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一句惊雷，秦凛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理工作。

我浑浑噩噩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办公室里的人进进出出。

我知晓了秦凛今日带我来的目的。

这间公司是我爸爸一生的心血，我从没有一刻直观的感觉到我对公司也是有感情的。

以前我总抵触爸爸要我来公司学习。

秦凛坚持不拿股份，多年兢兢业业我从不怀疑他的企图。

而我也从来不知道爸爸和沈慕时还有这样的约定。

一天过去，终于到了秦凛下班的时刻。

他带我回家，车上，秦凛又一次提起了沈慕时救我的那次车祸。

[车主是沈慕时母亲的远方亲戚。]

他和早上一样，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这样啊。］

我别过眼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为什么现在和我说？］

我不信秦凛现在才知道。

车里的气氛一度沉闷下去，［听说沈慕时的初恋女友回来了。］

一直到我和秦凛进了别墅，我们没再开口说话。

客厅里，沈慕时正在伏低做小，与我爸谈笑风生。

我不时听到沈慕时口中的股份字眼。

见我回来，沈慕时拿起身边的盒子凑到我身边，[沫沫，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害的我一回家没找到你。]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款奢侈品包包，却并不是我心仪已久的那款。

我眉峰蹙起，正想说点什么，沈慕时的助理慌张的跑进来。

见助理一脸紧张的盯着我，我挑了挑眉，视线落在沈慕时带来的包上。

我打开一看，那上面附了一张卡片，写着，[季舒然，生日快乐。］

助理见大错酿成，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沈总，我拿错了。]

在看到沈慕时面无血色的脸后又了声。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手机叮铃一声响，亲子鉴定报告出了结果。

我轻声开口，［沈慕时，给你看这个。］




沈慕时接完电话时，我正在干呕 。

[怎么了宝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急忙跑过来轻拍我的背。

我忍过那阵呕意，开玩笑的说了句，[也许是有小宝宝了也不一定。]

我察觉到沈慕时放在我背后的手一僵，抬头看他。

沈慕时神色如常，拧了拧我的左脸，[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我拿开他的手，平静地问他，[季舒然这次回国做什么？]

沈慕时这次沉默了会。

他回答说:[不清楚。]

[是嘛。]

我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沈慕时凝神盯着我，他的手机铃声在这一刻响起来。

接完电话回来后，沈慕时蹲在床边双手攥上我的双手，试探性地问: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看到了？]

不难猜他的电话是谁打来的，我在机场看到了他的好兄弟张拙。

像是生怕我多想，没等我回答，沈慕时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他们绝无上下级之外的关系。

[你知道我是做游戏的，季舒然是很有名的原画师，我让她来公司了，接机的不止有我，还有别人。]

说来说去就是没说到最关键的点。

我直截了当的问他:[那个孩子？]

手指绞紧了床单，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

下午我听有人问季舒然孩子几岁了，季舒然回答的是四岁。

怀胎十月，算算时间，季舒然那时候还在和沈慕时谈恋爱。

可我没想到从沈慕时口中说出来的答案是这样的。

［那时我公司快经营不下去，她爱上了别人，跟别人出了国。]

［孩子的父亲在一次跳伞事故中去世了，孩子一直吵着要爸爸，季舒然一直求我骗骗他，等孩子大了就跟他说明真相，所以......］

他不再多言。

我在心中替他补完了他没说完的话。

所以你就当了他的爸爸。

堪称天衣无缝的解释，如果我没有看到下午你对着男孩眼中流露出来的爱意就信了。

［我明天就跟她说让她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见我迟迟不开口，沈慕时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最受不住他这样说话 ，放在往常我早就妥协。

这次，我淡淡说了句:[好啊。］

对视良久。

沈慕时站起身来要我早些睡，他想起来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房门合上，我下床打开书房的监控。

说有工作要处理的沈慕时此刻正坐在电脑旁。

看清搜索框里那几个字眼，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沈慕时。

他急切的打下一行又一行字。

[结扎了还有怀孕的可能性吗？]

[如果怀孕了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掉？]




一觉睡醒，时针转到十二点，原本每天按时下班的人还没有回来。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沈慕时爱妻如命，凡是可有可无的应酬绝不参加。

不知他们知不知道沈慕时初恋回国的第二天那个爱妻如命的人连家都不回了。

我关灯睡觉，大门突然打开，季舒然带着醉酒的沈慕时坐在沙发上。

季舒然正解着沈慕时的领带，分出一只手时不时的去按沈慕时的额头。

俨然一副妻子照顾醉酒丈夫的画面。

我这个正牌夫妻站在一边冷漠的看着季舒然忙前忙后。

收拾妥当后，季舒然像是才看到我。

她撩了撩头发，露出耳后的红痕，风情万种。

[不好意思啊，今天慕时他们给我接风，慕时他一不小心喝多了。]

[我听张拙他们说慕时这三年一次都没喝醉过，连朋友聚会都没去几次，方小姐，你可真是御夫有术啊。]

......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听她说完。

待她说得口干舌燥，声音越变越小，我施舍般开口。

[多谢你送我丈夫回家。]

我在“丈夫”二字上加了重音 。

季舒然看我到眼神变了，“丈夫”二字像是揭开了她的伤疤。

她目眦欲裂，声音歇斯底里。

[方沫，你装什么装，你不就是仗着你出身好，要不然你以为慕时他为什么会娶你。]

[要不是你，我们早就结婚了。]

话落，季舒然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紧闭上了嘴巴。

可季舒然就是有这个本事，有的是为她出头的人。

张拙撞开了门，他站在季舒然身前，眼神如阎王索命。

[苏沫，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沈慕时多爱你，三年一到，你马上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可怜虫。］

......

