来,还当真是无法无天!雀儿!”

随着喊声,屋外走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

婢女名叫雀儿,长得如水仙花一般青葱鲜嫩。

雀儿是还邓嬷嬷的亲孙女,裴老夫人将她直接赏给了李卿落。

“从今往后,雀儿会跟着你。你的一言一行若是不妥,她便都会告知于我,也好让你有个忌惮!”

李卿落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但也只能应道:“是,祖母。”

裴老夫人:“这下你该好好给我说说了,你费尽心思跑出将军府,到底做什么去了?”

李卿落抬头看向裴老夫人。

她思忖了一瞬,还是选择老实交代:“不瞒祖母,落儿想出门去赚些银钱。之前大公子给我的那一小匣子次品珍珠,落儿已经脱了手。”

“你……!你竟是为了钱?”

裴老夫人满目不解,“你若是缺钱,你给祖母说便是了,祖母岂会不给你?此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你那母亲也是完全没有想起来。不过落儿,你到底是个女娘,如此冒险,你可知危险?”

李卿落:“祖母,落儿做了男儿身装扮,无人发现。”

李卿落没有耳洞,肤色又黑,眉毛也是纯野生的,她若是扮起男儿,确实不会有人轻易怀疑。

但裴老夫人还是气坏了:“是有人发现你的问题吗?祖母说的是,你不该如此行事!”

“一旦被人发现,你的名声在整个金陵,就全毁了!”

李卿落埋首:“祖母,落儿并不在意名声。”

再说,有李恪川和庄魏二人从中作梗,她在金陵城本就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裴老夫人:“……你!难道是我太护着你了吗?竟让你说出如此不知好歹的话来!?”

李卿落默不作声,可把一旁的邓嬷嬷和张嬷嬷都给急坏了。

“姑娘啊,老夫人不过是担心你罢了。你快给老夫人认个错,她不会想要害你的。”

李卿落很听劝,也确实不想让祖母继续气恼,所以乖乖开口就道:“祖母,落儿真的知错了。”

裴老夫人气的急急喘气:“你先告诉我,这女子立于世,靠的是什么?”

李卿落诚恳答来:“在家从父,无父从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但落儿以为,就算是女子,更应该靠的是己身。”

“这世上,父兄、夫君、孩子,皆是万般不由心,不由身,不由己。山有倒的那一日,地也有塌的那一天。唯有自己,永不会背弃自己!”

她跪的笔直,说的话,虽然轻轻柔柔,却每一个字,都是倾斜入耳,铿锵有力,直击人心。

裴老夫人看了她许久。

“落儿,我查清你的身世找到你,并允诺下山回到李家护着你,可不是让你们一家子反目成仇,亲人远离的!祖母是过来人,祖母岂能不明白,没个真心的亲人相伴的滋味?”

“如今,你已经打心底认为,你靠不住你的爹娘,你的阿兄……罢了,不提他李恪川,但你爹娘与你,又有什么仇怨?”

“他们不过是还未曾好好瞧过你,与你没有过接触,你就因为李卿珠之死,他们对你的一点牵涉情绪,而心生了怨怼?”

“你觉着他们都靠不住了,所以你就想自己跑出去寻能赚钱的营生了?”

“你也不想想,他们如今刚刚失去李卿珠,是还不能一时接受你,但你毕竟是他二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要你趁此机会去宽慰他们,去表现你作为子女的孝心,难道他们还不能接纳,看见你?”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如此护着你了!”

“每月,我静慈堂可以给你一份月例,你母亲那里,我也会让她给你该有的。”

“那狗洞我会命人堵上,你就别想着往外跑了!”

“下去吧,明日你就搬去红枫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