张拙带着季舒然离开了。

我强自装出来到镇定在这一刻崩塌。

我看着沙发上睡的一脸不舒服的沈慕时，爱了三年的男人原来自始至终都在欺骗我。

心不痛吗？

我问我自己。

痛，痛彻心扉。

但有多痛，我就有多恨这个男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慕时站在床边，一脸歉然。

见我醒过来，他懊恼中带着一丝小心。

[沫沫，我昨天没说什么吧？]

我伸了个懒腰，去卫生间洗漱，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你说了啊，你说三年一到就会和我离婚。]

我回过头又添了句。

[昨晚季舒然和张拙一起送你回来的，他们都听到了。]

沈慕时的脸色都不能用慌乱来形容。

他语无伦次的跟我解释。

[不是的沫沫，我怎么会和你离婚，我一定是喝醉了胡言乱语。]

我关上卫生间的门，任由沈慕时在外面急的转圈。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沈慕时压低声线和别人打电话的声音。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沈慕时对我说:[不要孩子真好，这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宝宝。]

朋友们都羡慕我，说沈慕时爱惨了我。

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一个小男孩叫他:[爸爸。]

丁克三年，那小男孩已经四岁了。

原来他不是不想生，只是不想和我生。

于是，我决定告诉他结婚时医生就诊断他此生都不会有孩子的事实......

......

得知季舒然回国的当晚，我坐在沈慕时的书桌上问他有什么想法。

［想法？］

沈慕时从书桌上将我抱下来，手掌的热度烫的后腰阵阵发疼。

［看来是我没喂饱你，让你还有时间胡思乱想。］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暧味升腾。

我歪了歪头，第一次躲避沈慕时的求欢。

霸道如沈慕时，他愈加疯狂的吻摄去了我的呼吸。

拳打脚踢无果。

我的挣扎在沈慕时看来不过是夫妻之间的玩笑打闹，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指了指抽屉的位置。

沈慕时宠溺的笑了笑，[沫沫，你忘了，我结婚时已经结扎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受生孩子的苦。]

正当沈慕时要有进一步的缠 绵，电话铃打断了他的动作，他蓦然松手。

我的思绪又飘回到下午在机场时的那一幕。

朋友出国我去送机，本该上班的沈慕时站在那里，时而看手表，时而看出口的位置。

我正想笑着过去大趣是什么大人物值得他如此紧张的亲自来接机，季舒然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阔别三年。

岁月不曾在季舒然脸上流下刻痕，她依旧和照片中看到的一样，那么的明媚大方。

这时我看到一小男孩扑在季舒然腿上喊妈妈。

原来季舒然已经结婚了。

我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可没等我走过去，就见沈慕时蹲下身，拿出最新款的乐高玩具轻声哄说。

男孩破涕为笑。

季舒然也笑起来，她牵过小男孩的手，指着沈慕时，温柔诱哄。

［泽泽乖，叫爸爸。］

隔着人群，我听到口口声声说着丁克的人在听到那声爸爸后哽咽的应答声。




第二天醒来的那一刻，沈慕时如往常般递给我一杯热好的牛奶。

每天督促我喝一杯牛奶，一杯红茶是他雷达不动的习惯。

他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像昨天我们彼此间心知肚明的隔阂从未发生过。

他甚至因为我昨天的干呕，提出陪我一起去医院检查身体。

我拒绝了他的提议，保证自己今日一定会去做个全面的体检。

我的确是要去。

我有疑问需要解答。

当年我和沈慕时结婚前在我好友母亲开的私立医院做过检查。

好友母亲告诉我说沈慕时有无精症，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让我考虑清楚。

那时，沈慕时正和我处于热恋中。

他在向我求婚时就向我表达过对孩子的厌恶，我问他理由。

那时他看我的眼神里盛满了爱意，他说他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的爱，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行。

最终我撕碎了那张报告。

恋爱脑上头的我没有去质问沈慕时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这辈子注定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才这么说。

......

[肯定没错啊，你怎么这么问？］

好友母亲听到我问当初是不是拿错沈慕时的检测报告时激动的提高了声调。

我疑惑地蹙了蹙眉。

看沈慕时对小男孩的宠爱不是假的，我不信沈慕时会爱屋及乌，他不会大度至此。

那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无精症？

[沫沫，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衣服上怎么会有藏红花？]

听到好友母亲的话，我一怔，看到沾在自己袖口的东西，遍体生寒。

[这是藏红花？]

好友母亲点头。

就算再没有医学常识，我也听说过藏红花会让怀孕的人失去胎儿。

我想起了早上不小心打翻的红茶罐。

那被沈慕时买来哄骗我养胃的红茶原来早已掺杂进了害人的藏红花。

我素来知道沈慕时是个严谨的人。

却不知有一天这严谨成了他对付我的工具。

原来他是当真不知道自己不会有亲生孩子。

我勾了勾嘴角。

开始期待有一天他知道真相的样子。